管他妈的。反正老子人都杀了那么多了,干点这些小事又怎么了。搞完这冀州的事,分个一两万两黄金就回去,别人说起松岭帮也只会说那是去冀州杀过几十个马贼,和那天火派对干过,取到过传说中的先天灵火的吴大炮!这点小破事算他妈的个鸟蛋!

“因为这消息原本是挂在青雨楼中。”唐公正淡淡说。“青雨楼的金字招牌能挺这么多年,可不只是靠开赌场,当掮客。就算我唐家堡的消息往来,也有不少是借助了青雨楼的渠道。”

“没事,只是随口一问罢了。”唐公正摆了摆手,皱眉想了想,又忽然说:“不知道林总镖头信得过唐某么?”

林筱燕高兴地大叫一声一下就抱住了面前的少年。好一会才突然醒悟过来似的满脸通红,不过她也没太不好意思多久,只是那攒钱买田收租子的心愿就多附加了一个后缀——这些水田以后就可以留给自己和阿笑的儿子孙子了,让他们可以安安心心地钓鱼逛街。

“咦?怎么这江湖中人好像特别多的样子?难道这白石城近日间有什么变故不成?”

这一聊起来,时间不知不觉地就过得飞快,两人都是走南闯北,见识经历极广的人,话题自然多不胜数,从各地的江湖掌故,风土人情,美食特产一直聊到武功法术,小夏也顺便向唐公正讨教些武艺上的东西。他的拳脚功夫本来就是东学一式西学一招,虽然战阵厮杀的经验丰富,但到底不成系统,和武艺稍点的对手正面对上就是破绽百出。而唐公正既也是自己磨练出来的一身武艺刀法,又有世家传承的深厚底蕴,加之自身的天赋奇高,武学境界也眼界之高之广,几乎已不在任何一派宗师之下,对小夏一加指导点拨,就让小夏有如醍醐灌顶,豁然而通的感觉。甚至唐公正还挑了一些适合小夏的唐门散手招式教给他。

是。确实都是如此。”骑兵队长的头上已经满是冷汗。

“令狐将军,别来无恙。”小夏拱手为礼。

这一役震惊蜀州黑白两道。最后峨眉金顶之战更是引得数位正道领袖亲临侧目,唐公正之名响彻蜀州。于是都等不到唐公正伤愈。老太爷就宣布这一次四房的内门弟子就是他了。

手中做出这些动作的同时。老太爷也迈步走向了唐公正,很慢很小的步伐,却一步就走到了唐公正面前。

“回来了就好。多年漂泊在外也很辛苦?回来这唐家堡住了几天可还习惯?”

三个堂兄都不叫了,虽然还是躺在地上,手依然是断的,脚依然是肿得水桶一样的,头上满头都是冷汗,表情却冷硬得和地面上的石板一样,用阴沟角落里的蛇一样的眼神看着这个说话的人。

后面的马贼们并没急着冲入客栈或者是上来帮忙,只是在后面好整以暇地看着。大当家早放过话要亲手炮制这人。而这客栈已经是被团团围住,里面的人都只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飞。

唐轻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了出来。小夏可以看见他朝林筱燕的身边挪了挪,身子动了动,似乎是搂住了林筱燕,依然是用很温柔的声音说:“筱燕,我真的不会走的。我会去哪呢?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小夏有些意外。照规矩,镖货和交接货单即便是镖局内的寻常镖师也是万万不能查看的。看来这位林总镖头也是感觉到了其中有诡异,而现在更是视他为唯一可靠的依仗。想来也是,这关系镖局存亡的百余斤的盐茶私货都只能求助于他,其他细节也就没有什么再可保守的了。

难道是货主那边出了问题?走漏出消息想等货物被劫之后讹诈这小镖局?但这等运作手腕精细繁复,极容易出岔子,一般也都是冲着有丰厚家底的镖局去的。这连总镖头都要拖儿带女地上阵护送的小小镖局,哪里会有什么油水值得讹诈?

呼延宏达向来看不起剑,也看不起那些喜欢用剑的南方人。说什么兵中君子,好像拿上这样一柄单单薄薄的铁片就真能屁眼冒青烟,真能多有风韵多有高手气质似的,那不过是古时用来装饰的玩意。真正的兵器,就要像自己的双刀,老二的铁棍这样,够大,够粗,够硬,够重,够猛,才够男人才够用!那种轻飘飘用来装高手骗骗那些江湖侠女们的玩意算什么?

“唐家堡”念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唐轻笑再没有了那种双眼放光。骄傲得好像那是全天下最了不起的地方一样,反而眯起了眼,像是想要努力去看清楚一个眼前的东西。“六年前我回去,老太爷以我历练不成的理由,将我哥召做了我们这一房的内门弟子,我不服气,顶撞了老太爷,结果被浸了三个月的水牢。然后我离开唐家堡,就没再回去过了”

唐轻笑呆呆地看着他。愣了半晌之后才问:“就为这个?真的?”

唐轻笑跟得很紧。他的身法和轻功也很好,不管小夏怎么样忽左忽右,忽快忽慢,忽走忽停,都能恰恰跟在小夏身后两尺里,踩在那缚身咒开辟出来的无火之处。途中他还能拿出两个和之前一样的灵光符,一个用在自己身上,一个想了想还是扔在了小夏身上。

“厄”

一声满含怒意,好像一大堆篝火猛的点燃的声音突然轰轰隆隆地传来,吓了小夏一大跳,他刚要出声辩解说小子岂敢,抬头一看,却愣住了。

“午时已到。诸弟子准备各归其位,地火熔金阵全力开启,灵火猫四处警戒觅敌,所有火甲兵皆本命灵火。”

“如此谦虚的气度,果然是大派子弟方有。想必所谓替师傅还账,也不过是令师刻意借此来磨练道友的手段吧。唔,看来无论哪派哪宗,这求道修炼之途果然也非是易与。”

不行,无论如何都要去把这一百六十两银子给要回来!这护送曾家小姐去昆仑派的一百八十两就算自己烂好人好了,但那偷偷搬运曾家小姐所用的大力神符隐身符也是一定要他付钱的,依然是成本价,一百四十两好了。小夏立刻就下定了决心。

发生了这许多事,徐少帮主自然也再没有了任何多余的心思,立刻连连点头:“自然,自然!就请娘子好生休息,为夫会派人将这周围守得铁桶一般,绝不再让任何人惊扰娘子休息。”

说完这边,梁洪涛转身又走到泥塑木雕般的徐少帮主面前。冷哼一声:“今日便借你这洞房一用了。反正你这废人也用不到,就正好成全我和我表妹的百年之好。也就当是赔偿你之前和我表妹拜堂吧。”

“哦?听说你们临山帮最擅长收集寻找山林中的灵物,难道你们这次是找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么?”唐轻笑的声音缓和了些下来。似乎还有了些兴趣的味道,也不知道是装出来的,还是他真的有兴趣。

“一开始就没这心思,我可是冲着唐兄弟你那五百两银子去的。”小夏老老实实地承认。“我记得唐兄弟你之前说是要不着痕迹,不能被人察觉地和你一起你混进去,然后你就会将那曾家小姐送与我带出去,是吧?”

“你知不知道我姓唐?”少年冷着声音问。

“那你怎么看起来还浸得心安理得,舒舒服服的样子?”

小夏的声音响起,少年的剑尖已经刺入呼延宏达的后背,闻声顿了顿,但一顿之后还是去势不减,依然一剑将大当家穿心而过。

原本围得严严实实的马贼们立刻让开一条路来,最里面的那些马贼也不急于去和车队的人拼命了,只是努力阻挡着里面的人冲出来。不过也有些马贼在奇怪,为何这血泥牛妖的前面还有一个满脸血污的兄弟在飞奔逃跑,难道是得罪了三当家才被,还是

一声大吼传来,周围的马贼们连忙都忙不迭地朝两边退开,连有几个已经有机会在这少年剑客身上再砍上一刀刺上一剑的也急忙收手朝旁边躲闪。因为他们都听出来了,这是大当家的声音。

而只要有了军功,再入了雍州,就算洛水帮那边真发现了什么,真派出了人来抓自己,小夏也不怕。甚至就算是净土禅院要追究灭怒和尚之死,只要在雍州,那他们也没办法。

小夏回头看了一眼,自己都没摔着,少女明月肯定就更没有了。只是那两只马却跌断了腿,正躺在地上惨嘶,少女蹲在旁边似乎正在给它们摆弄伤势,连看都没看这里一眼。而这些马贼也明显先把手持长剑,在空中还点燃了一手符箓的小夏看做了最棘手的。

扑哧一声,像是被大力挤破了一个水袋,李大侠身躯里那已经所剩无几,而且已应该干枯凝聚成了固体的血全部一起喷了出来,在半空中洒成一片黑红色的雾气,然后李大侠的双眼也从那已经变得和个被人捏了一把的包子一样的头颅上飞起,飞入这黑红雾气中炸开,一些朦朦胧胧的人影就从这雾气中慢慢出现,逐渐清晰。

这位吴堂主的盔甲没有把脸遮住,所以能看得很清楚他脸上的神色,和言语里的味道一样,带着豺狗的那种腥臭。

洛水城肯定是不能去的,而且按照洛水帮的势力和实力,说不定还要尽快离开青州为妙。小夏决定先去南边的东陵县找坐骑或者马车走官道,毕竟在山林野外中是快不起来的,他也不想再碰见什么妖魔或者山贼土匪,并不是怕这些,而是怕这些带来的麻烦。

小夏翻身爬了起来,表情古怪地愣愣看着白衣少女。少女还是笑眯眯地看着他。

只是不管是心思算计还是本能,对于一个穴道受制,两肩被贯穿刺伤,连哑穴都被封了的女人来说都没有任何的区别。特别是李大侠对她的戒心无疑已经很深,用的手法都很重,她现在除了扭曲到极点的五官和眼神,最多只有在喉头深处发出一丝丝低鸣。

看见这个人,胡茜脸上的表情非常的精彩。很有可能她这辈子都没有这样精彩过的表情。那种原本就已经很古怪的笑意像冰水中的猪油一样飞快地凝结在了脸上,不可思议和随之而来的惊恐之色又像沸腾了的酱醋一样倾倒其上,迅速将之融化渗入其间并将原来的颜色完全取而代之。

好在最终还是她笑到了最后。只可惜了那妖孽还是没能保住,也是没办法的事,没想到灭怒最后这玉石俱焚的一击居然强大若斯,不过她原本的目的早已达到,对那妖孽不过算是锦上添花罢了还有,也便宜那姓夏的野道士小子了

“绝无可能!这大威德金刚法相乃是真正的明王之力,万法不侵!”灭怒和尚张口怒吼,喷出的火焰几乎已经成了一条火柱。

灭怒和尚看了看地上的弩箭,被他吹走的红烟,再转过头来看着胡茜,摇头叹气:“阿弥陀佛。弩箭上淬了毒,那毒烟该是红烟青雨楼的‘蚀心梦’吧?而且居然连火器都用上了。如此不择手段,看来一些江湖中人戏称你们神机堂乃是‘下十流’也是言之有理。”

“虽然以舍利子传功之事想必乃是赤霞师伯自愿,但他一身修为佛法都乃出自我寺,岂有不落叶归根之理?多一颗舍利子放入十方净世舍利塔中,宝塔威能神通就会更大一分,便能慑服更多更大的邪魔外道,直至除尽世间妖魔,让天下人都知晓我佛的大慈悲大神通,从而心向佛法。所以这妖孽定然不能落于他人之手。何况这妖孽得了我师伯的舍利子之事也有损我佛门清誉,更不能任其宣扬出去。好在你们这等利欲熏心之辈要独占这妖孽,居然妄图加害贫僧,贫僧也只有以佛门慈悲渡你等速去投胎,重新做人罢。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灭怒和尚摇摇头,又叹了一口气。今天他叹的气实在太多,小夏觉得说不定他以后连法号都要改成莫愁才行。“若不是万不得已,贫僧实在不愿如此再造杀孽。但人心险恶,江湖多难,也不知要等到何时,用何种手段才能令众生安乐,一心向佛对了,将你们这种只为一己私立就无所不用其极的恶人都一起杀光便可以了。”

“大师放心,小子这就马上动身。”小夏一边取出一张神行符,一边朝灭怒和尚所指的南方走去,但是当走出一段距离之后,他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转身过来,看着灭怒和尚说:“不过小子还有一事未明,望大师解答。”

“嘿,这野道士小子功力浅薄,符法倒颇见精深。”李玉堂冷哼了一声,咂了咂嘴。

“阿弥陀佛”灭怒和尚收掌合什,为这一个掌毙的妖魔低头喧出一声佛号,但这一声佛号还没有完,就被一个巨大的怒吼掩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