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徐天宝表面却不说什么,只是有一句每一句的搭着郑满生的风韵之谈,而朱五两不过是陪徐天宝走一趟,生意于她没多大兴致,看着忘尘似是喜爱这样的园子,心里盘算着要不建个竹园送给尘儿。杜云清一向冷清,只是自若的用着茶。这倒该郑满生急了,原本去年的茶叶价订的低了些,自己微微的迟疑只是希望对方把价目订得高些。

徐天宝懊悔地挠挠头,唉,她开始恨阳光了。今天风和日丽,原本是朱五两和徐天宝约定的选茶之日,这杜家两姐妹倒是不约自来了。忘尘一听她们要去看茶园,难得的表示想一同前往。朱五两一向对杜忘尘的要求通通满足,莫说是看个茶园子这么小的事了,只是怕回程风大让忘尘受凉罢了。忙打发丫鬟去镇国公府拿两件外套,便招呼小厮备马车了。

杜云清没有抬头,仍摆弄着棋局,答道:“下棋,不过是下个专心罢了,那时能放水的。”

季平决然的一笑,怔住了五两,因此也没去注意此刻季平的动作,当她回过神时,却见到季平脱得只剩单衣。她竟做出这般的事!朱五两双眉紧皱,顿时戾气十足,说道:“穿回去,如果还想我把你当以前的季平看的话。”季平却只是笑,仿佛一点也不在意朱五两冷漠的口吻。

朱五两没去理她,径自喝了口茶说道:“还蝇头小利呢,京城的饮食都快是徐家的天下了,表弟过谦了吧。”徐天宝嘿嘿的一笑,也不开口,拿起手中的茶抿了口就听到对面的人说道:“她怎么会来了?”终于还是问道正题上了,徐天宝也不回避,直直看向眼前的人说道:“带她来非我本意却也是本意,表哥,她为你至今未嫁,不论这份情你接受与否,你仍是欠她个解释,一个清清楚楚地解释。”

伸出去的手在半路里就被拦下,然后是朱天安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几年的沉淀,原本俊朗的少年更加风采不凡,而在出众的外貌下,一股内敛稳重的气韵更是难得。只听她说道:“父王,您年纪也老大不小了,还这么爱吃甜食?而且最近孩儿发现您的脸越来越见圆润了,所以这块还是让孩儿为您效劳吧。”说完,不理朱健仇恨的眼神,径自把糕点拿到杜忘尘的碟子里。而忘尘也好笑的看着表舅舅纠结的样子,喜滋滋地吃了起来。

自从自己怕吹风之后,她就开始这么紧张兮兮地,还开始认真地学起医来,起初她和教她的徐叔都觉得,这种枯燥的药理书籍,徐富贵是坚持不了多久的,没想到几年下来,她就这么学下来了,季清遥明白,她这么做不是为别的,只是想自己能减轻些病痛。感动她的傻气和宠溺,别人都说,没有永不败落的花,也没有永不改变的爱。但在她身上,季清遥看到了那十几年如一日的永恒。

富贵楼一楼的大厅,满脸胡渣的男子胡乱地喝着茶,一看到徐天宝走近的身影,忙不迭地站起来,恭敬地喊道:“孙少爷。”徐天宝不置一词,只是浅笑着招呼男子坐下,随后自己也坐下,喝着丫鬟倒来的茶说道:“孔护卫怎么来了?”坐在对面的孔武面有难色地挠了挠头,随后低声说道:“回孙少爷的话,是府里的小小姐不见了。老爷着急得很,特命小的来找,原本一路追着还看得到人,直到追到富贵楼便跟丢了。”

一行人在一片空地处停下,此地算是襄王府的产业,原本是种些果树的,但墨玉喜欢它清净,更喜欢它的景致,果树倒还留在那,但也不采摘了,专供这两家人兴致时游赏之用。如今正是清明将至,大片大片绿油油的草地,苍翠欲滴。旁边的几株果树上接得是略微青涩的果子,看一点也不影响它的美态,倒显得生机盎然。

几人陆续下马,朱五两命小厮在草地上铺上蒲团,于是四人就这么席地而坐了。一路下来到这里也将近午时时分了,来得虽然匆忙,但朱五两还是细心地带来了食物,在几人落座后忙吩咐下去让丫鬟小厮在旁边搭个炉子做些小菜。

杜忘尘可没见过这样的事,看着一旁下人热火朝天的忙碌着,好奇极了,五两看着身边的人笑得开怀,也跟着笑开了,拉起忘尘往炉子边走去。徐天宝看着逐渐远去的两人,直摇头无良啊无良,又放任自己和云儿两人相处。于是转回头,鼻子对着云清说道:“云表妹,要不我们也去拿炉子边看看。”说完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想她徐天宝可从小就是个会哄人的嘴,可到了自己喜爱的人面前,怎么说来说去竟是些无趣的。

还好杜云清也不在意,径自起了身,算是应了。徐天宝马上狗腿地站了起来,跟着云清来到炉子旁。这是用一旁的砖块搭起来的炉子,刚打得结实之后,小厮准备点火生炉子,但是跟来的小厮中却没有个在厨房当过差的,个个卯足了力气,弄得一身狼狈,可这火硬是没有点起来。忘尘眼睛动了动,看向护在云清身前的徐天宝,微笑着说道:“表哥,要不我们请天宝小表哥试试吧,她可是富贵楼的小东家不是吗,应该对这生火什么的拿手才是。”

朱五两当然看到了怀里人一脸捉弄的笑,随即正色道:“尘儿说的是,我倒把这个忘了。那天宝就露一手吧。”徐天宝那个无奈,她家开的是食肆,那跟生火有什么关系啊,无良的小夫妻啊,但一看到杜云清也含笑的眼神,心神荡漾,别说生个火了,就算是跳个火也要头一抬的上了。于是,卷起衣袖,从小厮手里接过竹筒,走近炉子,蹲下去。

心里回忆着厨房里下人生火的样子,依样画葫芦一般的凑近,点起火猛吹着,马上被浓烟熏着了,立刻跳起来重重的咳嗽着,拿开竹筒后一脸的烟。忘尘幸灾乐祸地躲在五两身后笑,倒是云清微微的心疼了,皱着眉望着笑得一脸开心的姐姐,径自拿起手绢帮徐天宝擦着脸,另一只手轻拍着徐天宝的背。

徐天宝皱着熏黑的脸,无辜的对着杜云清说着:“云儿,不是我不认真生火,只是我真不会。”唠唠叨叨的一大堆听在杜云清耳里却比什么都悦耳,呆子,终于肯叫她云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