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汤很浓,熬得就跟碗白牛奶似的,里面的白豆腐吸满了汁水,白白嫩嫩的像个白胖子似的在汤海里漂浮。大家都被这香喷喷的鲜鱼汤勾起了馋虫,纷纷拿起筷子海捞,但是老太太不这样,霍文东注意到她和周冉的动作步调很相似,都喜欢拿个小碗将白豆腐捞出来晾着,然后将另个碗里的酸菜丝捞干净吃掉了之后,才慢腾腾的吸溜着浓白的鱼汤,眯着眼享受似的咂咂嘴,小口小口的喝完,然后才拿小勺子挖了大块果酱放进白豆腐碗里搅拌,就连拿勺子的姿势都样的优雅恣意,体态从容。

路上陆远都在唧唧喳喳的给他指着点说,这里是哪里哪里,这家从前是做什么的,说以前卖奶油糕的不在了,也不知道搬哪去了?小孩记性不错,对于自己上心的事儿总是记得清清楚楚的,挑起话题来的时候说的格外兴致勃勃,就算周冉和霍文东没什么回应,也自顾自的说的欢喜。春林镇位置偏僻,却绝对不能说是什么穷乡僻壤,反而镇子里的年轻人大都脑子灵活,对从政经商之事犹为热衷,几乎每家每户都有几个生意人,从卖生活用品到工程建筑,行行业业处处有他们的身影,说不上赚了多少的钱,但是日子过得尚算富足。

周志欢咬着唇怨忿的瞪着周冉,索性不管不顾的直接撞上周冉,怎么着也要拉上个垫背的。只不过,周志欢的来势凶猛,周冉闪的也很快,时收势不及,脑袋登时就磕上了厨房门口那个花岗石门槛上,破了口子的脑门顿时血流如注,吓得周志欢两脚发软的大声嚎叫,“死人啦,要弄死人了,有人要杀我啊,这狗杂碎要杀了我啊,哇哇哇”边吼叫边哇哇大哭,恨不得将全院子的人都吸引来才好。周冉厌恶的看着周志欢自导自演的把戏儿,心里恶心的不行,只觉得刚吃下的午饭都要吐出来了。

再多的理由都是借口,而霍文东的父亲只是用个个小小的手段就将切美好的表面彻底撕碎,他用这样尖锐直接的方式彻底决绝的毁掉了霍文东心里对爱情的那片纯白,迫使霍文东不能逃避的直面现实,这样个随时可以为权势,为利益和所驱使的的爱情根本就是个笑话。再后来呢,后来啊,他也不知道了,他不怨那个男孩,各人选择,谁也怪不得谁。他只是茫然,茫然的天旋地转,似乎这整世界只剩下自己个,等到神智清醒过来时,他只能恶心的直吐啊吐,他觉得好脏,太脏了,污秽的让他觉得几近窒息,然后是嫌弃,从生理洁癖到心理洁癖,再升华到精神洁癖,很长段时间里他甚至无法接受任何个人的靠近和触摸,直到最后,在英国的母亲为他请了位手段高超的催眠师,经过数年的心理治疗和催眠才将将恢复到现在这种程度。

两兄弟对视眼,迅速掩下眸中神色,皆轻声安慰周冉,敛起心神全然副为他担忧的蹙眉凝宇,“阿冉啊,以后可就剩宁子和你相依为命了,舅舅们能帮的也不多,你还是要自己好好计划计划,以后的日子总要是过下去的,别灰心,啊。”周冉依旧没作声,只是脑袋沉沉的低着脸,从周华成他们的角度来看,似是伤心的不行,完全没有心思应他们的话儿了。

“叮铃铃铃”,口袋里的手机不停的震动响声,周冉僵着双手,从口袋里挖出已经带上了体温的手机,深呼吸了口冰凉的空气,“喂?”&;嘿,阿冉,新年快乐,新年快乐,&;李明亮欢快的声音隔着电波远远的传来。周冉愣了下,继而弯了弯嘴角,笑道:“新年快乐。”“在家好玩吗?你哪里有没有下雪啊,我这连下了好多天的雪呢,我和海清还堆了好大个雪人,可惜今天起来看,不知被谁给弄坏了,我们现在正想法子修补呢,呵呵”,李明亮在电话那头笑嘻嘻的说着近来发生的些趣事。

接到周华平眼神示意的周华成心里也有了计较,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眼,纷纷打哈哈的笑道:“嗨,宁子,你可别生气,你也知道二哥嘴巴子直,不会藏话,我不是见你对这小子好过头了吃醋嘛,莫生气莫生气哈,都是家人嘛。”前段时间,周老大和周老二相中了县里头地头正旺的两间铺子,嗑掺了老久都拿不下那铺面,闹来闹去还不是钱当大头,他们可打听好了,再有个三两万这铺子准能给盘下来,到时候做个小生意什么的,回本可不就是时间问题嘛。

等周冉拿着银行卡付好帐,并登记送上门的服务热线以后,浑身松了口气儿,脚步抹就要开溜,看的周华宁直摇头,脸语重心长的教育周冉,“冉冉啊,你这样是不行的,以后你女朋友要是找你起逛街,这么会子你就撑不住,早晚都得被嫌弃的。”女朋友?要都这么恐怖,那他还是找男朋友吧。周冉撇着嘴吐槽,这破孩子完全忘记了购物狂是不分种族性别的,哎,这丫以后要吃大亏的。

再过□天就过年了,出门前,周华宁就接到个来自家里的电话,她似乎有些心虚,招招手,先让周冉在门外等着,关紧房门小声的说话。旬阳的冬天远不如北方的凛冽,亦不像滨海的温和,总是带着股萧瑟寂索的味道,枯黄的枝叶飘呀飞呀,绕着树干圈圈的缠绵蜷伏,或不甘寂寞的随风起舞,抖抖嗖嗖的唱着冬日里的寂寥和淡漠。房门板的隔音大概不怎么好,隔的层木板依稀能听见些,周冉蜷缩着身子窝在沙发上发呆,对里面的激烈辩驳无动于衷,他知道是为了什么。

杜氏企业的声誉落千丈,杜凯杰气得连摔了好几个古董瓷瓶,连带着杜氏企业的员工都觉得面上无光。杜凯杰最终面色狰狞的开车回家了。不出二天,又流传出来系列精彩绝伦的照片,尤其隶属其中张照片最令人讽刺的是杜凯杰站在某间房门空口,面露青筋,双手擎拳隐忍,从他那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屋子里的情况,只见先前还直发表声明说是被人扣屎帽子的两个主角杜伟宏和杜春明,以种激烈而羞人的动作交缠在起,杜春明的脸上还带着情动的红晕,正被杜伟宏紧扣着腰肢上下耸动,这等于硬生生狠扇了杜凯杰巴掌。

下飞机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天空清明没有丝阴霾。打了出租车去市中心医院,直奔周华宁的病房。周华宁住的是单人病房,门外站了几位轻声低语的说着什么的护士和病人,见周冉进了病房,脸上皆带着奇异复杂的神色。病房里,周华宁还陷在沉沉的昏睡当中,护士正在旁看着点滴,计划着等过几分钟将输完的瓶子换下来。周冉放轻了脚步,慢慢走向床边,只见周华宁脑袋缠的厚厚实实的,脸上带着诺大个巴掌印,右腿被悬着包扎好,手臂上也有不少淤青,远比周华宁自己说的受了点伤来的严重,周冉脸色黑得要滴出水来。

等等,他好像想出个苗头了。低头思考了下,周冉发了信息给鹞子,向他查询些事儿,再转过头来,将用特制的替身病毒假冒那个拦截下来的文件,输入代码,,发送。

唐墨也不挣扎,只是犹自苦恼着,步步沦陷在睡神大人的罗裙之下。唐镜霖的到来比想象中的要快。当客房部经理战战兢兢的打开房门,唐镜霖大摇大摆的领着几个装扮统的酷酷保镖进来时,唐小墨正抱着周冉睡的人事不省,天昏地暗的,而周冉的警觉神经让他在第时间察觉到唐镜霖的存在,只是维持着睡觉的表象。“墨墨,还不醒吗?”低柔的声音无疑是极吸引人的。温润如玉,这个词就是用来形容唐镜霖的。眉眼温雅,斯文随和,高挑俊美,全身上下举手投足无不体现出他温雅的气质,只是此时的唐镜霖眸光阴冷,原相毕露。

陈海清也趁机拉着周冉说起今天李同学干下的那些个蠢事。“你不知道,这丫的竟然坐着轮船想要钓鱼,也不长个脑子想想”“购物广场不是有打折嘛,这丫的竟然好意思跟别的女人拿小票抢着买内衣,咳咳”“”周冉靠在床边,弯着嘴角看陈海清气急败坏,又羞又恼的模样,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温馨恬淡。等唐墨和李明亮终于说个尽兴后,大家各自收拾好东西准备洗漱睡觉。半夜,周冉肚子阵阵的抽痛,抽的他弓起腰脸色死白死白的,本想咬咬牙忍过去,只是这抽痛感愈发强烈,就跟人拿着刀子捅捅似的,刺麻的利痛让他再也忍不住伸手推了推在旁睡的死死的李明亮。

两人从菜肴佳品,到各种奇珍异货,到汤粥粉面,到配菜的蘸酱醋料,听到曾伯大大夸赞自己做的各种口味的果酱,并拿出几罐邀请他品尝的时候,周冉不由联想到空间里那多不胜数的水果,他不太嗜甜,但是这酸酸甜甜的味道,包含有果粒的果酱却是意外的和他胃口。他虽不擅庖厨之事,但听曾伯讲起做法却是简单至极,不亲手试试未免太可惜了些。

等周冉将面前的饺子和汤吃完,揉揉有点吃撑的肚子,那岂是个满足二字能形容了得,他都有住下来不走的念头了。霍文东在旁微皱了下眉,看周冉两眼亮晶晶的看着曾伯,心里突然涌出股莫名其妙的感觉出来,说不清道不明,总之很奇妙。曾伯笑呵呵的捧着碗粥,孩子似的挑眉弯眼,笑的很满足。周冉伸手抽了张纸巾擦嘴,动作优雅,坐姿随意安然,眉眼闲适,身上无形间透着股贵气从容,看得旁的曾伯目光敛,眼里闪烁几丝复杂的情绪,只是眼皮子眨,又是那个容易满足欢喜的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