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待我太好,我何德何能”我幽幽地回道。

世界上的事有時很湊巧,我離開的第二天,封逸謙趕到了宮城。

小說劇情往往這樣寫:庭院內修竹疏淡,楊柳春發。失寵的女子凝視遠方,寄情山水的同時,心思卻止不住的寂寞。不遠處有鼓琴輕歌,如此熟悉,又如此疏離,當初的夢已無跡可尋。女子此心化成灰,遙遙望眼當年,隨後便將自己了然於世外。

人到絕望處,開始同情起自己。

這樣左思右想,不知不覺中,我的天平逐漸傾向封叔那邊了。

“肉麻。”我心裡甜滋滋的,表面上不以為然,“還說什麼值得不值得,差點死”

“有你這句話,我安心了,宜笑。”

眾人皆停止笑鬧,匍匐跪地叩見。

這樣過了三天,倒是平安無事,我緊繃的神經才慢慢松懈下來。

回去的路上,封逸謙始終低垂著頭,懨懨的神情。到了封家,封澤正站在大門口來回踱步,看見我倆出現,方舒了口氣。

“有段日子不見,姑娘可好?”他笑眯眯地問。

我傻傻地站著,腦子片空白。直到封逸謙在旁邊催促,才滿心疑惑地下山去了。

眾目睽睽之下,我被擦洗得乾乾淨淨,熱水裡像是放了類似沐浴露之類的,只聞得陣又陣隱隱的花香。

我知道是顧大姐,心裡有點失望,不過還是肯定地說:“我不會去酒店工作了。那裡時間太長,照顧不到我媽。”

“二哥,多謝你幾次三番救我於父親的棍棒之下,讓我免遭皮肉之苦。我知道,在樓家只有你跟我最親,我也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所以,如果有天司鴻宸打開地宮之門,我會第個告訴你。至於以後就不關我的事了。”

到時,我寧可給我的大腦充上現代人的智慧後,再回到這個暴戾者的身邊。

或許心情愉快,司鴻宸吹起了口哨。他的眼睛顯得特別明亮,熠熠發光,轉動方向盤的動作相當的瀟灑。

俯瞰井下,霧氣氤氳,深邃不可測。

“我在看電影。”

我沙啞著聲音,低聲說道:“我是你的女人。”

是的,無論他是裕王,還是司鴻宸,我是這個人的女人。

皇后宮是我的寢殿,司鴻宸每夜自然宿在此地。他的身邊就我個女人,真正做到了萬千榮寵於身。

為了彌補對我的粗暴行為所造成的感情虧損,除了宮內日常治理,他甚至將部分御林軍調派職權都交給了我。

“你是現代女性,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替我分擔解憂,太浪費。”他這麼解釋道。

我當然樂於接受。

和封逸謙起的時候,我百無聊懶,終日在寂寞中打發日子。現在大顯身手的機會到了,我天天東奔西忙管這管那。司鴻宸滿足,我的心情也漸漸變得愉快。

日子過得很快。

為了討好我,司鴻宸暗地派人將晏老頭家接到皇宮。

他在偏殿張羅了桌酒席,派人傳話說是請嘎子等幾位僚將,讓我過去作陪。

我妝扮齊整,款步進入偏殿,裡面傳來孩子的咿呀聲,心中詫異萬分。

進去,坐在席上的人全都站了起來。

“大叔!大哥!小香!”我驚喜地叫道。

彼此見了禮,大家重新歸座。我抱過孩子,感覺沉了沉,笑著說:“兩三個月不見,長得壯實了。還認得我,真好。”

孩子開始學步,被我抱了會兒,鬧著要下地走。小香疼愛地輕打了兒子的小屁股,抱過玩去了。

晏老頭呵呵笑著,這才解釋說:“葑觀老家的房子修好了,裕王派人接我回去。沒有孫子鬧騰,我個人過不慣。商量後,全家決定起去葑觀住些日子。沒想到裕王把我們先接到皇城,又可以見到宜笑姑娘了。”

我點頭道:“我直惦記你們呢。你們不來皇城,我也會去葑觀看你們。”

“裕王確實非同般之人,初次見到他,就有股魔力把我吸引住。論得外貌,平常女子委實不會不亂心,何況你倆曾經是夫妻。唉,人算何如天算也,這件難堪棘手的兒女之情事,已經化解了,理當為宜笑姑娘高興!”

晏老頭兒子在旁插話,“是啊,宜笑姑娘。裕王會保護你的,你以後就不會受苦了。”

小香捅了捅丈夫的肩膀,不滿道:“瞎說,難道封少爺對宜笑姑娘不好嗎?”

“可封少爺究竟已經死了。再說”丈夫想反駁媳婦。

晏老頭噓了聲,擺擺手,道:“爹明白你的意思,封少爺忠厚秉性,加上病魔纏身,確實保護不了宜笑姑娘。可宜笑姑娘並不在意這些。她有她的主張,她需要的是份忠貞的感情。宜笑姑娘,我說的對不對?”

我含笑點頭。

“裕王有心啊!”晏老頭大為感慨道,“以前只聽說裕王英雄蓋世,今日見,相貌堂堂,派英風!鑫遠新朝由他執政,國力勢必強大。”

“大叔過獎,本王理當如此!”

外面爽朗的聲音,神采飛揚的司鴻宸大踏步進來,笑著拱手道:“剛處理完政事,怠慢了。”

晏老頭家趕忙跪地,被司鴻宸按住,道:“今日是家聚,自己人無需受禮。宜笑多次蒙你全家照顧,本王設宴表示下謝意。大叔是長者,請坐上席。”

裕王說話,眾人小心入座,場中肅靜了下來。司鴻宸便又是聲高呼:“拿宮中最好的酒來!”隨著呼聲,便有兩宮女捧著酒甕走出,在客人杯盞上倒酒。

三碗熱騰騰甘酒下肚,晏老頭氣血上來,話就多了,他繪聲繪色地說起他年輕時經歷過的幾場大戰爭。司鴻宸也是聽得入迷,與晏老頭父子時不時大碗相碰,便汩汩飲了。晏老頭對裕王佩服之至,還執意將自己隨身的件名貴玉佩贈給了司鴻宸。

司鴻宸仔細端詳,連聲讚嘆“好玉”,便鄭重地收了。回頭吩咐侍衛將匹軍中寶馬牽來,作為回贈。意在全家進出自如,路順風。

家宴後,司鴻宸與晏老頭飲茶閒話。孩子發困了,我抱起他,帶小香夫婦去側殿歇息。

安置好小香家,又聊了會兒,我看天色不早,便與他們離別。

回到宴殿門口,正巧碰到司鴻宸和晏老頭出來,兩個人面露袖光,半酣醉的模樣。晏老頭究竟年紀大了,腳步有點蹣跚,我過去扶住,喚侍衛抬來步輦。

抬了晏老頭要走,司鴻宸叫住我,半是委屈道:“那我呢?你想把你丈夫甩了?”

我佯裝生氣,笑罵他,“你有手有腳自己走吧。大叔是客人,頭次進宮,瞧你把他灌的?等我安置好大叔,回來拿你算賬。”

他湊近我,當著眾人的面,嬉皮笑臉道:“快點回來哦,我等著你拿我算賬。”

我安置好晏老頭,支開隨侍的宮人,悄聲問:“大叔,您跟裕王是不是提起了玉帶河?”

晏老頭面露驚奇,拍案笑道:“你怎麼知道我會提起玉帶河?我告訴你,我把玉帶河的秘密告訴裕王了。”

我暗叫不妙,心中說不出的感覺,只會苦笑,“大叔,您不該把這麼重大的秘密說出來。裕王旦知道,就意味著他不用橫渡大海去東夷采玉了。有了玉帶河,製造金縷玉衣就會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