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说笑了说笑了!”林风满脸傻笑,结结巴巴的道。

于成龙感激万分。其实今天他之所以摆出这副可怜样,也是迫不得已,在汉军大举进入山西之前,他直都非常仇视林汉军事集团,而更为可虞的是,他从去年写过不少大骂林风“无父无君”“祸国殃民”的文章,因为他名身很大,文笔很好,这些文章在黄河以北流传甚广,为士林传诵争议,甚至这次伪清简亲王江苏喇布起兵攻汉的檄文都还引用了其中不少名句,所以这次来见林风,心中委实忐忑不安,要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林风就算刀杀了他也是情理之中,绝对不会有在史书上留下什么好名声。

“瑞克现在在哪里?!”林风仰头望了望天色,此刻天空之中乌云尽去,颇为清朗,数颗星星在天际闪烁不定,“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回回禀军门”传令兵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断断续续的道,“回军门鞑子很多也很能打,咱们被围上了,慕容大人请将军立即挥军直进,和我部里外夹攻!!”

故此,现在的播明小镇早已非同往昔,原本世世代代生长与此的本地居民早已被林风的中军部队请出,远远驱赶到定襄城去安置,围绕着这个小小的城镇,数万大军团团拱卫,驻成了个庞大的军营,滹沱河上数百只河船昼夜不停的来来往往,为大军输送粮秣辎重,在前线隆隆炮声的提醒下,原本因为长途行军有些松散的军纪亦整肃严谨,不分白天和黑夜,由宪兵队组成的巡逻队不停的往来巡视,监督着这数万军人的言行举止。

“就个孙子?!”林风不解的道,“你老婆呢?你没有儿子女儿?!”

崔维雅等人吓了跳,急忙跪倒在地,齐声道,“卑职无能,有负主公重托!!——请大人治罪!”

赵良栋认可了这个说法,刚才也曾巡视了遍战场,公允的说,蒙古军的这场战斗打得确实非常糟糕,在占据了突然袭击的优势下,作为发动进攻的方,他们的伤亡居然和仓促防御的方持平,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自从准格尔大汉葛尔丹率军“伐清”之后,数万精锐的蒙古铁骑如同潮水般涌入了山西北部,虽然从开始,汉军就对这支异族军队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但因为政治方面的关系,却也没有公开的表示过敌意,驻扎在大同府的第五军在去年下半年的时候甚至还得到“不准擅开边衅”的命令,所以虽然长城之外的蒙古草原上科尔沁土谢图和准格尔大战连连死伤狼藉,但不论是宣化的第军还是大同的第五军都直保持着相当的低调,对屡屡求援的科尔沁使者左右推托,竭力避免直接参与到这场惨烈的战争中去。

自从去年冬天百万流民入境之后,汉军政府就背上了个巨大的财政包袱。根据之前的规划,这批流民和上次样,将被迁徙至东北辽河带屯垦,目前这批流民被汉军政府分成了两批,批大约二十万左右的青壮被大汉工部曹征发,修缮辽东的各地官道和城池,其他的则被宁锦都督府奴尔干都督府的各地地方衙门组织起来开挖沟渠整理水利设施和开荒屯田。

除此之外,林风这段时间也频频光顾丰台兵站,视察新军的训练情况。这批新兵自从去年初冬入伍以来,至今已经训练了大约三个多月,就林风的经验来看,相对以前的兵员来看,这批新兵的素质无疑要强很多,实际上这批新兵大部分在入伍之前就参加过战争,火枪部队基本上就是去年参加辽东战争的民兵,经历过大规模战争的考验,而从奴尔干宁锦绥远察哈尔等地征集的骑兵则大都为勇武之士,之前不少人原本就是满蒙战士,原本就是在部落战争的战火中熏陶成长。

第六节

“其二三四为尚存的三个鞑子亲王,其中江苏伪简亲王喇布所部约五六万人马;江西安亲王岳乐所部约莫十七八万人马;浙江康亲王杰书所部约十二万人马,合计不过三四十万兵,尤以绿营汉军为主力,然此时清廷大厦将倾,官吏兵民人心尽去,大军士气全无,唯有以八旗兵监视督促方才不散,如此以惶恐之兵驭狐疑之卒,安能战否?!”

林风微微摇头,笑道,“我说小马,咱们在起冲锋陷阵出生入死几个月,难道你还不知道本王的为人?!——爽快点罢,都是厮杀汉子,推来诿去好生没趣。”

布尔亚格玛的相貌令林风很有些意外,本来在他想象中,这个阴险狡诈的家伙应该是副很阴森的样子才对,见了人之后才知道大错特错,这个蒙古王爷身材极为高大魁梧,体格也非常粗横,说起话来嗓门巨大,而且还特别喜欢及其粗鲁的大笑,配上他那脸络腮胡子,直教人以为是个莽汉,不过这个时候当然没有谁敢这么想,实际上每次当林风想到要和这个家伙结盟就寒毛直竖,而旁边尸尤未冷的八旗军就是最好的榜样,俗话说政治家大多不讲什么信义,但翻脸翻得这么快下手下得这么狠的却也还是非常罕见,看着这个脸憨厚的盟友,林风忍不住心中感慨,真没想到啊,想不到咱们蒙古同胞也堕落得这么快,以前这些草原雄鹰不是直以坦率爽朗著称么?!

果不其然,两支绕了大圈的骑军并没有立即直迫北宁城下,而是半途驻足,与正面对峙的满蒙大军鼎足而三,对汉军大阵布置成个环形的半包围圈,不多时联军主力开动,霎时战鼓齐擂,号角回响,队又队的铁骑开出,缓缓朝汉军阵地逼进。

林风哈哈大笑,嘴角撇,不屑的道,“萨布素是谁?!布尔亚格玛是谁?!他妈的康熙都被老子宰了,这些傻鸟算哪根葱?!——都是自家兄弟,咱实话说了吧,看看你们前面的北宁城——”他反手指了指身后的城墙,只见此刻城墙上火把万千,照得有如白皙,民夫工匠递砖接石,不住的加固城墙,数十门巨大的火炮被缆绳拖上城墙,号子声阵紧过阵,墙头人影憧憧,这深夜之中,怕不有数万人繁忙劳作,“看到没有?!本王早已筹谋已久,如今的北宁高墙深壑,数百门大炮严阵以待,只要等他们来,咱们就大军合围,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瑞克脸色铁青,不顾左右亲卫的拼死阻拦,死命夹着马腹,竟直冲至军列最前方,突然猛的把抽出长剑,嘶声喝道,“攻城!!!——冲锋!冲锋!!冲锋!!!”

现在林风的中军大营就驻扎在辽阳城外的处山冈上,围绕着这座海拔不到两百米的小山冈,汉军士兵在随军民夫的协助下正设立营垒,山上山下,处处片废墟,这座城外的小山包原本是辽阳的座大型官设锻造作坊,而围绕着这座大型冶金工场,原本还有大片工人村落,不过此刻这些美丽的东西都已毁于战火,这月月初,马英所部的个骑兵旅突然对辽阳发动了数百里奔袭,猝不及防的辽阳军民伤亡惨重,奔袭成功的汉军骑兵忠实的执行了汉军总参谋部下达的作战训令——此次战役不得拖拉怠慢,不许滞疑不进不得贻误战机,凡地区兵民,不论满汉蒙,皆以辫发衣着为准,若有不听劝告绞辫易服者,律就地正法。总而言之,还是那句话:留头不剃发,剃发不留头。

“本王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得你和则震两个人商量着办——首先不要管别人,先起草份文书,咱们大汉官府的官吏各地驻军的将校,以及他们的家人,律不得从商或者兼商事,违律者重惩,你看如何?!”

“怎么会没有?我原来不是跟你说了么?这个武功练到最高境界就会出现‘返璞归真’的现象——你还记得不?!”

“伊大人太谦虚了,贵国的哥萨克和火枪手英勇无敌,野蛮人肯定不是对手!”

新房门口的唱礼官是前清的个司礼太监,见汉王过来正准备大声吆喝,不过刚亮嗓子就被林风瞪回去,本来林风极反对这个不阴不阳的家伙在新房外面搞花王,但碍于李光地和陈梦雷等人的面子不得不忍了他把,这个时候正心急火燎的见新娘子他还来大岔,哪里还会给他好脸色看。

在这场阴暗的内讧中,马英表现得铁血非常,后来的连串秘密砍头活埋以及点天灯之类活动充分证明了他的能力,到底从十来岁就跟着老爹做土匪,几十年铁与火的生活下来,对这种山头之争当然不会有什么陌生,而当他进行这类残忍的内部清洗时,林大帅正在笑呵呵的在义军之中走访基层,嘘寒问暖和蔼可亲,仿佛对此无所知。

“唉”旁边的王大海用眼角瞟了瞟神色复杂的林风,忽然叹道,“看来辽东的清军真是不顶用了,连这批家伙都打不过”

出于对这类社会现实的疑惑和反思,六八五年春天的时候,北京城里几个不知名的狂生在家又脏又臭的客栈里成立了个叫“工商诗社”的玩意,这个组织谈不上政党也不算什么学术机构,而这个只有几名成员的“工商诗社”最后也因为经济方面的原因在二十天后奚零星散,它所有的作品也只是十几首针对时政的七韵长诗。不过在之后数百年的日子里,全体中国人都因为历史教科书的原因记得了这个短暂的历史瞬间。

“主公,通州有粮!”周培公同情的看了看李光地,“这数月以来,晋徽两地商人都竭力帮我们买粮,尽管有这数月消耗,但亦可支撑至麦收有余!”

“何必亲自攻打呢?!”汪士荣冷冷笑,伸出根手指,“伪清简亲王喇布坐镇江苏,其粮秣供给赖于沿海诸省,山东亦是其中之,眼下喇布的大军正与我大周军对峙,片刻不能歇息,若是我军稍稍退让——周将军以为,喇布敢率军深入么?!”

随后这些军官们就在武学内学习整套的军事纪律——这个东西虽然不太新鲜,但在军官在充满归属感之后依然学习得非常认真,其中很多人都注意到了关于“对大帅不忠背叛投降抗命战场逃跑”等罪行的附加惩罚,许多人当时都被吓得心中乱跳。本来触犯这种军法当然是杀头,军官们也不奇怪,但这回的附加惩罚却苛酷到了极至,触犯这些罪名的军官家属也将受到株连严惩,其中包括剥夺军属权利从宗族祠堂中家庭除名没收所有财产和流放辽东等等——林风再这件事情上可也算是未雨绸缪,三次大征兵他都尽量选择有家属的青壮,为了保证官兵的忠诚他宁愿背负其眷属的大包袱,在他看来,军队的忠诚和战斗力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其他东西与这个比起来都微不足道。

“大帅”戴梓苦笑道,“我妻弟原来在老家从商,他家里是几百年的铸造铁器的老字号,本人对铸造道倒也有几分见解”

“大帅,那边几个细作给的消息零零碎碎,我刚才拉着培公整理了下,据我们看来,清军这次撤退,可能是迫不得已。”陈梦雷面上喜气洋洋,看来这个消息应该对汉军非常有利。

紫禁城拆卸下来的大批木板在北京城外熊熊燃烧,围绕着巨大的火堆,百七十万衣不蔽体的灾民如绵羊般顺从,服服帖帖的按照大汉军政府的指令行动——其实当时在场指挥的绝大部分官员和衙役都感到极度恐惧,尽管李光地在这次行动中派出了所有能派出的官吏,但这些人撒入那无边无际的人海之后就几乎完全找不到影子,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才对汤斌的“火堆集合法”充满敬佩之情。

众书生面面相觑,疑惑的看着林风。

在熏人的血腥味和商人们的大力配合下,京畿地区的物价得到了抑制,对于这桩事情林风投入了巨大的精力,汉军的占领区虽然不算很大,但倒也有几个小小的产粮单位,比如保定府内的白洋淀湖区等等,这段事件李光地和商人们组织了几个大型骡马队在那带大量收购粮食回馈北京,同时商人们在商会的组织下很协调的有步骤的逐渐把囤积起来的布匹盐酱醋投入市场,时间慌乱的人心渐渐稳定下来,城墙保护之内的地方显得比较安定。

周培公笑道,“既然这样,大帅怎么办?!”

那军官约莫二十来岁,闻言躬身道,“回禀,卑职段思文,现任亲兵连长。”

大规模的战斗在汉军冲锋的那刻就结束,少数试图力挽狂澜的清军军官不是被自己的部下砍死就是被汉军火枪射杀,而全由八旗兵组成的督战队亦在哗变士兵的冲杀下哄而散,图海在少数亲兵的拼死护卫下,死命的杀开哗变士兵的包围,朝运河方向策马狂奔。

周培公也是这么认为,当赵广元坐下之后,他指着案上的地图,对林风说道,“大帅,我看此事与赵将军无关,我军战前也是太过大意——若我是图海,大可乘我军主力尽出的情况下,派骑兵从保定西侧出发,经满城过易县,沿内长城行军,从绥远方向突然插入北京,偷袭京畿要地。”他苦笑道,“我军虽占了京畿大部,但各个门户要地都在敌手,确实难以防范!”

其实林风之所以对这场战争这么有信心,也是因为这支火器部队,尽管唯武器论在二十世纪的中国早已被广大人民唾弃,但林风这回倒是象中了邪的样子,对这个错误的理论坚信不移,他的想法相当简单,如果装备了这么多大炮火枪而且经过半年严格训练的部队还打不赢那些拿大刀长矛的清兵导致自己兵败身亡的话,那只能说明自己在人品上出了大问题了。

“大人,戴梓自前年离家从军,至今已有三年有余,前日家父来信,字里行间颇为萋萋,所以学生斗胆,恳请将军”

汉军在这场危机中表现得非常强硬,可以说用铁血来形容,实际上林风及他的众手下对此也相当愤怒,眼看就要上阵打仗了,这些黑心的商人还赶着拖后腿,简直就是活得不耐烦了,林风心下纳闷,难道这些人以为他们的脑袋会比砍刀硬朗么?既然你不让我们好过,那你也别想痛快,经过阵商议之后,李光地和陈梦雷分别拉拢了些商人中的动摇派,随即开始了全城戒严,大批军队立即冲入各个米店将这帮家伙全家逮捕。在经过番恐吓威胁之后,米价在商人的努力下慢慢平抑,与此同时,在李光地的全盘统筹下,通州粮仓的粮食也被有计划的分批运入城内,在某种程度上稳定了人心。

这个计划要是成功了的话,北京的百姓因为惧怕清军屠城报复,多半会倒向自己,有这百万百姓作为根基,以后什么事好办了。

由于战线远在千里之外,丰台大营的警戒并不太森严,自然也不会象野战状态中的那样前后左右派出斥候,所以林风的这支军队直来到军营前面才被发觉确认,当大队人马拥而上四下扼住要道时丰台守军终于从惊慌中稍稍镇定,在同样惊慌失措的军官指挥下,士兵们乱哄哄的准备应战。

“怎么呢?切准备就绪,将军阁下,就等您的命令了!!”

周培公怔怔的看了他半晌,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苦笑道,“‘过去’?过哪边去?!依现在这个局面,我还能过去么?!”他对着发愣的林风摇了摇头,“按大清律,我这个临济县知县个是知情不报,二个也没有为朝廷殉节,三个这么多天来全城人都看到我和你这个‘贼首’笑谈言欢,这个‘通贼附逆’的罪名是坐了个十成十,决计洗刷不掉,将来必然满门抄斩!!!”

林风摆了摆手,制止扑上去准备给他两下的亲兵,回头叫道,“再来瓶酒,皇帝还不差饿兵来着,等你吃饱了咱们再聊聊!”

“你带人在这里守着,谁他妈的敢逃就砍谁后退者律处斩!”他回过头来,在人丛中眼就看到了千总王大海,不由得愤怒的叫骂道,“王大海你个王八蛋,你他娘的带的什么队伍?!马上给老子带人顶上去,再后退步老子砍你脑袋!!”

“”林风虽然很想辩论辩论,却忽然发现自己不晓得现在是哪个年代,也不晓得自己现在自己身处的是什么军队,心中直叫糟糕,此刻却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商船可以,不过为了本国国防安全,帝国海军有权随时命令你们停船检查——另外,按照国际习惯,你们的海军未得允许,不遵在本国领海内出现,否则帝国海军将视为侵略!”

听到这里,沙林惊讶的看了林风眼,常听人说中国的君主勤奋聪颖,看来真是千真万确。只听林风继续说道,“此外,与本国贸易的商船亦必须在帝国政府内备案登记,申请通商凭证,依法纳税,在出港之前,本国海关人员将依法登船检查有无走私偷运,检查商船的武装度是否超过标准!!”

“可是陛下,”欧姆皱眉道,“不知道在您看来,商船的武装度到底在什么状况才算标准呢?!——您或许不知道,现在亚洲海域上海盗很多,如果无法自卫,航行是非常危险的!”

“这个问题你可以和施琅将军商讨,不过有点我可以承诺,帝国海军将不遗余力的打击海盗,在本国海域内,任何合法商船受到海盗侵害,均有权向大汉海军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