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人山人海,要想找到姜衍,当真如同大海捞针,姜妙之适才之所以犯难,并非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必要去救姜衍,而是为自己的安危着想了。

“好,”这书生一甩手,合起纸扇,看着老板时仍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车夫有些懵,问道:“是什么人追咱们?该不是马贼?”

姜妙之微微一愣,高人说话总是这么玄乎,这可要她如何回答是好。

“汀月!”姜妙之这才出言制止,轻斥:“不可妄言!”

汀月闻言顿时来了火,斥道:“什么识相的就赶紧回头!你们就算要封城,那也得给我们一个理由!否则,我们就算硬闯,也一定要闯进去!”

汀月还站在姜妙之身侧,姜妙之轻唤:“汀月,”说着,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坐她对面。

汀奴笑了笑,道:“我见你房里亮着烛光,你这屋门也虚掩着,我便直接进来了。”

汀月却道:“玉碎了还能补么?就算补好了,那也始终是块碎玉,就像镜子,镜子碎了固然可以修补,可修补完整了,上面还是会有裂痕。”

赵高又穷追不舍的追问道:“那么敢问姑娘,你说这结绿原是你的,昔日又怎么到了旁人手里?”

众人齐齐起身,却仍微微低着头。

待她走远,淳于元弼便道:“妙之,你同她很熟?”

汀月所问,正是姜妙之纠结之事,这事儿她自然是不像掺和的,无非就是一场喜宴,有什么值得她去的,加之高阳恭又千叮咛万嘱咐明日万不能去。

要不是得去池园给大惠氏请安,她巴不得睡一整天都不起来。

大惠氏睨着姜妙之,冷哼一声,道:“今儿过年,我不想与你计较多少!”

灌童见势一惊连忙搀扶,道:“公子,你怎么了!”

待她走远,汀奴道:“妙之这样不吃不喝,怕是要饿坏身子。”

汀奴依次道:“大米、糯米、红枣、红豆、桂圆、莲子、枸杞、花生,再加上点糖,提提味。”

公子扶苏倒是毫不客气,使唤道:“我渴了。”

姜妙之斟酌着点点头,忽道:“去把食盒拿来。”

姜妙之始终低着头,本不知姜衍走过来,姜衍走至她跟前,低唤:“妙之。”

汀月皱着眉,连忙道:“那咱们赶紧去告诉老爷啊。”

“妙之?”淳于妙绣被她打断,冷笑一声,继续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也敢冲我吼!我教训自己的嫂子碍你何事!”

他抱起bagbag那一瞬,姜妙之无意瞧见它俩腿之间,瞪大了眼睛惊道:“它是公的?”

嬴缕原本正端着茶盅喝茶,见她进来,当即放下茶盅,指着对面的软席笑道:“妙之,你来啦,快坐。”

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不想同淳于妙绮实话实说,总觉得实话实说,会给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姜妙之适才并非询问,袭玉自然清楚,却也从容一笑,回道:“这,奴婢便不得而知了。”

“当师父的已疲惫不堪,你这个当徒弟的,是不是该体谅体谅他的难处?”

蒙恬已朝落兵台走去,姜妙之便紧随其后,蒙恬随即指着那一排由长到短放置的兵器挨着个儿的介绍道:“这是长矛,这是铁槊,这是浑铜棍,这是金龙抓,这是狼牙棒,这是双鞭,这是双锏,这是鹿角钩,这是子午钺,这是流星锤,这是立瓜,这是弓,这是箭羽,这是铜斧,这是剑,这是刀……”

姜妙之瞅了她一眼,而后同大惠氏道:“妙之自认生为女儿家,不必成大器,只需谨遵三从四德,勤俭持家,至于拜蒙恬将军为师,也无非只是想学些防身之术罢了。”

丫鬟打量了她一眼,本能的起了戒心,狐疑道:“你是何人?怎么进来的?”

淳于元弼微微一愣,却也应道:“诺。”

嬴缕笑道:“淳于姑娘,不必生分,唤我阿缕便可,我毕竟与你同岁,虽大你几日,可若要你唤我姐姐,怕是显得我太不知礼数了。”

姜妙之顿时懵了,淳于元弼就在府上,擦,这天底下居然会有这么巧合之事!!

“该不会好男风……”姜妙之嘀咕着,而后又细想一番,她说的可不无道理,那个公子扶苏,他至今不娶,淳于妙绮要见他一面他也躲着不肯出来,此人铁定是性取向有问题啊!

袭玉不假思索,分明是早已观察了,言道:“十四五岁的样子。”

慎氏又道:“脚伤好了?”

姜妙之果然琢磨着晚上亲自把玉笄送去,当晚夜深人静之时起身下地,披了件衣服便偷偷摸摸的出去,走到墙根下站着。

不对呀,这种事情,搞错一次倒是说得通,可搞错两三次,其中必有猫腻。

汀月站在一旁,姜妙之暗暗给她使了个眼色,看向门外,汀月会意,这便走出去。

姜妙之被他逗得瞬间展露笑颜,姜衍而后收回手,道:“我送你回去。”

“让我来猜猜,”姜妙之本能的伸出右手,竖起食指,又微微侧身,踱步道:“你与蒙恬私交甚好,几乎形影不离,出入他将军府也很随意,由此可见,你定非寻常之辈,可以说是非富即贵。你出入皆有小厮跟随,且小厮衣着不凡,样貌清秀,谈吐得体,训练有素,而富贵人家财大气粗,仆从亦皆是粗鄙之人,加之一点,赵高视你为眼中钉,曾买凶刺杀你,所以,你绝非富人子弟,而是达官显贵。你能以巴夫人之名,给朝中诸多达官贵人家中的女眷下请帖游船赏荷,说明你与巴夫人关系匪浅。综上所述,你是巴夫人的亲眷。”

不过那个李长浮,对公子扶苏似乎有那么点儿意思。

只是这位巴夫人下请帖邀府上的人同去赏荷,淳于妙绣这么喜欢装逼的人居然没有抢着去?真是怪哉,难不成这事儿是个坑?

姜妙之转身,只见淳于妙缘快步走来,走至她跟前,又四下扫了一眼,随即略微压低声疑神疑鬼的问道:“朱池死了,杀妙纾的凶手是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