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妙绣痛哭不止,终是服了软,哀求道:“母亲,娘,我求求你,答应我好不好,你去同父亲说说,成全我们这桩婚事好不好,娘,我求求你了。”

说罢,四座唏嘘,皆道淳于越言重,淳于越随即又给晏氏使了个眼色,晏氏会意,笑道:“今日只当是家宴,大家尽可开怀畅饮,不必见外。”

虞妙戈笑答:“今已年十四。”

大惠氏与晏氏吵得热火朝天,众人的目光皆在她们身上,丝毫没有察觉又一辆马车至此。

晏氏随即亦是展露笑颜,道:“怎么会,”说着,又收起满脸笑意,挑了挑眉,道:“姐姐说话,我一向不会当真。”

汀月脸上笑意忽然不复,顿了顿又道:“小姐,你同蒙恬大将军走得近,若是叫丞相府的人看到了,会不会不太好?”

汀月撇了撇嘴,姜妙之推攘着她走,道:“好了好了,你快回去吧,别管我了。”

说着,随手拿起一面巴掌大的铜镜对着自己照起来,微微转眸窥向左边,觉跟踪她的人仍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她便微微偏转手腕,将铜镜照向左边,果然在镜中看清了那人的样子,一身黑衣,手握一把刀,面无表情却略显猥琐,竟是当日在酒楼要杀她的杀手!

丫鬟低头不语,似对此事有些避讳,婆子顿了顿,指着丫鬟回道:“这妮子方才摔了一跤,把夫人的点心扔池子里去了,那边夫人又急着吃,我一急,这不,就没忍住说她两句。”

“上回牛肉的事,她不过是拿你当个垫脚石,她在你父亲心里有多少分量,你在你父亲心里又有多少分量,她若不拉上你,又如何能让妙绣吃上苦头?”

小惠氏因上回小产之事,一直记恨大惠氏与淳于妙绣,却敢怒不敢言,而今看穿大惠氏即将露馅便急于退缩,索性出言继续谈论此事,明着是针对姜妙之,实则却也是针对大惠氏,只是不及晏氏那么明显。

大惠氏依旧是往日那副做派,漫不经心挥挥手,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淡淡道:“都坐吧,姑娘们也不必站着了。”

她一夜未归,慎氏到第二天早上才带人去找她么?

小鲜肉又道:“你站起来。”

姜妙之见势大惊,慌张之际站定身子,连忙扯着绑在手上的绳子,一面又拽着绳子,唯恐小鲜肉掉下去之后连带着自己也被拽下去,是以连声道:“松手啊!诶呀你松手啊!松手!”

丫头:桥岸、桥沚。

碧池至汀园之时,姜妙之还未起身,她便将月季花安放在姜妙之屋中,叮嘱汀月几句,随后便回池园交差了去。

未几,姜妙之醒来,睁眼见阳光已透过窗子照进来,方知天色已不早了,想着若是去池园请安请得迟了,大惠氏必定又要啰哩吧嗦的说她这里做的不好那里做的也不好,是以连忙起身下榻,走至门边,开了门望见汀月站在外头,当即轻斥道:“汀月,几时了,你怎么不叫我起床啊!”

汀月闻言当即转身,喜道:“小姐,你醒啦。”

姜妙之赤足走至走廊上,嗔怪道:“死丫头,你是不是又偷懒啊,居然不叫我起床,待会儿请安迟了,母亲定要说我,到时我把你拖到深山老林去喂狼。”

汀月闻言笑出声,道:“小姐,今儿一大早,夫人便派人来传话,说今日大伙儿不必去请安。”

姜妙之顿了顿,狐疑道:“哟,良心捡回来了?”

汀月噗笑,“才不是,昨儿虞氏家主留宿在府上,今儿老爷唤夫人和晏姨娘一块儿去送行。”

姜妙之道:“虞氏家主这么大面子?”

“那可不是?”汀月道:“他和老爷是什么交情,那可是过命的兄弟,他救过老爷的命的!”

“哦,”姜妙之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这便转身回屋,进了屋子一眼便望见摆在妆台旁的月季,不禁狐疑,走去道:“诶,这月季是哪儿来的?”

汀月道:“夫人让碧池送来的。”

姜妙之心里头咯噔一下,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何况大惠氏一向看她不爽,怎么会这么好心,只怕这月季不简单吧。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这月季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姜妙之随手拿起妆台上的珠钗,对着花盆里的土倒腾一番,记得《甄嬛传》里有一段,说甄嬛住进碎玉轩之后无意在院中海棠树下挖出一个罐子,罐子里头装的全是麝香。

保不齐大惠氏也在这月季花底下埋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呢,所幸,什么都没有。

姜妙之放下珠钗,习惯性的拍拍手上的灰尘,道:“嗯,这花看着挺漂亮,留着吧。”

待梳妆妥当,又用完早膳,姜妙之便要出去消化消化,走至前院儿远远望见淳于妙纾坐在锦鲤池边的石栏上,手里头似乎握了一把石子,正一颗一颗的往池中砸。

“妙纾姐姐,”姜妙之朝她走去,淳于妙纾听唤却是转头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嘴巴微微撅着,似乎遇着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姜妙之走去与她一同坐着,关切道:“妙纾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淳于妙纾撇撇嘴,道:“我见妙绮姐姐平日里喜欢养那些花花草草,很像一个大家闺秀,我也想学她种花,今天早上去外面买花,看到一盆很漂亮很漂亮的花,我就想买,可是那个卖花的不让我买,说那个花的花香有毒,闻久了会死人,我一生气,就把钱全都给他了,可他还是不肯卖给我。”

姜妙之皱了皱眉,的确有许多花花草草的香味是有毒气体,想到大惠氏忽然给她送了盆月季来,不免又起了疑心,问道:“是什么花?”

淳于妙纾想了想,道:“我……我不记得那个花叫什么名字了。”

“那那个花长什么样子?”

淳于妙纾又想了想,连带着一系列的动作,道:“白白的,大大的,很漂亮的,好像叫……叫……”

姜妙之接话道:“月季?”

“诶,对对对,”淳于妙纾连连点头,“就是月季,就是月季,妙之妹妹,你真聪明,一听就猜到了。”

月季的香味有毒?

姜妙之怔怔,果然最毒妇人心,大惠氏竟想害死她,妈蛋,她偏不如她的意!

姜妙之对着淳于妙纾挤出一脸笑意,道:“姐姐也聪明。”

正当此时,远处假山后露出半张脸来,淳于妙绣皱着眉一脸狐疑的望着淳于妙纾,毕竟昨晚淳于妙纾听了不该听的,而今又同姜妙之坐在一起,她也不得不起疑。

碧池从旁走来,唤:“小姐。”

淳于妙绣仍远远望着淳于妙纾,问道:“你方才去送月季,有没有人看见?”

碧池远远看了淳于妙纾一眼,回道:“四小姐看见了。”

淳于妙绣微怔,颇是惊诧的看着碧池,这下更是怀疑淳于妙纾了。

可妙纾自八岁那年撞了脑袋便痴傻至今,这难道还会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