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爷没等我跟这个小女孩说太多,他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他的身上,对着我嗯了声,我走到床边,站在二爷爷面前说:“二爷爷,她是我的玩伴,是来找我的,您不要跟我师父他们说。”

蒋天师在后面战战兢兢,鼓起勇气问江离:“我自认为对道教很是了解,道教一些重要人物我都有打过交道,像你这个年龄的,拥有这种本事的,闻所未闻,你到底是什么人?是哪个道派的?”

法咒是向上天借力的语言,这雷咒念出,原本浩瀚星空竟不知什么时候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乌云好似伸手可触,在不高的天空中翻滚涌动着。

二爷爷讨好的面目被打断,显得有些尴尬,脸色变了变,不过却强行安定下来,说:“不管你们要做什么,你们应该知道,你们踩着的是龙虎宗前一任的掌教天师,赶快给我下来!”

江离简单把龙虎宗现状跟我说了下,因为坟茔地距离我家的方向并不是很远,回到家中江离没有去忙着去准备一会儿和龙虎宗道士见面的事情,而是坐下和二爷爷闲聊了起来。

爷爷已经算是祖辈的人物了,要是爷爷的棺材都被人挖走了,只要稍微动点手脚,那我们陈家以后怕是就完蛋了。

江离听后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为不让爹继续伤心,就将奶奶现在的情况跟爹说了。

我小跑回了屋。

就爬起来先静悄悄到爹的房间推开门敲了几眼,知道爹在屋子里,就又往奶奶屋子去了。

风雨声再大,却掩盖不住江离念咒的声音,这些稀奇古怪的语言传出,天上乌云再次汇聚起来,黑压压一片,像是天柱崩塌,这片天要倒下来似的。

我哦了声,之前一直没有给幺爷爷选定坟址,昨晚上不知道江离跟二爷爷商量了什么,看来是准备把幺爷爷埋在娘的坟墓里面。

爹、我、江离我们三人醒了过来,奶奶高兴得不行,即便知道了爹不能行走这事儿,她也没显得多失望,满脸欢喜地说:“能活过来就好,能活过来就好,能不能走路不是大问题。”

那些游魂野鬼哪儿能听二爷爷的话,稍稍退后几步就继续往前试探前行。

江离看了看我,说:“众生皆苦,别看阳间风风光光的人,到了阴司不也一样流着跟普通人一样的眼泪吗?腰缠万贯,每日不过三餐。广厦千间,夜寝不过六尺。等世人明白争名夺利毫无意义,这阴间或许就不用听见这么多的哭声了。”

这里是个不大的殿堂,殿堂两旁站着数十个阴差,在这殿堂的正上方摆置着一张红色的文案,文案后面坐着一个一字眉的红袍大汉,红袍大汉两旁各站着一个执笔的阴魂。

站在河边站了几秒,江离颇为严肃跟我说:“记住,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千万不能看底下河水的变化,这河中的水叫做欲水,灵魂不够强大的人是抵挡不住这欲水的诱惑的,但凡看一眼,就会经受不住诱惑跳下去,到时候就变成这河水的一部分了。”

奶奶忙说:“还在,还在。”

二爷爷本来脾气就大,他教训人可不管别人的年龄有多大,喘着粗气指着爹怒骂:“狗日的龟儿子,你老子死了,我就是你半个老子,我代替你亲老子教育你,你给我跪下!狗日的,那是条人命呐。”

这两叠阴阳钱如约而至到他们手中,他们之前脸上的惊奇已经变成了惊喜,但是很快掩盖了这种惊喜,贪婪看着我的包里,说:“下面交代下来了,我们一定要带一个人下去交差的。”

之前从没听过江离说累,我以为他这个人是不知道累的,所以听到他这话稍微有些诧异,不过而后一想,他这么尽心尽力,却还要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换做是其他人也会心力交瘁,他累是正常的。

二爷爷是个明白人,他知道江离的意思,眼睛瞪得老大,有些气愤地说:“咋地,江师傅,你觉得是我干的啊?我陈家富行得端,坐得正,再怎么也不会对自己兄弟做这样的事情。”

梦见奶奶给我看的那张照片上的那个小女孩就站在我房间的墙角,低着头,我就躺在床上盯着她。

江离继续追问:“哪三件事儿?”

我和江离踩水过去,到青铜小棺才旁边看了几眼后江离说:“难怪你爷爷要把你娘的坟墓修在这上方,原来这下面还有这样的手笔。”

江离打量了儿,蹲下身来,在地上画了个九宫格出来,指着最中间的那方格说:“九宫阵阵眼一般在中宫,就是这个位置,想要弄明白你爷爷摆出这个九宫阵到底想干什么,就得走到中宫位置。但是这四周诱导的通道太多,很容易走入其他方位,你一定要跟紧我的脚步。”

奶奶把锅放在旁边后找了个地方坐下,面色艰难盯着江离说:“公社化那会儿要挣工分吃饭,屋里人太多,那点工分根本养不活家里人,陈萧他爷爷三兄弟就都出外面闯荡去了,出去了三年时间,我根本晓不得这三年时间到底发生了啥,陈萧他爷爷回来后,给了我一个木箱子,让我帮忙保管着,还说不管发生了啥,那箱子都都不能被打开。”

爹说完挥动锄头开始挖坟墓。

一连串的事情,让这个原本应该和谐的家庭变成了这样,作为这个家庭中的一份子,我怎么可能感受不到这种变化。

幺爷爷又叹了口气,继续说,“我在捡这个石头之前,本来有个女娃和我快要成亲的,不知怎么了,后面突然说她要搬走,不待在这村了,之后我也再也没见过她了。”

我哪儿敢嫌弃,马上笑呵呵对他说:“谢谢师父。”

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刚才是打雷了,雷就劈在了这屋子外面。

他去村子里的时候就发现不对了,村子里没什么人,据说以前人多,现在不知道怎么就越来越少了,整个村就六七户人,却意外发现张端公以前住过他们村,后来才搬到旁边村子的。

我呆呆站着,眼泪止不住往下流,不管爷爷做错了什么,他始终是那个疼爱我的老人,突然死了,我小小的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

江离递给我铲子让我把坟土抛开,很快红木棺材露了出来,这棺材得几个汉子才能抬动,不过江离只用一根硕粗的木棍在棺材下猛地撬动了下,棺材竟被他一个人撬了起来。

然后早上醒来发现肚子特别疼,往肚子上一瞧,不得了了。

等他们慢慢靠近,我也看清楚了他们的脸。

起先说得好好的会帮我解决,江离这会儿却直接摇头了:“这事儿我不能解决。”

我则直接捏着鼻子,再往前一看,顿时呆住了。

我把鸡蛋也放下了,爹对张翠他们感恩戴德,走的时候男人说:“以后不要来了,你们自己找个办法解决,你们要是实在想不到办法,就把他送到观里去。”

直到次日清早,爹才带着张端公进了屋,刚进屋张端公就说:“昨晚路上被不干净的东西堵住了,到今天早上路才通,萧娃子他娘是不是又回来了?”

张端公随后给我爹几张符,工钱都没要就走了。

这次江离依旧没有来得及回答我的问题,因为门口来了个化生子,就是之前那个蒋天师曾经派来过的那个化生子。

这化生子站在门口,不再是之前的桀骜不驯,见到江离弯腰行礼:“江道长,龙虎宗掌教天师请你过去一叙。”

江离淡淡恩了声,那化生子随即转身离开。

等他们两拨人全都离开后,江离对我说:“陈萧,去把为师道袍,法剑,法印取来,我去会会他们!”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们要江离去干什么,但是我知道肯定会十分危险:“师父,您可不可以不去?”

我几乎是在哀求着他。

但是江离却皱着眉盯着我:“怎么?不听我话了?”

他都这么说了,我才哭哭啼啼进屋将他的法印和法剑还有道袍取了出来,江离披上道袍,手持法印法剑迈出了门槛。

出门后站住不动,用背影告诉我说:“有些真相是不能戳破的,如果你不是我的徒弟,我绝对不会这么快就逼他们露出马脚,既然走到这步,就要做好承受代价的准备。陈萧,师父要是今晚过后不能回来的话,你就以龙虎宗掌教天师的身份去之前跟我第一见面的那道观,以后就呆在那里,师父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他们继续纠缠你的,如果师父还能活着回来的话,到时候你就跟师父一起离开这里,师父慢慢跟你说真相。”

江离说完顿了几秒,然后迈步离开,门外传来他的最后一句话:“不到鸡鸣时,不要出门。”

江离离开,我整个人都在发抖。

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江离戳破了我爹的秘密,现在我爹要让江离去处理完这件事情,还有那龙虎宗的蒋天师也要在这个时候跟江离处理完之前的事情。

江离走后不久,这村子开始传来铁链的声音,还有就是地动山摇的踏步声。

四野传来野鬼嚎哭之声,村里猪狗牛羊这会儿全都安静了下来,猪圈里的竹死死往猪圈的一角钻,它们也在害怕什么。

二爷爷听着这声音猛地站了起来:“狗日的要翻天了,阴兵过路。”

我和二爷爷马上起身跑到门外,却见村子大大小小的路上,密密麻麻的阴间使者列队前行,少数也有上万人,声势浩荡。

正看得仔细,一队阴间使者从我家屋旁列队走过,目不斜视,他们的方向全都江离刚才去往的方向。&!--ove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