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进来了,他们走上前来问,“江师傅,真要今天上山呐?这个天气怕是有点困难哟。”

搀扶着爹进屋,他慢慢靠近了自己的身躯里面,我也返回到了自己身躯中。

没人解答爹的疑问,疑问江离暂时也不知道二爷爷在做什么。

江离没有太多时间跟城隍纠缠,松开城隍带着我迅速往城隍指向的方向赶去。

不过我眼前这个男人,在我这里却感觉不到他半点的坏,他心地善良,不忍心伤害任何一个阴魂,就连刚才的阴差,他也只是小小惩罚了一下,跟坏人完全搭不上边,我回答说,“不你是。”

江离说:“每个县都有一座鬼门关,也有一条黄泉路。但是奈何桥,只有酆都城那条黄泉路的尽头才有,孟婆就在那座桥上,孟婆所在的桥下的河才叫忘川河,这种小县城的河流不配称呼为忘川河,它真正的名字叫做三途河。战乱年间,因战争死亡的人太多,前来阴间的人暴增,阴间又无法排遣更多人力来这种小县城来判定前往阴间阴魂的是非功过,就在各个县城下辖的阴间建立了这三途河,三途河的河水流速会根据过桥阴魂的善恶而改变,至于奈何桥在这里你是看不见的。”

二爷爷他们在农村呆了这么久的时间了,却从来没有听过龙杠是什么东西,至于我,更不清楚了。

爹听完后担忧不已,恰恰这时候屋子里传来了那婴儿的哭声,爹似乎想起什么,马上开口说:“之前我和萧娃子去开他爷爷棺材的时候,他爷爷让我们杀了这娃娃,江师傅,你看我们是不是要先把这个娃娃处理掉?”

他俩看了眼,眼睛顿时亮了。

另外一个姑婆也跟着附和,“就是啊,谁知道那人家打着什么心思呢!毕竟是外人,肯定不会真心真意帮我们,别到时候把陈萧也害了。”

我们都好奇盯着罗盘,不过罗盘只转了没几圈就停了下来,江离神色也开始凝重起来。

我跟奶奶说话的这期间,江离也从偏屋走了出来,奶奶一看见江离出来,马上闭口不再谈这件事情,有意无意避着江离。

“老瞎子?您认识他吗?”江离对这个老瞎子很感兴趣。在川渝这边儿,一般都把算命先生称呼为瞎子。

“这里比刚才那里要好一些。”我舒缓了口气说。

我问完,江离却停住脚步,因为前面出现了一个垂直分叉,一个在左,一个在右边,江离看了会儿说:“道教九宫阵,一共有三百六十八万两千零八种走法,一旦进入九宫阵中,只有五千零四十种走法能离开这九宫阵,一旦走错,就很难再出去了。”

爹听完沉默了会儿,站起身说:“我去问问。”

奶奶开口,爹这才颓靡着提起了旁边的锄头,带着我去了爷爷的坟地。

江离说:“除非,那朱砂石是有主人的,这世间万物都有灵性,人的灵性极高开启智慧只需要一两年,动物灵性稍差些,开启智慧需要数年。这个世界上其他东西也都会开启自己的智慧,如果你幺爷爷那块朱砂石开了灵智,就另当别论了。”

幺爷爷家就他一人,他是万年光棍,村子里出了名,倒也是因为他没人照顾,自己独立的很,村子里做饭好吃的就属幺爷爷了,以前奶奶去旁边打麻将不回来,我都是跑幺爷爷这里蹭吃的。

屋子里弥漫着发霉的味道,蜘蛛网已经结得到处都是,我们无法前进,江离拿起旁边一根废弃的木棍清扫了蜘蛛网,然后站在屋子里反复看了起来。

“啊?”我没太能明白。

刚有敲门声,奶奶就没给好脸色,“别敲了,该回哪里回哪去,少来我这里当长舌妇!”

但是我娘却没有回答江离,转身就钻进了旁边的树林里面,不多久时间就没了踪影。

这个世界上怕也只有我一个男人体会过怀孕的滋味。

江离伸手按在我头上,说:“今天要辛苦你了。”

我哦了声,江离呵呵笑了笑,走过来拍了我后脑勺,准备带着我离开坟茔地。

在村民的眼里,妖魔鬼怪都怕的道士无异于活神仙般的存在,他们都要来看看这个活神仙。

三人一队加快步子赶往张端公家里。

这户人家有个年轻女人叫张翠,她自己的孩子刚断奶,爹抱着婴儿进屋,张翠的男人看这情形马上就知道了爹要做什么,让张翠进屋去,他挥手对爹说:“没多余的奶水,你们赶快走。”

娘被扁担砸得身体微微一偏,然后迈开步子摇摇晃晃夺门走了。

他们说我娘死得冤枉,现在回来寻仇来了,非得活活吓死我们全家才肯罢休。那天还是村民帮忙把我娘的尸体重新装回了棺材里,村里有见识的老人对我爷爷说:“人不可跟天斗,也不能跟死人斗,劝你们还是找个端公帮忙看看,莫出了大事儿到时候就后悔莫及了。”

棺材被劈成了碎屑,里面幺爷爷的尸体也成了好几块,江离满身狼狈站在墓坑旁,道袍有些破碎了,沁出了鲜血。

“快进去。”幺爷爷这会儿喊了声。

那些鬼魂虽然距离棺材较远,但是这雷电的势头也将他们中至少一成吓得魂飞魄散,剩下的那些呆呆看了看我们这边儿,然后发疯似的冲了过来。

我始终处于懵逼中,刚才一切发生太快,我只知道雷电降临了,其他的一切不知。

江离这会儿面带痛苦喊了我一声,“陈萧。”

我转头看江离,第一次看见他这么狼狈,想要问候他的安全,但是再看自己胳膊手臂,吓得差点昏厥过去。

我的皮肤变得血红,皮肤表层密密麻麻全是沁出的血珠,将我整个身子都染红了,现在的我看起来更像是一具被剥了皮的血尸。

我张开嘴阿巴阿巴嚷嚷了几声,江离整理了下衣服,马上走过来提着我扛在了肩上,火速回了屋。

多半是因为失血过多,我回屋之前早就没了知觉,也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等我醒过来,爹告诉我,我都已经睡了好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