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疼痛已经渐渐消失,我知道我给江离添麻烦了,挺不好意思的,不过我还没开口,江离就说:“你觉得师父是坏人吗?”

传说黄泉路的尽头有三座桥,分别为金桥银桥石桥,分别对应功过不同的人,叫做奈何桥,那条河就叫做忘川河。

江离把我爹安稳放在了椅子上,然后给我一把香烛,让我在屋子周围点燃。

刚才灵堂的事情让他们惊魂未定,进屋又看见我额头上画着的奇怪符文,爹马上开口问江离:“江师傅,萧娃子这是咋了?”

我马上就从身上掏出了一叠事先准备好的阴阳钱,直接丢在了旁边火盆里,然后说:“这是我师父给两位大叔的,还希望两位大叔通融通融,我们真的不知道我幺爷爷的魂魄去了哪儿。”

之前跟我一起来的那几个邻里乡亲,这会儿已经到奶奶跟前跟奶奶说起了话,或许是没有注意到我和江离就在这里,他们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能传过来,我和江离站在旁边看着那边儿。

二爷爷听了江离的话,马上对江离说:“那就麻烦江师傅了,这事儿一定要帮我们搞清楚,我这俩兄弟不能白死啊。”

奶奶笑呵呵摸着我的头:“那我就跟她说道说道,你可不能犯浑欺负她。”

江离说:“不小心掉水里了。”为不让幺爷爷在这个话题上纠缠,马上转移话题继续问,“我听陈萧奶奶说,您和陈萧爷爷还有陈萧二爷爷年轻的时候出去闯荡过,那段时间你们在一起吗?”

这里的石室比之前的乾宫还要大一些,因为有了前车之鉴,这次我进去首先就看向了这石室的顶部。

甚至村里上了年龄的老人都没提起过这石洞。

“那也不能证明我爹就是这个张天师啊。”我爹继续反驳着,不知道为什么,他始终不愿意相信这个陈天师就是我爷爷。

爹已经颓废到了极点,甚至连会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想再管,我不知道怎么劝我爹。

“那石头叫做朱砂石,在普通人眼里就是一块红色的石头,但是在方士眼里,朱砂石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平常我们画符、制器都少不了朱砂石的身影,最终的是,你们这山村阴气浓郁,是根本不可能产出这么纯净的朱砂石的,只能是从别的地方流出的,听你幺爷爷所说,那朱砂石是逆流往上行走的……”

我点点头,眼泪婆裟的说,“会痛苦,是因为自己的修为不够,想要摆脱痛苦,就必须要让自己强大起来。”江离听了满意的点点头,站起身子微扬着嘴角,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点头表示释然,江离又弯下腰去摸了摸门槛上的纹路,说:“这门槛被踢得印记斑驳,看来以前红毛鬼经常光顾这家人。”

江离回首看了我一眼,马上伸手盖在了我头上,在我额头上搓了起来,同时将手指上原先还没愈合的伤口再次掐破,将鲜血滴入我口中。

江离摸了摸我的头,“你会痛苦,是因为自己的修为不够,想要摆脱痛苦,就必须要让自己强大起来。”我又赶紧抹了眼泪,点点头。

刚拉起来,我娘嘴巴里又挤出了之前跟我说过的那个字:“跑。”

从小到大,爷爷奶奶和爹虽然疼爱我,但是那种感觉却没江离这种关切来得暖。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我愣是没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农村坟墓一向简单,有钱的人会刻个墓碑,没钱的只需要砌个石堆就可以了,而且奶奶也不舍得在我娘身上花钱,所以我娘是没有墓碑的,要是等我们都走了,根本没人知道这里埋葬的是谁。

我们在路上把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告诉给了江离。

眼见着娘这每天晚上都往屋子里跑,需要尽早解决。

我马上进屋去把之前存下的鸡蛋捡了三十个,装在篮子里提着跟爹出去了。

这件衣服我认得,就是他们当时给我娘配阴婚的时候给娘穿上的,娘偏着身子站在床前,我进屋的时候她才回过身子来看着我。

死活拉住了我奶奶,然后才去把我娘尸体取了下来。

爹的惨叫声传入我耳中,江离自然也听见了,马上上前揪住一个阴差,厉声呵斥:“马上停下,让上面的人下来。”

这阴差不知道江离是干什么的,又没见人押送我们来,得知我们不是来受刑的,没对我们恶言相向,而是说:“这刀山刑罚一旦开始,就没有办法停下来,要停下来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上了刀山的人拿到刀山顶上的血馒头,然后下来把血馒头丢给这下面的恶狗,恶狗吃了血馒头就不会吃人了。或者他可以选择跳下来,但是跳下来即便不摔得魂飞魄散,因为拿不到血馒头,也会被这群恶狗撕碎。”

他们几句话,我听明白了这刑罚是什么意思,就是把阴魂赶上刀山,踩着刀刃上去,上去的同时,刀刃会一点一点切掉灵魂,一些坚持不了的,没爬到顶端就被切碎了,或者坚持不下去的,就会跳下来,到时候也会被恶狗撕碎。想要活命,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拿到顶上的血馒头,再下来用血馒头喂狗。

“师父,怎么办?”我神情急切问江离,那上面站着的可是我爹啊,我已经没有娘了,也没有爷爷了,我不想看着我爹出事。

江离瞥了我一眼,咬了咬牙:“你站在这里别动,师父去救你爹。”

说完就往那刀山下走了过去,旁边阴差马上提醒:“别过去,恶狗不认人!”

不过他们话还没说完,江离已经靠近了刀山,那些恶狗发现江离,立马回身扑了过来。

江离连城隍都不怕,怎么会怕这些恶狗,三两下就将这些恶狗丢到了一边,然后冲着上面喊:“你在那里别动,我来接你。”

爹听见江离声音,低下头看下面,见了我和江离后大喜,不过马上对江离说,“江师傅,你莫上来,这刀划脚,会把你的脚切没的。”

我爹的小腿已经全部被切完了,按道理说,灵魂就是一团能量,消失一部分,整体就会匀过来一部分补上,但是我爹的双腿已经被切太多次,整体为了保护自己,根本不再为他双腿补充灵魂了。

江离自然不依,伸手捏住罡刃的背部,然后踩在了罡刃上,并不断往上挪动。

我眼看着刀刃割入江离脚底,心疼不已。

而旁边阴差却诧异地说:“一般人踩上去就会被切掉一块,他这只割出一条口子来,不简单呐。”

江离拾级而上,刀刃不断切割着他的双脚,但是他却很快又把伤口填补完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