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站在这入口看了看里面,说:“兑为泽,泽为阴,如果猜得不错的话,兑宫的正上方,就是你娘的坟墓。”

我这才看清了面前的景象。

江离这时候跟我讲起了道教一桩往事。

江离说:“道教体系分为五种,山、医、命、相、卜,这是卜术中的‘扶乩术’,可以用来预测方位和读取天机。”

刚才我也看见了那块石头,石头大约拳头大小,与其他石头不同的地方在于,幺爷爷那块石头通体红色,农村虽然山石多,但是红色的石头我真的从来没有见过。

虽然有好大部分人不喜欢奶奶,可见她这样也都忍不住安慰她。隔壁的王奶奶还是安慰奶奶,“人死不能复生,大哥知道你对他的好,他在黄泉路上走着,看你这样,他哪里走的安心嘛!”奶奶争强好胜了一辈子,说到底也是为了爷爷,一旦失去了爷爷,再好强的女人也成了泄了气的皮球。

红毛鬼的事情我倒是听二爷爷说过,他说以前我们村旁边那水沟里全是红毛鬼,每到白天,那些红毛鬼就把脑袋埋进水沟边的稀泥里,露条腿在外面,用力一把,土里就发出哞哞的声音。另外,红毛鬼全身长满红毛,所以才有了这么个名字。

江离眼神骤然一凝,往前跨了一步,伸手就揪住了前面两个人,砰地一声砸在了这墙上。

村民们散去后,奶奶一人偎在房间里哭,边哭边埋怨,“死老头子,你死了都要给我整些事情出来,你让我们陈家的脸以后都往哪里搁啊,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做的孽!”

爷爷是个明白事理的人,现在被我们当场抓住,他连辩解都没有,突然咚地一下跪在了江离面前,嘴角颤抖着说:“我晓得我做了禽兽不如的事情,我跟自己儿媳妇儿生了娃,但是我都黄泥埋到眉毛的年龄了,**啥的我看得比什么都轻,干出这种事情来,我真的是没有办法。”

我嗯了声,肚子里倒腾的厉害,干呕了好几声。江离下了床给我拿了温水,端来痰盂,江离摸着我额头告诉我,“你要是想吐就吐,放心,只要有师父在,不管什么都害不了你。”

奶奶是个极度偏执的人,听了江离这话还得了,眼睛猛然瞪了起来,指着江离就说:“我看你也是个骗子,你连看都没看就说我老头子比我们都好,我们都是瞎子吗?我们看不出来谁好谁赖?”

我说:“我娘的。”

他这么说,就是答应了。

等都安静下来了,二爷爷才说:“这件事情还是要去问问张端公的意思,这娃娃是走是留,我们的意见都不管用,张端公是行内人,问问他才管用。”

这一言把村民吓得一愣一愣的,大部分村民什么话都没说,撵着自己家的孩子回家,看都不愿意看我家的事情了,因为他们觉得晦气。

爹那天傍晚提着一大袋礼物去张端公家,求着张端公帮忙救人,我和奶奶在屋子里看着爷爷,守着爷爷到了半夜,奶奶见我乏了就让我回屋先去睡觉。

我们村子以前在抗战年代里,鬼子进了我们村,被鬼子屠杀的人都埋在乱坟堆里,到了晚上基本上没人敢往这里走,总觉得阴森晦气。娘死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本来爷爷提议说给娘办个丧礼吧,奶奶极力反对,说这样的丧家娘们本来不该出现在我们陈家,哪里还有资格办丧礼。

幺爷爷说:“这第一件事儿,就是关于陈萧爷爷的,他告诉陈萧爷爷,晚上找睡觉的地方时候,千万要睡屋里,不能睡外面。”

幺爷爷说着又抽了口烟,呼出一团白雾,满脸满足表情,顿了会儿继续说:“那时候交通没现在这么便利,要进县城得走一整天的路。路上有歇脚的地方,但是得花两分钱才能住进去,当时我们仨身上就五分钱,陈萧爷爷比我们大,就让我们进屋去睡,他剩下一分钱可以在门口的褥子上将就一晚上。”

“然后呢?”我迫不及待地问。

幺爷爷说:“那天晚上下大雪,睡屋子外面的就陈萧爷爷一个,结果睡到半夜又来一个人,哆哆嗦嗦站在他爷爷旁边,他爷爷当时年轻,又是个老好人,就把褥子让给那个人了,到旁边稻草上将就一晚上,结果第二天就出事儿了。第二天早上起来,旁边那个人不见了,雪地上是豹子的脚印。”幺爷爷说到这里,拍了下手再摊开,动作有些滑稽,再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说,“昨天睡陈萧他爷爷褥子的那个人被豹子叼走了,豹子吃了一个人就饱了,没有吃陈萧他爷爷,那个人实际上是救了陈萧他爷爷一命。后来我们去看,看到那个人留在旁边的衣服,就是我们白天看到的那个老瞎子的衣服,这不巧了。”

江离释然点点头:“您是说,那个老瞎子算出晚上有豹子来,又知道陈萧他爷爷要睡外面,就专门过来救他的?”

“可不是。”幺爷爷一摊手。

江离又问:“这是陈萧爷爷的事情,那么您和陈萧二爷爷的事情呢?”

“那老瞎子跟我说,晚上有人找我借烟袋,我千万要借给他,不然就要出事儿。”幺爷爷继续说道,“那时候路上饿死的人多,见到死人很正常,当时我们仨赶去找住的地方,天都已经黑了。因为我们摸黑走路,看不见路上有啥,走半路烟袋一个不小心就掉坎下去了,当时天太晚,他爷爷不准我去找,怕有长虫。等第二天我去找,不得了,坎下一个死人,我那烟袋就夹在他胳肢窝里。要是晚上我去把烟袋捡起来了,指不定那死人就找上我了。”

我听着觉得玄乎至极,只觉得那个老瞎子太神了,这么两件事情都被他说中了。

我问:“那二爷爷呢?他跟二爷爷说了啥?”

幺爷爷愣了愣:“跟你二爷爷说了啥,我们还真不晓得,当时他是偷偷跟你二爷爷说的,我们去问你二爷爷,他啥也不说。”

“后来你们去了哪儿?”江离正身发问。

幺爷爷笑了笑说:“我去了北边儿,陈萧他爷爷去了南边,他二爷爷去了东边,我去在黑煤矿干了几年,至于江离他爷爷和二爷爷去做了啥,我也没问,他们也不说,你们怎么突然问起这事儿来了?”

江离说:“想了解了解。”

说完之后江离开始跟幺爷爷道别,说不放心我爷爷和我爹在家里,要回去看看。

幺爷爷起身送我们,到门口的时候,幺爷爷突然开口说:“江师傅,你是不是觉得这事儿跟我们仨有关呐?”

我和江离都愣了神。

农村人都很圆滑,就算看出来也不会直接问出,幺爷爷这么一问,我都觉得尴尬了,不知道江离要怎么回答。

看了江离一眼,江离回身说:“我只是问问,另外您手上的手链已经变黑了,说明您身上阴气重,您家那块石头可以克制一下阴气,您最好把那块石头也带在身边。”

我顺着江离目光看去,果然发现之前江离送给幺爷爷的手链已经变黑了。

幺爷爷低头看了眼,眼睛恍惚了下。

江离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讳莫如深笑了笑,带着我离开这里。

往回头的时候,我问江离:“师父,幺爷爷手链怎么变黑了?”

江离深吸了口气:“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记得之前在杜海村子里,那个想要勾你魂魄的人吗?”

“记得。”我连连点头。

江离说:“会勾魂的人除了方外之人,就只有阴间的勾魂使者。我怀疑你幺爷爷就是阴间的勾魂使者。”

江离这话太大胆了,幺爷爷看起来一个好好的人,怎么可能是阴间的人?

“师父,您搞错了吧。”

江离笑了笑:“还只是猜测,是不是,很快就知道了。”&!--ove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