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姨母和沐瑶都生气了,我知道,苏叶雪是姨母娘家的人,我回来在你这儿告状,她们肯定不高兴,可是这口气我真的忍不下去了……”颜沐昕抹了抹眼泪,扁着嘴委屈地看着颜守仁。

苏叶雪的人公然打了敏儿,确实伤了将军府的脸面,可他也断不可能为了个丫鬟就去苏府讨要说法啊。

要不是她的声音和这一习惯性动作出卖了她,仅凭这张脸,他估计难以把她们俩联系起来。

殊不知,薛清荷喝下的酒里早让她下了药,楚宸琰有武功,怕被发现,她不敢往那里下药,可薛清荷柔柔弱弱,正是下药的好对象。

“什么事?”

“闭嘴,本王警告过你,不准从你嘴里说出那三个字!”

皇后说完,轻拍了拍颜沐昕的手背,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已经传唤了嬷嬷和宫女进来。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就是颜沐昕,比你大几个月的姐姐。”颜沐昕又凑近她,在她耳边阴冷一笑,说完便对宫里来接待的公公道,“公公,进宫吧。”

颜守仁将盒子搁在床头,而后指着它仔细叮嘱:“沐昕,药材难寻,你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明儿个就不送药来了,这里还有些,让敏儿这几天清晨用少许泡水给你喝下,喝个几天,你就完全没事了。”

在敏儿离开之后,颜沐昕从席子与床板间取出刚才换下的衣服,又从里边翻找到那本小册子,对着册子上写着的那两段话发呆。

妆刚上好,衣裳没换下,屋子没收拾,院门就先敲响了,敏儿出去应对的同时,她迅速换上里衣,收拾妥东西就躺床上装病了。

血魂人?血能令草木复苏……

“小姐?你是在里面?不是说照顾那些花草吗?可是花盆还在院子里乱摆着,剩下的敏儿给收拾了吧?”

“那究竟是为什么?爹不说,女儿胆子小,心中没底气,根本不敢提。”

“沐昕?”

项子濯推门进来时正巧看到宇文彦泽举起酒杯朝一语不发的楚宸灏邀请。

“回……回老爷,房里,夫人他们也吃坏了肚子。”

马的狂化让马车剧烈摇晃起来,伴随着惨叫声,两个衣着华丽的女人从马车上滚了下来,虽然很快就被侍卫和丫鬟搀扶起来了,但那狼狈的窘样还是让皇城的百姓看在了眼里,百姓窃窃私语,有些大胆没忍住的还笑出了声。

“你这个直接让她准备后事的庸医,还没资格评断我。而且谁告诉你药单上面的药是用来治她病的?我这样写是为了防止你偷师,独门绝技,概不外传!”她好笑地扫过掌柜和大夫,她早猜到他们的意图了,故意写成这样的。

她的医术能救人,杀人放毒也不过是甩甩衣袖的事。

颜沐昕正思量着兑铜板的事,不远处突然传来喧嚣声,她抬头一看,见众人都朝前头奔走,停在了回春堂前。

“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颜沐昕一听,拍手叫好:“快去,小心点,别被发现。”

颜沐瑶傲慢地扫了敏儿一眼,冷哼一声,收回视线招呼身后的丫鬟进往内院走。

颜守仁轻蹙眉心,突然有些烦躁起来:“幽兰,这是朝廷的事,你不该多问。”

“她是真的病重?”颜沐瑶以为她不过是在装模作样。

“这……”颜守仁一时之间接不上话,再次责备地瞪了连氏一眼,从小青梅竹马,又做了十几年夫妻,她的心思他哪会不懂,“药有问题?”

“爹,三姐平日里是没胆量,可发起疯来根本管不了谁跟谁,瑶瑶那天见过叶雪姐,她的脸肿得老高,五指印清晰可见,就是三姐抽的,这事皇宫传遍了,我们颜家的脸也给三姐丢尽了。”颜沐瑶环着颜守仁的臂弯嘟着嘴向他抱怨。

“瑶瑶果然是爹的好女儿。”

“太好了,小姐你终于平安回来了,我担心了一个晚上。”敏儿立刻开门跑出去,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这张带了斑点而且黝黑的脸不正是不久前不怕死到仁景药堂询问萦香草的人吗?

她刚才分明看到他的手腕上有道血路条子延伸进衣袖里,若她没猜错,他应该中了蛊毒,身为医生的惯病,很顺手就想给他脉,最终这惯病害她吃了苦头。

这样想着,她挎紧包袱,沿着巷子往前,仁景药堂和将军府距离甚远,刚好在皇城的东西两头,绕了几条巷子之后,加上周围太黑,颜沐昕已经有些晕头,到后来竟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了。

黄昏的街市依然热闹,一路走过去,摊贩叫卖声不绝于耳,她惦记着药草的事,即使再想闲逛也都压制了,负手前行,终于在一个写着“当”字的门铺前停了下来。

“敏儿别气,反正她们毒不死我。只是毒药不断送过来,可我根本没有任何中毒的症状,多多少少会让她们起疑心吧?”

“夫人交待,你必须要把它喝完,可不能辜负夫人的美意!”

“小姐,府里这些事都要经夫人之手,敏儿担心总管给备的药也下了毒。”

敏儿越说越气愤,霞儿仗着有连夫人撑腰,在昕月阁简直就把自己当主子,无奈小姐胆子小,纵使她在一旁出主意让她向皇后娘娘寻求庇护,可小姐根本不敢提起,甚至怕往后在府里被欺负得更惨,选择一味地忍让。

“进来说话。”她说完率先往屋里走。

颜沐昕心中困惑刚起,脑海里再次闪过一堆不属于她的可怕记忆。

“……以整个岚岳国为敌?”

“嗯。”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来自项子濯的反对和楚宸灏的应声。

项子濯惊诧地望向楚宸灏,他居然也赞同宇文彦泽的这种鬼主意?

“宸灏,你有计划了?”

“我在岚岳国布了眼线,宇文刚说的事我几天前也接到了消息,现在继续等消息,越是这个时候,守卫越森严,强攻怕是不行,只能智取。”

“智取我同意,可怎么智取?”

楚宸灏只缓缓地从嘴里吐出一个字。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