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房间不算大,但猛地一瞅,我还是有些看不清楚。刚才进来的时候也没注意,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摆在这里的。但上次来这个房间的时候,我是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的,屋里铁定是空的,难不成我们走后有人来过?是袁阵?

说是收拾东西,其实无非就是背好包,系紧鞋带而已。等我们准备完毕,秦一恒就吹熄了蜡烛,又嘱咐我,等下出去要提防四周有人埋伏。然后他走到门边听了一下,接着拧开手电,开了门走出去。我跟在他身后,立刻下意识地四周环视了一下。本来这个走廊就很窄,甭说人了,恐怕藏个耗子都费劲。我见四周并无人影,心才放下一些,就问秦一恒,刚才那个人来敲门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问秦一恒,这些衣柜究竟是做什么用的?运回去做什么?

洞的大小人爬出是没问题的,所以我蹲下来杵着墙就把脑袋伸了出去。外面还是一片漆黑,我侧过头,想看看这面墙的外面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谁知我刚扭过头,就见墙根下趴着一个什么人,也正仰着头瞪着眼睛看我。四目相对之下,差点没把我吓背过气去,我“啊”了一声立刻就想把脑袋往回收,本来挺大的一个洞,我这么一慌乱,头反而撞到了洞沿上,这下磕得我眼前一阵发黑。幸好秦一恒听到了我的叫声,在后面拖住我的衣服,一把把我拽了回来。我回到屋里,人就瘫在地上喘粗气,想告诉他墙外面有人,哆嗦了半天也没挤出话来,只能用手指给他看。

我连忙点头,心说,他懂的怎么尽是些自残的招式。可是他说得这么严肃,我也不由得就攥紧了签子。

买了保险之后,我们又去户外用品商店采购了全套的驴友装备,然后分头行动。他去准备一些方术上的必备品,而我则去超市买了很多压缩干粮和罐头,最后二人集合,把东西装满了两个大登山包,就打了个车,直奔机场。

秦一恒见中年妇女点头,说,这就对了,那坛土就是为了中和这个冤魂带来的怨气,从五行上面尽力把这一切疏导出去。这个局虽然真的有用,短时间内你们家如若做生意必定顺风顺水,可是长此以往,这个冤魂难保不会有朝一日挣脱开来,那时候你们家可就要倒霉了。

我虽然惊魂未定,但听说只要离开它能触及的范围就安全,心也逐渐平静了下来。跟着我也纳闷起来,按照秦一恒的意思,这个东西是长在宅子里的?我倒是听说,譬如很多新建的宅子施工的时候,会有工人把杀害的人用水泥灌注在墙里,那种冤魂是不是就不能任意移动了?难道说这个东西就是在建宅的时候被浇筑在地板下面的?

他的语气还很神秘,我连忙问他是怎么个奇怪法,秦一恒却不肯回答,而是告诉我,那个说起来并不太好形容,简而言之,是一个地址。我听得有些晕头转向,想了一下,还是没太明白,只好接着问,那个地址是什么地方?

起初,他开得很小心,衣柜门只是被开了一个小缝,他稍微停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猛地一下直接拉开了衣柜门。

秦一恒叫我不要上前,自己走过去贴着衣柜看了一遍,回过头叫我去别的房间看看,别的房间没有东西了,这个应该就是那个人叫我们来的目的。我接了命令就去看了一圈,果然,其他房间都是空的,要说有不空的,无非就是厕所里还留着浴缸和抽水马桶了。等我走回到这个房间的时候,秦一恒已经在一圈一圈地拆着胶带纸了,虽然很费时费力,不过他也没有让我上前帮忙的意思。

我听他说没事了,也长出了一口气,可是对于那个草人还是有些忌惮,就让他放到了卫生间里。

这下我倒是明白了,那这么一说,刘瘸子拿走的真的是老头的“址簿”?可是他拿这个东西干什么?跟视频上老头最后说的那句话有关吗?

这下,我头皮瞬间就有点发麻,可是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绷紧了身体,努力放平呼吸。之前跟刘瘸子一路过来,我即便没有刻意注意,但也是眼见着他走路一瘸一拐的啊,怎么这个时候他的脚忽然就好了?难道他之前一直是装的?可如果是装的,我明明还在这个屋里,他为什么不继续演下去呢?

刘瘸子虽然并不懂行,说的话倒也让人觉得有那么些道理。文字能辟邪,这应该是成立的吧,不然那些写在符纸上的字怎么能有驱邪的作用呢?无奈我们俩都对玄学方术没什么了解,也无法探讨,只能先找了家宾馆住下来。我睡得不怎么踏实,总担心漏接秦一恒打来的电话,时睡时醒地就这么挨到了天亮,他却还是没有音信。

刘瘸子为了让我听得更明白,就简单给我举了几种“翻”病。像是“攻心翻”,据说要在肛门里塞上大蒜才能治愈;“羊毛翻”,要在身体的某一处用针挑出类似羊毛的东西才能治愈,听着就很邪乎。跟他聊了一会儿,我倒是长了不少见识,就顺着话茬直接问到了那个佛像为何是背对着外面。

我其实对那个高人一点也不好奇,但秦一恒的表情却有些古怪。他低头像是琢磨了一下,忽然抬起头问了村长一个问题,那个高人是不是个六指?

就这样,我们就开始着手准备要用的东西,我无非就是帮着他提一提袋子,其实也是落一清闲。这次准备的东西,说不上特别,基本还是以前常用的那些,唯独这次他买了很多红线。先是把红线浸到用李子榨成的汁里,然后把每一捆绕开,捻成一股,再互相连接,这样就连成了一根足有几十米长的红绳,最后在红线中间绑了几个扣,拴上了一个一个装着五谷杂粮的小袋子,线的两头各拴着一个小石头。这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我们就返回了村长家,叫村长家所有人今晚都住到外面去,并且又让村长告诉这个单元另一边的住户,也要暂时避一下。等到人都疏散开了,我们就在村长家里等天黑透。

这次说是一个宅子可能不太贴切,具体说来应该算是好几个宅子。几套房子都在一个单元里面,全是一个村长家的。这个村子其实也就是城市周边的那种城中村,因为开发商开发楼盘时占了他们村很多地,这个村的村民就一下子全成了暴发户,不仅分得了一大笔现金,还都得了好几套房产。村长得到的好处当然更多,六加一的楼,他一个人直接离谱地分了半个单元。这本来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吧,可是这个村长住进去之后,家里人就一个挨一个地出事。首先是他的一个女婿出了车祸,差点成了瘫痪,人还在医院的时候,他的另一个女婿做生意被人骗走了很多钱。不仅如此,两个女儿也开始状况不好,一个莫名其妙地得了癌症,另一个身体倒是没什么事,就是无论做什么买卖都赔钱。

对于我们俩又突然造访,那对夫妇起先还很吃惊,而后估计以为我们是变卦了想买下这个宅子,居然还很好心地又要主动起草合同。这下我更不好意思了,随口跟他们编了一个理由,说小姑娘的魂魄还未稳,我们得用方术做个简单的仪式帮她稳一稳魂。

秦一恒讲到这里,用手点了点自己的脑瓜可能是魂魄丢得太远的缘故,就又重复了一遍。这次果然有了很明显的效果,小姑娘在晚上喝完写有生辰八字的黄纸灰之后,竟然自己坐了起来。起初似乎是因为久未活动,肢体行动还不太受控制,而后经过短暂的适应,居然能下地走动了。

接着秦一恒对我讲述的事情所给我带来的震撼,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了。我一直以为,我跟他做这行这么久,对方术之类的东西已经有所了解了,但实际上我太坐井观天了,我从没想过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多让人匪夷所思的办法,来帮助人类达到如此居心叵测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