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非凡的语气里有一丝不自在,胸口的心跳如雷鼓撞击般激烈。黎是这番熟稔与自然竟让他有了错觉,像是一个居家型的小妻子在为他做爱心早餐。

“小黎?你这是在做什么?”

刚才被这丫头一副委屈凄楚模样影响,他确实忘了自己的办公室还有第三者在场,听了这句嘲讽与怒气十足的话自是记起了宋秘书半夜给他打的那通电话。

他的妻子在他面前因另一个男人而心痛落泪,他怎能不心酸苦涩?本该狠狠斥责她作为妻子的本分,可他陆战侨原本就是投机取巧夺到“丈夫”的位置,又能凭什么去斥责陷入局中一无所知的她?

人的生命果然脆弱至极,左锐衍若不是开着这么好的车,此时已经远离人世。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程非凡眼里的神色很柔,似笑非笑地走向黎是,轻拽着她的手臂坐在走道上的休息椅上。他看得出来,对探望左锐衍这件事,让她踌躇。

当然,这些都是事后张泉再度总结汇报的。

“说重点!直接归纳中心思想,我没多少耐心。”

脚伤当晚,她是半清醒半迷糊状态打电话让张泉为她请假一天,没料到第二天陆战侨索性拿了她的手机直接跟张泉联系,让她代请一周的病假。

黎是本想厉声反驳,念头一转对上陆战侨复杂的眼神,话又卡在了喉咙。如今,似乎也谈不上是假的了,而且,他的眼神怎么看都有种威胁的意思,居然让她看了心慌。

这几日都吃那家店里的外卖,怎么就觉得味道不如当日的好了?

记得在五岁那年,黎是被黎妈妈压迫着跳芭蕾,整天苦哈哈地说脚疼,最终拉了他做陪练,就那样开始天天相互捏脚,相互疼惜,即使他比她更厌恶这种能使男人看起来阴柔的舞蹈,却还是陪她练了,幸好黎爸爸终于说服黎妈妈不再强迫黎是,也解放了他。

“老爷子精着呢,搞不好天天查岗,再说了,哪有新婚夫妻分居两处的?你不是老想让我留下陪你吗?”某人面色不改,神情淡然,实则内心开始‘阴暗’。

这要是别人或许她还没这么冲动,偏偏是那个楚芸芊,她哪里还能有理智?这要让那女人成了陆太太,她家小乔她以后还能沾上半点儿的边吗?

自这刻起,黎是就基本处于迷糊状态中。

某些事情既已做了选择,他就不准备再浪费时间,因为那个多年甩不开的心结,这次他决定不管对错不计后果先做了再说。

瞧瞧,被憋哭的人不多吧,她黎是居然也狗血了一次。

“别做梦了!”

“其实……也没那么夸张,只不过暂时锁定销售客户而已。昨晚我已经答应再给锐衍一次机会,不管我会不会真的嫁他,至少年前得有个人糊弄我妈。”

楚芸芊故作轻松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虽然知道这个问题有些突兀不合理却还是一时口快,于是,立即后悔的她赶在陆战侨回答之前将话题转开,“我今天是陪爸妈一起来拜访陆爷爷的,陆叔叔和黄阿姨也在,你快起来吧,我们等你吃午饭。”

电话仍在接通中,黎是却早已被这一幕惊得瞪大了双眸。

“啊——”

陆战侨一直紧绷着神经,连呼吸都不觉地抑制,深怕铂宫的窝里空无一人。

“宋秘书,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不是要告诉我你很想我吧?”

她蓦地一僵,脸色冷到了极致,周围的空气像是被瞬间抽干,让她无从呼吸,竟然是五脏俱裂般疼痛。

昏暗的走道两旁是贵宾包厢,偶尔有侍应生端着酒水果盘路过,所幸这边的噪音稍减,黎是垫着脚尖透过门上的小块玻璃寻找着。

这个瞬间,她忽然不想再谈任何事,只希望尽快回到自己那个临时的窝,去思考一些让她慌神失落的东西,好比她会在什么时候失去从小到大一直存在的——那份专属宠溺。

左锐衍轻笑着说道,神情镇定自信,心却略显慌乱。他自然知道黎是最近吃的中餐都出自谁手,陆战侨——始终是横在他们之间的重要障碍。

纯子虽然停更了一段时间,但一般恢复后就不会再断,但貌似没人喜欢看?没留言,没收藏,没推荐,这文到底要不要再更呢?

陆战侨沙哑的嗓音中透着强烈的不耐,这是睡眠不足加上起床气的原因。他对睡眠要求很高,遮光布虽挡去了亮光,手机铃声和通话声却是噪音,让他烦躁至极。

“既然觉得痛快何必又来找我?”

左锐衍几番启唇,却欲言又止,只能无助地呢喃着她的名字。对这样似亲实疏的她,他还敢再有什么要求?

“锐衍,算我投降了。”

“就准你玩女人不许我……算了,懒得跟你吵。你甭心,几束鲜花几通电话是没法拉我吃回头草的,我压根没那心思。洗澡去了,走的时候把门带上。”黎是不耐烦地留下一句回答匆匆步入浴室,仿若逃一般的速度。

午饭期间,陆战侨对黎是宣布了对她的安排。

在房里窝了一上午,想着阳光不错便下楼遛遛,谁知道会巧合得如此狗血,让她遇到不想见的人。

可就算如此,他却仍然不后悔将她带了回去,并希望她能继续借住下去。就算只是贪恋暂时的温暖,他也希望这个“暂时”能稍稍延长些。

黎是将头一偏避开了程非凡的动作,紧张得四处张望深怕被人看到这引人误会的一幕。

“当然作数!姐可是一言九鼎的江湖人,可你得告诉我——”

“晚上回家再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回答你,走吧,别让奶奶等久了。我想,这会儿她应该是给你的阿侨打电话报信了。”

黎是的话还没说完,程非凡已经打断,并绕过她先一步走向大门了。

“总监——总监!”

黎是忽然想起一个关键问题,快速追上程非凡的步伐将他拉到了走道拐角,急切地嘱咐道:“那个……请你先替我保守秘密,别在任何人面前提起我和阿侨结婚的事,知道这事的,只有我们三个。”

黎是在心底不断腹诽,真是失算啊失算,她怎么就和程非凡说了那么多事?千算万算都算不到,他居然会是陆战侨的堂妹夫!哦,不对,是前堂妹夫。不过,那个陆擎贞不是比她小了很多岁吗?今年是几岁来着?二十三?二十四?

敢情老牛吃嫩草不见得是好事,看程非凡就知道,因为了解而离婚,这是赤luo裸的代沟啊!

“又在瞎想什么?”

“想代沟呢。”

“什么代沟?你再发呆下去我可不保证在奶奶面前会说漏什么话。”

“呃……没什么没什么,咱吃饭去,吃饭去吧!”

陆擎宇的店果然就是陆战侨在立约纪念日带黎是去的那家特色餐厅。

黎是坐在上次预定的包厢中,身旁坐着陆家奶奶,对面是程非凡和初次见面的陆擎宇,看着熟悉的菜式和环境,她显得有些拘谨。

现在看来,她还真是没少吃这家的白食,第一次来就没见陆战侨给过钱,后来的多次外卖,估计那厚脸皮的家伙也是白拿的。

打小就在她家不知蹭了多少回饭,一定是养成坏习惯了。

饭吃得差不多了,黎是这才僵硬地扯着嘴角说客套话。

“陆大哥,上回跟阿侨来的时候没见着你,也不知道这是熟人的店,真不好意思,我其实特反对他蹭饭来着……”

她的眼神虽略带羞愧,暗地里却把陆战侨骂得狗血淋头。

真是不明白那家伙,又不是没钱,就偏喜欢占熟人便宜。占便宜也就算了,偏偏今天来的就她一个,这吃白食的罪让她一个人扛!

“被你们蹭几顿饭是没什么,可这称呼不够亲切。小是啊,虽然你是第一回见我,我可是对你的大名如雷贯耳了,我们这些兄弟姐妹都知道侨子跟谁都不亲,独独跟你这只小狮子能粘乎,早就想见你一面了。”

陆擎宇三十出头,虽然不是英俊逼人的公子哥型,那副潇洒爽朗劲却也是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魅力,尤其是此时的笑容,格外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