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腿,我身家清白,不要侮辱我。”

那杨捕头很是认真,一字一句的问她问题,可那苏家小姐答一句,哭半天,一条锦帕生生哭到能拧出水来,柔弱的姿态确是让人怜惜,可也急煞了等着答案的旁人。

苏良辰突然往前两步,走到我面前,毫不避嫌的弯□在我耳边轻声问:“你该不会心里在想着,那骚扰家妹的采花贼就是我本人吧?”

“可以,可以,只要我在府里,你随时都好过来。”许来娣的谄媚之色让我倒抽气,我扭过脸,

我还不知道这苏良辰到底打什么主意,非盯着我不放。我倒是很乐意把许来娣给他配成一对,也好让我在王府里安稳的享几年清福。

而后她抗争的也曾闹过离家出走,攀墙上树的把戏,但最终都是凄惨下场,长此以往,她也就学乖了。

“许招娣,你这是来安慰我还是刺激我?”

至于有钱嘛,其实也没多大了不起,没两年光景腿一蹬,眼一闭,谁管你是貂蝉还是东施,不都是一样?都是寡妇。”六姐笑嘻嘻,脸上有着二姐最咬牙切齿的冷嘲热讽。

回到府里的时候,秋儿直接把我带到六姐的房间,她歪倚在书桌后面,捧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知姐莫若妹,一般来说,在平静表象之下,一定酝酿着惊世骇俗的本质。

生出个带把的,那意味着挺起腰,直起身板做人。可我娘从没生出一个带把的,但是我娘是我家腰板最直的人,连我爹都比不上。

我嘴角抽了一抽,再俯身,低头之际,心惊胆战,生怕嘴角的肉抽的回不过正常位置。

“七小姐客气了。”

胡公子上前扶我,一股子浓重的熏香味道,抢得我鼻子痒,呼吸困难。眼光一扫,看见他腰间挂了两大串饰品,似乎都是好东西,玉佩之类,成色极好。只是一下子带这么多,看起来更像是东大街门口摆摊子的阿伯。

“七小姐唤我胡梦龙就是,我也唤七小姐招娣,既然大家都是亲戚,不必那么客气。”

王府上下都围着这么个黝黑面孔,兔子牙的公子哥打转,尤其我外公,气粗声高,跟着我娘一起,饭桌上划起拳来,倒是我爹还算收敛,我突然觉得,秀才也是有秀才的优点的,我转念,就那么自然的想到了丁墨谙。

饭吃了一半,酒瓶子空了三个,我外公面红如关公,撸起袖子,单腿踩在凳子上,高声嚷嚷:“一见胡公子言谈举止,就知道是个人物,他日一定错不了。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子弟,我王屠子第一个佩服。”

胡梦龙眉飞色舞,举起酒杯:“我们胡家家大业大,在江北那几百亩的地,种的都是药材的,每年还要走到各地去收药,对付那些狡诈奸猾的农户,必须要有点气势,更要有点手段。

像是京城里的药铺基本被我们胡家一手包办,两间珠宝铺子,三家当铺,就连京城最出名的园外楼也是我家开的。不瞒你们说,我家一年到头,人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尤其是我,从早到晚都没个闲,累煞人也。”

我耸眉,嘴角微微上挑,看那胡梦龙应该不是醉酒,而是真心实意的来显摆自己家业来了,他仰头,一口闷了所有酒,咂咂嘴,微微扯了嘴角,那颗大门牙立即跃然脸上,乍一看,在灯光的反射下,有刺眼的雪亮划过。

“可不是,外公您都不知道,胡家在京城,绝对是响当当的名号,当初我们家老爷去京城的时候,要不是靠着胡家的帮衬,什么事都难办,到底还是要有个靠山才好办事。”

二姐眉眼带媚,举起酒杯:“表弟乃胡家后继人才,表嫂在这里先敬你了。”说罢眼色一收,杏黄色的锦袖掩了半张俏脸,微微抿了一小口。

胡梦龙见二姐撩人姿态,有些眼直,那三角眼略有睁大,看得我一身的鸡皮疙瘩丛生,说这种人不好色,掐死我都不信。好色也不去说,但说这种□到不顾廉耻的程度,以后□家族也是有可能的。

我顿时觉得桌子上的菜让我倍感饱足,看见胡梦龙这个人,我就感到前所未有的反胃。

“老爷,老爷,你看看胡公子,是不是一表人才,世间少有?”我娘拱了我爹一下,我那瘦弱的爹猛地一晃,脸有难色的摸了摸稀疏的胡子,斟酌着开了口:“早闻公子府上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想必公子应是阅尽群书,非凡人可及,请问公子可曾读过什么……”

我爹的话还没说完,只见身子又是剧烈一抖,而后被旁边的二娘连忙扶住,我爹的脸骤然白了白,瞥了我娘一眼,一个大急转弯:“可曾读过,可曾读过,读过一些帮助公子料理账务的书籍?”

我爹转的很硬,但毕竟也是好不容易的转过去了,估计被我娘掐的太狠,已经失去正常的思考能力了。

“老爷哪里的话,您看看胡公子这聪慧的模样,不俗的谈吐,哪里用看什么账务书籍,一定是生来就带着他人不及的天资异禀,瞄上几眼也就全懂了。”我娘腻笑,瞥了瞥我爹,逢迎之意让人为之咋舌。

我爹被逼无奈,只能跟着违心附和:“就是,就是,

胡公子果然是无师自通的人才,少见的人才。”

胡梦龙肯定是大字不是一箩筐的庸才,不然也不会把我爹被逼供的台词当成补药全部喝进了,那眉眼得意的,让人无法言喻:“虽然许老爷说的确实如此,还是让晚辈无颜见人,贻笑大方,名不言顺了。”

我爹的演技显然没有我的好,听见胡梦龙的词不达意,还企图堆砌成语,自然是难免蹙眉瞠目。

“不瞒你们说,连皇宫里的公公出来采办,也是先问过我们胡家的店铺,我们准备好了之后,公公连看都不看,直接让人送进宫里的,你们说说,我们这关系,他在皇上面前的好话,自是不会少说的。所以呢,公公曾直言,说我们胡家的富贵荣华,那都在后面等着呢,几代都享不尽的。”

他刚说完,瞥了我二姐一眼,相当暧昧,正在这时,帘子又响,一抹紫色衣袂入眼,浓眉大眼的人儿站在帘子边,也有一番美妙滋味。

胡梦龙的眼光掠过我的脸,直直冲向我身后的许来娣,那眼神已经超越了□这个词所能表达的意思,自然也不会有惊为天人那么光明正大纯洁无暇。

他眼泛滥着癞蛤蟆看见天鹅的□裸的透视,似乎想把许来娣的衣衫原地扒光,然后好生用眼睛,把她的身体,一寸寸一缕缕的吃抹干净。

我冷战四起,闪身往外让了让,好让许来娣见识一下胡梦龙满脸猥琐的表情,外加让她雷劈般惊醒的大门牙。

许来娣入座,拿筷子的手不负我期待的一抖,脸上带笑,却从牙缝里嘀咕:“我的妈呀。”

外公的简短介绍之后,颇为有意的话锋一转,急迫的把我有的没的全往胡梦龙耳朵里灌,像是想生生的把他投放在许来娣身上的目光活活掰到我身上一样。

但他们失败了,终是小看了胡梦龙死皮赖脸的程度,或许是高看了我若有似无的人格魅力。

饭用大半,外面的丫鬟进来通报,说是苏公子人已到。我娘乐得不拢嘴,忙不迭的挥动粉红色的帕子让丫鬟把苏良辰给招进来。

原来,美好是需要用糟糕来映衬的,我突然觉得,平日里总是爱穿的跟只青虫一样的苏良辰,今天怎么就这么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