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这么觉得……”元央低声喃喃了句,又道,“细思小文那样的选择,未尝是不可理解的。”

只见水天零伸指一弹,一滴赤红的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准确地钻入元央的口中。

“朱雀家族不是有很多灵药了吗?阿零怎么跑去自己弄了?”元央有些疑惑。这几日炎初芷送来的药,都是些珍稀药材,民间并不多见,对她的伤势也算大有好处。若不是近来的事情折腾,怕是早就痊愈了。

“还未。”丫鬟摇了摇头。

水天零见元央并不应话,略微掀了掀眼皮,淡道:“怎么?”

“小央姑娘,请洗漱。”丫鬟将盆端到了床榻边放了好,恭敬道。

水天头:“真正令芍药姑娘疯癫的,也许另有其因。对方并不想要我们知道。”

炎初芷得知此事赶到时,事情已经落下幕来。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一路往元央房间找来。方进院子,便见门窗紧闭,她询问之下才得知,回来后元央便吩咐下人不要打扰她。炎初芷站在房间外,一时间目光有些深邃。

藤桔也感觉到了来自元央如巨石般的压力,脸色终于微微变了。只是有旁人在场,心高气傲的她也不愿退步,当即道:“你算哪根葱?这个死丫鬟弄脏了炎席少爷的披风,如何处置,是我的事,要你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女人管?”

见柳奕目光有些火光乍现,夏行连忙手一摆,语速极快地解释道:“我本以为这事没有什么联系,也不是要不得的事只是恰巧听闻芍药姑娘在失踪前一晚的深夜见到了王婆婆的闺女在街上路过翠香楼往城南方向走去而已!我真的和翠香楼没有交集都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我发誓我自从和你好上后就没去过那种地方!”

约莫盏茶时间后,人烟渐稀,不多时一片竹林已经出现在眼前。水天零脚尖一点,整个人已如鸿雁般轻盈跃起,飞至竹林之上,身子稳稳落于竹尖。

水天零不置可否,只开了口道:“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若是想要喝水什么的,便唤门口侍女。”

炎天烨望着男子动作,眼皮跳了跳,脸色沉下来,沉默了会,却还是点头应了:“她想说什么?”

见炎初寒沉默着,炎初芷唇边忽有淡淡笑意滑过,兀自开口道:“姐姐还在生妹妹的气么?”

听到元央有些踟蹰的问话,水天零只是瞥了一眼,并不应答。她兀自低眉舀了一勺,极为自然地吹了吹,那药水便有些细微波澜,如同此刻元央的心湖,也如同投下一粒石子,荡开涟漪。水天零却似不觉,已经递了过来。

若放在平日,元央自是并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然而此刻本就心如擂鼓,哪里敢当面脱自己的衣衫,只得强撑着道:“我……我可以……自己来……”

匕首锋利,又被炎初寒将难得积攒起来的所有灵力孤注一掷地用了上。有淋漓鲜血落下,洒了炎初寒一身。她紧抿着唇一声不吭,眉间神色刚毅,宛如不觉,只是双手死死握着匕首,一直将伤口划拉到虎鹫胸口附近。

小泽通体雪白,在夜色里颇为显目。那些射箭人显然怔了怔,不知这突然冒出的东西是何物。只是箭已离弦,直直地朝着元央奔走的方位而去。

自己……自己这是怎么了?

“快了。”僧人放下手里签文,脸上皱纹笑得合起来:“公子莫急,情至深处自有天意。回首之间,便得圆满。”

下一瞬,只见对方头缓缓侧过来,视线不偏不倚地对上了元央的。漆黑如玉的瞳孔,蓦然投映出元央赧然羞涩的影子。

触及这样的目光,元央的心头没来由跟着一沉。

湖水之阴寒,彻骨难耐。那寒意不似寻常,仿佛来自身体内部一样,一点点窜起来,将五脏六腑都冻结了住。又似带了尸体的阴风阵阵,自骨缝里刮起,吹得人生疼,像是有几百枚针同时从四面八方扎进肌肤。有那么一瞬间,元央的意识模糊起来。头顶湖面之上,日光淡淡,却遥远得像是另一个世界。包裹自己的,只有那无边无际的阴寒。

水天零眼底有笑意缓缓涌上来,唇角弧度清浅,一掠即没。那黑眸之间光泽更甚,映在元央视线之中,不知怎的,神采灼灼,深得好似要将人拉扯进去,曳得她心尖微微一颤,又是一酸。像是有什么东西冒出泡来,咕噜咕噜地响。

只见小泽率先跃下,口中发出低低吼声,落在剑柄上,挥爪就朝那些藤蔓撕去。似乎有些被小泽的气息震慑,那藤蔓纷纷自元央身上如潮水般退却,重新攀回了湖壁上。

“这一条路平时少有人走。不过我自小在朱雀城长大,已熟悉得很啦。甭管这城里的人还是这城里的路,可几乎没有我不认识的。”顿了顿,夏行纠正道,“除了那朱雀山庄。”

元央也不愿在此闹事,只在三人背后低低啐了声:“狗仗人势。”就低头关切地望向老人。

炎初芷听了水天零的话,轻轻点了点头,眉间神色冷静:“我也是这般想的。如今我身体虚弱,爹娘那里势必压着我好好休息,有些事不方便进行。”顿了顿,炎初芷似想到了什么,忽道,“若是如此,两位姑娘务必小心了。你们不是我朱雀家族的人,对方下手怕是便没有什么忌讳。”

夜色渐浓。两人一兽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小巷尽头。

元央眼珠一转,嬉笑道:“我冷。”

炎初芷抬头,便望见炎初寒比她还要苍白上几分的脸,与对比下被血染得鲜红无比的唇。而此时,炎初寒正抬头望向她,眉头蹙起来,随即瞥见身后跟到的丫鬟,目光一沉,冰冷道:“谁允你去叫人的?”

“你们知道诡异的是什么吗?”夏行讲诉完自己的历经,颇有些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道,“我发现回去时一路都有人目光奇怪地看我,本不知是何原因。直到回了屋子,想洗个澡去去晦气,才发现自己背后竟然印着一片血渍。我怀疑正是躲避时靠着树干沾上的。”

三人走出成衣店后,夏行便朝元央颔首道:“劳姑娘破费了。还不知两位姑娘如何称呼?”

黑衣女子闻言,眉间有一丝戾气闪过:“我凭什么向你一个陌生人解释我与他的恩怨?”

夏姓男子见状身子一缩,便缩回了元央身后。

水天零直到离得远了,才出声问道,觉得这不像元央的作风。之前还叫嚷着要蹭朱雀家族便宜的元央,这一笔并不算小的数目倒挥霍得很是豪爽。

见时候不早了,炎初芷望着已经放下筷子的两人,出声道:“我出来时应了娘,要早些回去用药。不知两位姑娘可要同我一道回去?”

“两位唤我初芷便好。”炎初芷微微笑了笑,话语轻柔道:“这次找你们出来,除了给躲在暗处的敌方压力外,实则也是想知道更多关于姐姐在外被袭击的事。之前阿零姑娘提到契约者,因在山庄不便多问,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泽显然对水天零的叮嘱很是不满,呜呜地叫唤着,又去蹭水天零的腿,却被她一挪避了开。

床榻上的炎初寒并没有做声,直到身后的脚步声渐渐离去,又响起房门关上的声音,确认娘离开了,才转过了背对着门口的身子,沉默不语地望向房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只是觉得这事没有那么简单而已。刚才看到朱雀家族竟然还有与上古灵兽订下契约的人,愈发觉得此事怕不是我们这两个外人能了解的。对方既然是炎初寒的妹妹,又是为了她才冒险入的毒沼,那么告知她显然是最合适的了。”

炎初芷并不认识元央,但想到娘亲之前提到的贵客,也大概猜到了对方的身份,点头应了:“嗯。想必二位便是救下我姐姐的恩人罢?”

“贵客言重了。”炎天烨闻言客气地摇了摇头,一边领着五弟跨进门去,目光在扫到另一个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女子时,略微一顿。随即眼底极快地闪过一抹讶色。

水天零眼底神色深邃,见一旁结界里的小泽一副蓄势待发的备战模样,微微动了动唇。

商议之下,两人即刻动身。元央本想向阿零撒娇,让她念及自己伤重,把背炎初寒的重任交予她。水天零自然毫不领情,随手丢给元央一颗恢复灵力的药丸。元央只好苦着脸接过,才勉强恢复了零星的灵力,却也只是堪堪够背的动炎初寒。她无法,只能一身怨念地跟在阿零身后,朝朱雀家族行去。

元央只觉肩头痛意牵扯着皮肉,有些结痂的地方也跟着重新拉扯开来。她额间冷汗也跟着沿着发鬓留下来,苍白的脸上神色却有些不以为意,不愿轻易结束话题,眼珠一转,又轻颤着声音追问道:“阿零,这七年来你一直跟着我,不会觉得无趣吗?你看你要躲在暗处不能出现,也没人说话,还不能像我一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需要时时刻刻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岂不是无趣得紧?”

蛇吃痛的嘶叫声再次响起。落于地上的花斑蛇方怒极想要扬起头,已有两根手指轻描淡写地点在了它双目之间的血色符文上,有白光在水天零指尖亮起,蛇身随之一僵,竟一时不再动弹。

炎初寒本欲拒绝,但低头瞥见身上褴褛衣衫上血污满身,眉头又紧紧皱了起来,露出一副难以忍受的模样。

“轰隆隆……”身后的践踏声愈发如雷贯耳,元央的呼吸跟着有些沉重起来,脸上神色也有些气急败坏。她本就为了替炎初寒驱毒耗费了一半灵力,结果屁股还没坐热就摊上了这种事。虽然如此,她还是脚下生风,心里开始怀念起在毒沼时阿零拉着她奔走的速度来。

房间里。

元央知晓事情紧急,努力跟着阿零,不过距离还是被越拉越远。等她赶到时,正看到几个骨丑在结界里挣扎,而阿零不知何时以指为刀,用灵力凝聚了一把剑,速度快得只能看到一丝光影飞旋。在结界外的两只骨丑被不偏不倚地戳了个对穿,剑尖正中两眼之间,那几乎只有眼白的眼珠蹦凸出来,正对着元央的方向,望得她背后一寒,连忙偏过头去,下意识地去找人。

只见被封闭在结界里的毒物不过手指粗细与长度,灰不溜秋的,极不显眼。有点像是青虫,身子一节一节的,几乎看不见眼睛。蠕动的背上还长了些刺,而头却像是被刀横截开来,平平整整,模样有些奇怪。

元央念及此,方还沉抑的心情也终于缓了缓。她抬头望向身前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女子,斟酌了话语,颇有些忐忑地问道:“父王……和母妃,这七年来可好?”

甫一踏入,元央就极快地给自己身边加持了一个避毒结界,头也不回地往深处走去。

正在院中给花花草草浇水的老人听到声音,转头望过来,见是元央,笑得白眉都抖了抖:“小央啊。”

一直很珍惜校园里的友情,高中那会因为大家都是同一个地方的,所以要好的几个闺蜜还是继续玩耍着,其余的淡掉也不觉得可惜。到了大学才真正体会到离别的无奈。明白再舍不得也还是要走上各自生活的道路。

不想改变,生活却硬是推着我往前走。

以上不过是些废话。

不过日更应该也会暂时变成隔日更了。月中还有一场英语四六级要考,月末则要交毕业论文初稿。会忙上一阵子。不过缓一缓也好,最近精神绷得太紧,情绪也有些不稳定。就当好好整理一下大框架罢。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些码字的日子让我的大学生活回想起来变得更有意义。并不想停下脚步,希望还能再以后在这里不断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