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汉子气度非凡,身上另有一种沉郁的气质,秦霜对他并不讨厌,但这种强制的方式很不喜欢,就算雄霸当初要带走她,也征求过她的意见呢。

他虽然被霜华自腰间刺入,但霜华锋锐无匹,入肉无碍,入血不沾,且霜华本来是秦霜练来做道剑的,不是杀生剑,抽出时创口甚小,流血极少,如果不是正中要害,还真要不了人的命。倒是先前被蝙蝠所踢的一脚,所受内伤甚重,全凭一口气硬撑,此时只觉得头晕眼花,站立不稳。

白衣小孩几乎跳起来:“你怎么可以说得这么理所当然,这么多条人命,你居然,居然……”他本来见秦霜年纪相若,样貌精致,神情可爱,又同样穿着白衣,颇有亲近之意,不想说话行事间如此这般,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去形容。

而村人一口一个怪胎,显然也不觉得玉浓有何不对,反对后来玉浓改嫁,给人做了继室,还带着步惊云,觉得真是大慈大悲。

蝙蝠摇摇头,翻身上马:“那不是我们能管该管的事,我们还是赶紧去霍家庄,把活儿干得漂亮些,让这位大小姐心情好些,别再记得这事!”

回到天霜阁,秦霜已经放下这个问题。什么杀劫情劫,实力才是立足的根本!安逸的环境呆太久了,无论如何坚忍都会有所松懈,秦霜轻轻一笑,发现面对莫名袭来的陌生的危机感,反而令她振奋起精神。

下楼后,泥菩萨并未见到秦霜,死囚双奴将他恭敬地送出天下会,附上神州通行金票一张,无论何时,泥菩萨都可以凭票去提取黄金千两。指间夹着金票,回看一直蜿蜒到云雾之中的万级天阶,天下会果然财雄势大,千两黄金也是叱咄立办。再加上他为雄霸的卜算,是否也将会是锦上添花,让雄霸命势更如烈火烹油般旺盛?

秦霜摇手不接,眼神流转:“你现下已是内务大总管,怎么还做这般琐事?”

一路上,雄霸都未曾理会泥菩萨,秦霜更只当这个人不存在。泥菩萨也无怨言,更无异动,表现得极是顺服,老实跟到了天山天下会总坛。让希冀能够将功赎罪的死囚双奴私下极为失望。

雄霸神色复杂地望着紧闭双目躺在锦榻上的秦霜,他一直知道这个徒儿不平凡,也曾秘密查过,却似从天上掉下来,毫无头绪,无人知晓她来自何处。那么她又会去向何方?是否有一天,她也会如她的出现一样突兀地消失?

秦霜手指划过剑柄,淡淡道:“盗天机者,必为天谴!”

秦霜浅浅一笑:“师父允过我可以观战,我自是要留下来。你却去将左近搜寻一番,那些乡民村人、闲杂人等倒是都赶开了好。”看死奴还有些迟疑,知道雄霸定是下了她身边不得离人的命令,又道,“师父片刻即到,我便在这里也不打紧。”

囚奴嘀咕道:“这小孩在做什么?”

秦霜的身体本就是雄霸心中一根刺,千方百计方才调养到略如常人。如此付出,秦霜在他心中,不啻重宝。且雄霸笃信命理,此举不无和天争之意,他要证明纵是上天注定,在他的意志下也会有所改变。

雄霸虽然夸奖秦霜的巧思,心中却认为不过是小孩子的玩意儿,在武道上不过是取巧而已。这也是因为本世界的武学大多追求功力雄浑、气势惊人。而很少考虑精巧入微的控制。这就譬如一使大锤,一用绣花针,无论绣花针能绣出多么精巧的图案,一锤下去也宣告完蛋。无论秦霜招式如何千变万化,雄霸一掌就可以将她拍死。这也是无论秦霜表现出如何非同寻常的聪颖,雄霸也从无猜忌限制,反而多方纵容,乐见其成。

秦霜只是一时精神过度集中,身体难以承受,被雄霸扶住片刻便缓了过来。见雄霸关心见于颜色,心中一暖,唇角微翘:“师父,能否请您再演一遍天霜拳?”

秦霜目光望向天际,淡淡道:“我不要你感激,只要你无悔便好。”正如文丑丑自己所言,各人走各人的路,谁也不能后悔。

一直侍立在旁的美女忽然盈盈笑道:“自来名师出高徒,有帮主这样高明的师父,弟子如何能差得?”

此时他势力已是不小,但十大门派声势未衰,无双城雄踞北方,一百零八天池杀手纵横江湖,还有一个剑宗神秘莫测,纵然他心雄万丈,也只能先隐忍雌伏。

少年嘟囔道:“有家谁还当乞丐?喂,你要不要先跟着我,你一个小孩子到处乱走危险得很。”

旁边看到这一幕的人也纷纷乱猜,到底是大族走失的小姐,还是高门历练的小弟子,更有离谱的猜是神童子下凡测试人心。只惊的大娘不住念佛。

秦心尽力团起身体,减轻被从马上抛下撞击地面的冲击力。该庆幸是恰好遇到一小片草地么?秦心捂住嘴,虽然只滚出几丈就停下去势,但不过是一个三岁且一向病弱的的孩子,紧紧咬住牙关,仍然能感觉到鲜血自指缝间不断渗出。如果不是经脉已经被改造得坚韧,又有剑胎镇住心肺,这一下足够让她吐血而亡。

看这孩子几次险些死去,她忍不住想,就算活下来又怎样,这样未必长得大,就算长大又有哪家会要这样病歪歪又难以生育的媳妇?还不如死去,真的死去的话便再不用受病痛之苦了。偶然她看丈夫看大女儿的目光,觉得丈夫也是这么想的。

而炼剑之法有三,其下制炼,此是修真界通用之法,将阵法事先封入炼剑之器然后放入材料即可。虽然铸出的剑比较平庸,但好在可以随时更换,即使飞剑有所损毁,对本体伤害也不大。

霍惊觉没有换衣服,依然穿着他的麻布粗衣,但也梳洗过了,露出他的剑眉冷目,全身散发出一股异于常人的不群气度,这股气度,使他看来像是天上浮游不定的云,可望而不可及。只是目中的冷意依旧,让人一见生寒。

连秦霜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但还没等他瞪回去,秦霜的目光已经转回,望着手中换下的衣服叹气:“以后出门,我什么也不带,也一定要多带几件衣服!”

剑晨忍不住笑:“我要早知道你要来,也会让师父专门为你准备衣服。你会洗衣服吗?”

秦霜摇头,叹道:“这个也要学呀!”

来到溪边,天色已经近晚,只留点点余晖照在溪面上。秦霜将手伸进溪水,咬唇不语,脸色也有些发白。剑晨诧道:“溪水冷么?刚才惊觉还坚持在这里洗浴呢。”他倒自来熟,已经直接叫起了名字。也伸手去探,“不冷啊。”却不留心碰到秦霜的手,不由惊呼,“你的手可比溪水冷多了!”

秦霜的唇色本来淡淡,此刻却显出紫来,神情却仿若无事地笑道:“我的身子是寒底子,沾不得冷水。其实我不怕冷,我师父教我天霜拳,练到最后可是要霜结天地的。”

剑晨抢过秦霜手中的衣服,“还是我给你洗吧,你看着就好了。先前我师父说你不懂剑原来是真的,你练的是拳,干嘛要和我比剑呢?”

秦霜在他身边蹲下:“为了学剑啊,我内息不足,不用剑,哪有杀伤力?真交手的话,我三招可以取你性命,但再多几招,就不成了,我不能久战的。但是能迫得我久战的人,也同样三招就可以解决我了。所以最好不要随便和我动手,我从来无法也不会留情的。”

身后传来一声冷哼,霍惊觉知道秦霜最后一句话是对他而说。他现下倒是没有和她动手的意图,只是心底记下她的弱点。不过,这真就是她的弱点么?看着正侧过脸和剑晨说话的她,小嘴微翘,眉目飞扬,他绝不相信她会是真的天真单纯。&!--ove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