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了……多久?”

直到离众人只有三步之遥,我蓦地听见郑耀扬对着身旁说:“你的提议我考虑一下。”

回到他们给安排的房间,我立即联络了郑耀扬,希望他能第一时间赶过来商量对策,兰迪默嘴巴虽然坏,但行动上却很理智,他会给郑耀扬开绿灯,这我有把握,毕竟现在上了同一条船。

“六七成吧。”

“他是网球好手吗?”章佳也插上来。

“那要看我心情了。”

“好像什么都瞒不过你似的。”

已是一脸灰败的来正末留了句:“你们这次是──是太过分了……”说完,愤愤地离开。

“这次回香港也不联络我,投靠了对家就是不一样了。怎么?抖起来啦?现在是太逍遥自在,都快忘掉旧疮了吧?”

秀芳的眼神很清冽,带着质问和审判,绝对的权威又重新返回:“陈硕,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后果?难道以前,你对我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故意在我面前装圣人、掩人耳目?你是堂堂大男人,为什么违背常理去做些不耻的事情?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卑劣。”

“这就是最大的反应。”说着,张冀云缓缓向门口走去,直到要跨出病房才回头看着我们,沈郁道,“有些话我还是要说,无论你们爱不爱听。都是有身份的大男人,玩玩就算了,别做出使自己名誉扫地的事情。老大,你也应该清楚,这不是在娱乐圈,你是商界的年轻巨子,才华横溢、纵横无敌,但凡事也不可过头,你的一举一动随时会见报,供你的对手赏玩。这里到底还是未开化的华人社会,谨言慎行还是需要的,我不想看到宙风因为老大你私生活的问题而遭到重创。”

可能是出于一种本能的回馈与补偿,我一时也无法秀芳的诚意相邀,隔一天就被拖去室内摄影棚拍摄杂志插页,以示对秀芳事业鼎力支持。

我皱眉怒起来:“你就可以不担责任胡来?”

“睡醒就来啦,并没有想。”

算了算日子,第二天我还去学校提出请辞,同时也结束了游泳馆的任务。想想也有必要跟明超一家道声别,章慧很惊讶,她大致也猜到我就是报上要找的人。

“陈硕,我不知道张董会这么对你。”阿祺脸上第一次有了内疚的表情,“我在想我这次是不是做过头了。”

我微笑:“一个朋友。”

我进房间套了件衣服出来:“直接说主题吧。”

“别问我,我不知道。”

“不是向莉蒂亚妥协也不是向你,而是向她肚子里的孩子。”

后面的几天里,我们并没有机会再亲热,我被徐秀芳拉去澳门、泰国兜了个大圈。理由是:“都不知道多久以后才能再见你了。”

我只好笑:“你说吧,要什幺?”

他赤裸着身子,那上面满是齿痕和瘀青,是我昨晚留下的罪证。他粗鲁地一把将我从水里拖起来,我连忙用手撑往浴缸边缘往旁边躲,他的一只脚已经跨进来,我被迫站起,后背贴上了冰凉的白磁墙壁。

“累了?”

“你不会是专程到我房里来打探隐私吧?”

他头一次不跟我争论,只是摇摇头:“陈硕,你是绝不肯放下高姿态的,你以为我真不了解你?这可不一定,也许我比你自己更了解你。”

“有吗?我有那么面目可憎?”他轻轻笑了,空气中流动着一股不易察觉的震颤,“我只是觉得你……”

既然他能大大方方在贼窟里表演性爱大戏,我这小人物又有什么好介怀的。如果这能使我达到目的……再者,给他了,他不一定要,郑耀扬就是这样的男人。

一个壮汉走到我车子旁边,用力拍我的车了几句,他立即面露邪门的欣喜,夸奖道:“不错,这倒是个办法。多亏四乔也好那一口,否则你这猪脑袋怎么想得出这种馊主意来。”

12

“妈的,你打我脸?!”他忽然失控怪叫。

如果刚才接受那三小时考虑的建议,我会宁愿去死!所以我选择不选择。这世道早就不由人控制了,去他妈的305!

我旋即要走,她拉住我对着台上嚷:“33,33在这儿!他来啦!”

抓住张冀云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我料定他不过是只笑面虎,也不得不承认郑耀扬有两把刷子,谁知道他是真在越南还是懒得接见我们这等小人物,嘿,还有多少个下马威在前方候着吧。

“这种话,你不必跟我说。”我从他身边经过,拎起行李袋往客房走,突然又转身指着他,“你爱跟谁搞,是你的自由,但别在我看得见的地方。”

我刚说完,他就一下冲过来,我立即反手去关门,他有只手已经用力挡开门板,我怕把他弄残了,力道松了松,他人已经闯进来:“有什么你尽管说出来,别搁着大家心里不痛快。”

我一听他这么讲就火了:“你又在我面前逞什么凶!我会不痛快?凭什么?!你他妈有心情在这儿跟人调情做爱,还不许我保持冷静?郑耀扬,别太过分了你!我有什么资格要求你洁身自好?我还没那么天真!”

“我真是摸不透你,陈硕。”他被我激得也冒烟了,“你这次回来,又能是多久?你说明白!一个星期、一个月、一年还是两年?!你费斯特的事情还没解决,你上这儿来干嘛?你到底想清楚了吗?如果没有,就别一次次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出现,然后又拍拍屁股走人!”

“我回来不是专程来扯你郑耀扬后腿的?你放心,爱干嘛就干嘛,也别怕我会碍着你,我跟你之间没有协议。”两个人怒起来,什么关心话全成了让对方不爽的违心之论。

“没协议?哈,我们是该有份协议!”他右手使劲抓住我的手臂,热切地盯着我,“陈硕,刚才那个女人──香江名媛,漂亮大方温顺,她几乎可以令任何男人折腰,可是我呢,跟她上床的时候我他妈满脑子都是你!你跟那些个男女有什么不同?我问自己,反复问!”

我忍无可忍:“你压在别人身上却跟我说你脑子里想的是我?!你也太会扯了郑耀扬。”

“是,我不高尚,我没有操守,可就是把感情扔进水沟里,我郑耀扬也不会像爱上你这么患得患失!”

饥饿、疲劳和种种不快使我头脑像盛铅,我甩开他的手:“我现在没力气跟你吵,你给我滚出去,让我安静会儿。”

他并没有理我的抗议,眼神仍是那样犀利:“你来是听见了什么?”

“这你应该很清楚,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我就这么不配替你分担么?”

“太磨人了,我不想把你拉进来受罪,这事归宙风的人管,和你没关系。”

“是,和我没关系──什么都和我没关系,我还说你跟我没关系呢!”我边喊边将他一把推出去,狠狠甩上门。有时候,他还真是浑蛋。

当清水冲走我满身的疲惫,无力地倒在床上,我还以为我会失眠,但事实上,我睡得不省人事。

胸口有压迫感,中途我醒了,发现身上压着一只胳膊,我叹了口气,把手覆住眼睛上深深吸了几口空气,然后扭头看身边那张充满性别魅力的脸,那样流畅深刻的轮廓,温和的眼睫,笔挺的鼻子,坚毅的嘴唇,显得很安静,没有任何攻击性,可谁知道,他睁开眼时,会行凶会作乱会让人不安会把你整个人搅得天翻地覆,我就是招惹了这么个人,也不知道是他太强还是我太强,我们总是在进攻中寻求快感。

我把他的手臂往外推开,他醒了,抬眼注视着我,近乎贪婪地注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