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青衣回头,沈凌菲正扭着黑衣人的领从另一个出口走了出来,黑衣人领被打的像个猪头一样,一脸的浮肿,鼻子眼睛挤在一起,身上还刺了十余只飞镖。

“一群败类,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沈凌菲自自语的说出了声。

台下,幕青衣头戴斗笠,一身粗质素衣显得有些江湖隐士风范,他淡定的站在原地,耳闻四处风声,约莫估计出黑衣人的大致方向和数目。

‘斗艳大赛’择日举行,丰厚的奖金令穷人家的小姑娘们率先报名参加,贵妃娘娘的参与又让富人家的小姐们蜂拥而至,单在第一日,报名之人就从‘斗艳台’排到了城门口,其盛况完胜于任何一次盛大的节日。

“驸马,‘斗艳大赛’断然不能由驸马府来承办”,驸马府正在调查失踪少女一案,黑衣人再大胆也不敢顶风作案。

“我说我要回宁都了,你到这里已经安全了”宁天灵从嘴角挤出一丝笑容,翻身退下了马,沈晟轩伸手想要抓住她的手臂,却意料之外的落了空,手指颤动了几下,摊开手掌,掌心里有几粒吹袭过来的沙子,沙子被风一吹就又飞舞出去,抱成一个团,像是一缕青烟,稍纵即逝。

沈凌菲跑过去关上窗,连带着把门也合了一扇,然后坐到床前开始帮他换衣服。

竟然没有感觉到疼痛,他将手背在身后,径自走到门外,今夜的月光并不清明,整个月亮成弯刀状挂在树梢,‘鼎盛轩’的院子里有两只夜莺,脚上用风铃绑住,每每当它懒散的张开翅膀时,风铃便会一阵作响。

“幕青衣,你生气了吗?”沈凌菲见他的脸色难看,熟不知他是既内疚又心疼。

“原来你们是早有准备啊”宁天灵前后左右的环顾了一番,对着肥小姐循循善诱道,“你怎么比我还不讲道理呢?强扭的瓜不甜你不知道吗?况且刚才那人就是脸长得好看一点而已,人跟木头没两样,你们不会有共同语的”

“且慢!”沈凌菲做了个阻止的动作,“我想先问你个问题,你打擂台为了什么?”

“你这个妖妇,本宫敢作敢当,你一个青楼的歌妓,被千人搂万人睡的妖妇,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趾高气昂?仗着一时得宠就忘乎所以,本宫骂你怎么了?本宫杀了你都没人在乎!”柳妃从嘴里吐出一口血,疯似的骂道。

“算了,只要这姓幕的愿意赔给我就行”宁天灵挑眉望向幕青衣。

“那你为,为什么,不,不行啊?”宁天灵也不满了,她多心平气和的与他谈话呀,他倒是率先喊起来了。

对于这样突然地相见,幕青衣却失了神,只是这样怔怔的站着,看着,纵有千万语,又怎么能够道的清呢?

两人沿着原路,一路马不停蹄,片刻没有耽搁,大约行至傍晚时分,沈凌菲开始嚷嚷肚子饿,幕青衣不得不找到沿途的一个小茶馆休息片刻。

“是的”幕青衣轻轻点头,“菲儿的身世让我动容了,我幕青衣这辈子注定了无儿无女,倘若可以,我会把她当做亲生孩子一样对待,只是我不明白,前辈为何要挑中我?要知道依我目前况,内力尽封,生死未卜,根本就无力去保护任何人”

紫衣女子恭敬一笑,只身走在前面带路,前方同样是悬崖峭壁,只不过壁间有一道突裂的细缝,宽可即人,向里延伸而去。

“有啊”小姑娘狡黠一笑,回问幕青衣,“不过,你还是打算像壁虎一样慢慢爬么?”

“你们的驸马没有藏在我这里”一个声音从门外传进来,众人向外看去,只见独孤烟落落大方的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壶酒,径直走到宁天游寝宫中央的木桌旁坐下。

“你对什么有兴趣?”幕青衣冒然问道,忽而又觉得这是一个圈套,继而立刻转变话题道,“据我观察,十九皇子宁天游虽然表面不受宠爱,可实际上,在当今皇帝的心目中,地位绝不一般,如果我没猜错,他日他必担重任”

“嗯?”宁天灵下意识的回应着。

“我也先去驸马府”宁天灵跑上前去追上幕青衣道,“然后你再跟我一起进宫参加庆宴”

“说不定?就因为你的一个猜测,所有的人都要按兵不动等在这里?那如妃怎么办?你们想要眼看着她去送死吗?”宁天佑恨恨的瞪了一眼辰明,掷声骂道,“废物一个!”,然后一把推下旁边的一个骑兵,翻身上马,疾挥马鞭,朝着刺客方向追了出去。

幕青衣凄笑奄然,使出全身内力,将三层结界骤然收回,没有停顿,没有缓冲,亦没有过渡,众人要我亡,我岂能不如你们的意?

“还有这个···”宁天灵将头盔上下摆出来的朱红色丝带用手托起送到幕青衣眼前。

“皇上,奴才不明白”伏公公躬身道。

“说说你喜欢她哪一点吧”独孤烟觉得这句话问的不算造次,这是她一直都想知道的,只是之前识破了幕青衣的身份,更加不敢确定他的心意才不知道从何问起。

幕青衣回以浅笑,然后转身回到书桌旁,在木屉下拿出几包用牛皮纸包裹的草药,交待道,“我尚未找到‘棕蛛毒’的解药,但是我现在配的这些药材需按时按量服用,可以抑制体内毒素的蔓延”

“把我衣服找来!”公主猛的一喊,紫竹跟小云都惊到了,连忙把衣服奉上。

“我根本就没有点你的穴道,你不用装”幕青衣试着再补充一句,可是宁天灵真的毫无反应。

沈晟轩暮然抬头,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张思慕已久,恍如隔世的姣好面庞。“公主—”沈晟轩痴念着站起身来。

“我真的求你—”宁天灵再次低声哀道。

“姓幕的又不是柳下惠,有那样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去投怀送抱,要是不为所动也成怪事了,你看我父王自从我母后去世后,就没再纳过妃,宫中的妃嫔也是很多年没再侍过寝,连父王都为之所动,更何况——”宁天灵越说越激动,说的自己都心绪不宁起来。

“身为幕青衣,我同样没有资格去爱她,但身为驸马,我却有义务去守护她”幕青衣看向前方蒙蒙白雾,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归心似箭。人有七六欲,她差一点就弄丢了自己的心,还好如若溪吻向她时她的脑中突然闪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现在她想见她,迫不及待。

幕青衣回到府上,独孤烟赶紧迎了上来,上下左右打量了一遍又一遍,“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有没有乱用私刑?”,见幕青衣往屋内走,又继续道,“对了,屋里有个女人等了你老半天了,她是谁呀?你们有什么关系?”幕青衣直走不语,独孤烟跟在后面不厌其烦的追问。

“圣上又在感伤了”伏公公赶紧上前劝慰。

“谢九皇子”辰明起身而立。

“这是皇城天监,她是怎么进来的?”辰明厉声道,心想这人才刚刚入牢,消息竟然传的如此之快,真是令人吃惊,想必今晚也不会安宁。

“是他该死”幕青衣仍然是清淡的声音,没有恐惧,也没有惊慌。

“我,我不知道,金妈妈不让我去找”小翠这才认出幕青衣的脸,像是看到了一颗救命稻草一样扑身过来抱住幕青衣的双腿,“洛公子,你一定要救救小姐,求求你,求求你···”

“召我干什么?”公主一头倒在床上,脑筋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幕青衣沉沉的叹了口气,抬头看窗外,月色依旧,她开始变得悲切起来,为什么只是一个简单的梦,对她来说却变得如此奢望?

“不是不好看,是穿在你身上不合适”幕青衣皱了皱眉头,暗示的这么明显了,她竟然还是浑然不知。

幕青衣快步到了皇宫,抄近路来到公主府,一推开门就看到一屋子的人忙里忙外的布置着,就连红灯笼都挂上了,颇为热闹。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小云按耐不住,主动走了上去,连叫了两声,“公主,公主——”,这才将公主的魂魄给勾了回来。

“不是邻国进贡的点心么?”幕青衣觉得有些蹊跷。

幕青衣皱了皱眉头,实在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辩驳,“这是我的事”

“你不是说你不会下棋嘛?还有,你怎么记住这棋局的?”宁天灵惊讶了,这满盘的棋子那么多,他竟然能够记得住!

只见公主乌黑的头,挽了个公主髻,髻上簪着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面垂着流苏,随着步伐摆动,流苏摇摇曳曳,显得落落大方。双眉经过细描,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薄唇轻抿,带着点儿羞涩。整个面庞细致清丽,如此脱俗,貌似那池中伸开的鲜荷。她穿着件红底绡花的衫子,红色百褶裙,衬的整个人都娇嫩清新。

“啪”的一声清响,婉玲珑偏到一边,脸上的面纱轻轻的飘落地上。

“我没那么无聊”幕青衣甩开宁天灵的手。

“我不需要你救我,你只要照顾好自己,不给我惹事我就谢天谢地了”幕青衣颇为无的说完,不等公主还嘴,又回头转向婉玲珑,“该出了!”

“既然这样,那么这局棋在下可以破解”,幕青衣不等白老头说话,便抬手一掌打向棋盘方向,棋盘受力顿时碎向四周,棋子散落地面,出清脆的声音。

“月亮作证,我说的都是实话”沈凌菲跪在床上,竖起三指,对月起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