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要回宁都了,你到这里已经安全了”宁天灵从嘴角挤出一丝笑容,翻身退下了马,沈晟轩伸手想要抓住她的手臂,却意料之外的落了空,手指颤动了几下,摊开手掌,掌心里有几粒吹袭过来的沙子,沙子被风一吹就又飞舞出去,抱成一个团,像是一缕青烟,稍纵即逝。

仲文说着就掏出腰牌,中承大人上前仔细辨了一辨,点了点头,侍郎大人即挥手示意大家都退下,沈凌菲将幕青衣的手臂扛在自己肩上,与仲文一同拖着他往回走。

竟然没有感觉到疼痛,他将手背在身后,径自走到门外,今夜的月光并不清明,整个月亮成弯刀状挂在树梢,‘鼎盛轩’的院子里有两只夜莺,脚上用风铃绑住,每每当它懒散的张开翅膀时,风铃便会一阵作响。

“没事”沈凌菲将手往回缩,被幕青衣一把给截住,并示意她不要乱动。

“原来你们是早有准备啊”宁天灵前后左右的环顾了一番,对着肥小姐循循善诱道,“你怎么比我还不讲道理呢?强扭的瓜不甜你不知道吗?况且刚才那人就是脸长得好看一点而已,人跟木头没两样,你们不会有共同语的”

“等等,小丫头口气不小,想要银子先过了我这关再说”一个身材彪壮,皮肤黝黑的男子从擂台下跳了上来。

“你这个妖妇,本宫敢作敢当,你一个青楼的歌妓,被千人搂万人睡的妖妇,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趾高气昂?仗着一时得宠就忘乎所以,本宫骂你怎么了?本宫杀了你都没人在乎!”柳妃从嘴里吐出一口血,疯似的骂道。

“记得呀,反正我又没有违反约定,她不是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么?不能伤害她并不代表要喜欢她,总之我就是讨厌她们”沈凌菲瞥了一眼宁天灵以及站在一旁的两个丫鬟。

“那你为,为什么,不,不行啊?”宁天灵也不满了,她多心平气和的与他谈话呀,他倒是率先喊起来了。

“没,没有”沈凌菲的眼皮跳动了一下,街市上的烛光照到她雪白秀美的脸上,幕青衣第一次见到了她如此窘迫的样子,不禁暗自笑,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走吧,前面就要到了”

两人沿着原路,一路马不停蹄,片刻没有耽搁,大约行至傍晚时分,沈凌菲开始嚷嚷肚子饿,幕青衣不得不找到沿途的一个小茶馆休息片刻。

“我希望你可以收菲儿为徒,并且将她教导成人”白衣女子从袖中掏出一本书籍递到幕青衣的手上,交待道,“之后将我‘青峰派’两位先教主的秘世神功传授于她,让她将我派扬光大”

紫衣女子恭敬一笑,只身走在前面带路,前方同样是悬崖峭壁,只不过壁间有一道突裂的细缝,宽可即人,向里延伸而去。

“原来你不是鬼呀,吓死我了!”小姑娘也赶紧拍拍胸脯,松出一口气,突然她又厌恶的瞟了一眼幕青衣,“那你干嘛像一只壁虎一样的趴在石头上?”少女声音清脆,一入耳中,却有着说不出的舒服好听。

“你们的驸马没有藏在我这里”一个声音从门外传进来,众人向外看去,只见独孤烟落落大方的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壶酒,径直走到宁天游寝宫中央的木桌旁坐下。

“只是一间大房子而已,相比之下,我还是喜欢驸马府的小房间,一打开窗户就可以看到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独孤烟轻叹一口气,怅然道。

“嗯?”宁天灵下意识的回应着。

“奴才给公主、驸马爷请安”一个年长的太监走了上来,躬身道,“皇上派奴才们护送公主和驸马爷回去”,说完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八人长轿’”

“说不定?就因为你的一个猜测,所有的人都要按兵不动等在这里?那如妃怎么办?你们想要眼看着她去送死吗?”宁天佑恨恨的瞪了一眼辰明,掷声骂道,“废物一个!”,然后一把推下旁边的一个骑兵,翻身上马,疾挥马鞭,朝着刺客方向追了出去。

辰明知她着急,伸手指向沈晟轩的脚部,“你看沈将军的步伐,他脚尖向前,两只脚一前一后,跨势较大,脚底已有很深的摩擦痕迹,足以看出他在全力阻挡结界层的攻击,应该是第二层”,辰明犹豫了一下,突然叫道,“不好,沈将军使出了内力进行抵挡,结界层遇气而升,转化为第三层了,现在已将他吸入其中,你看,他的脸已在变形”

“还有这个···”宁天灵将头盔上下摆出来的朱红色丝带用手托起送到幕青衣眼前。

“嗯,朕正想跟爱妃说起此事,宁国每年都会举行一次规模盛大的‘狩猎大典’,上次的盛典因为秉梁的事闹得很不愉快,后日朕想重新举办一个,希望爱妃到时盛装出席,与朕一起见证这天朝盛世!”

“说说你喜欢她哪一点吧”独孤烟觉得这句话问的不算造次,这是她一直都想知道的,只是之前识破了幕青衣的身份,更加不敢确定他的心意才不知道从何问起。

“据说是因为她跟踪九皇子宁天赐,被宁天赐现,当场制服,皇帝以她冲撞皇子之名关押了她,至于押在哪里,鲜有人知”

“把我衣服找来!”公主猛的一喊,紫竹跟小云都惊到了,连忙把衣服奉上。

幕青衣免得被她误伤,低头到她的腰间,一口咬下她红色软绸腰带,再腾出一只手来系住她的双脚。

沈晟轩暮然抬头,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张思慕已久,恍如隔世的姣好面庞。“公主—”沈晟轩痴念着站起身来。

如若溪轻启红唇,念出两个字,虽无声,却让幕青衣心头为之剧烈一震,一股冲动的念头萌然而生,手掌逐渐收紧···

“姓幕的又不是柳下惠,有那样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去投怀送抱,要是不为所动也成怪事了,你看我父王自从我母后去世后,就没再纳过妃,宫中的妃嫔也是很多年没再侍过寝,连父王都为之所动,更何况——”宁天灵越说越激动,说的自己都心绪不宁起来。

“不,你有资格,只有你,才有这个资格,我不管你是谁,是什么身份,我爱的就是你幕青衣这个人!”如若溪仰起头,忽然向上吻住幕青衣的唇。

幕青衣回到府上,独孤烟赶紧迎了上来,上下左右打量了一遍又一遍,“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有没有乱用私刑?”,见幕青衣往屋内走,又继续道,“对了,屋里有个女人等了你老半天了,她是谁呀?你们有什么关系?”幕青衣直走不语,独孤烟跟在后面不厌其烦的追问。

因为宫殿内传出来悠扬的琵琶和着歌声···

“谢九皇子”辰明起身而立。

“你根本就不爱她,可是为什么要伤害她?”辰明字字痛心的质问道。

“是他该死”幕青衣仍然是清淡的声音,没有恐惧,也没有惊慌。

‘凤鸣楼’内依旧是歌舞升平,热闹非凡,就像没有任何事生过一般,就连门口刚刚打斗过的现场也被整理的干干净净,不见一丝搏斗痕迹,小李子甚至都怀疑刚才的一切是不是在这里生的。唯独不同的是平日里八面玲珑的老鸨金凤凰没在大堂内招呼客人。

“召我干什么?”公主一头倒在床上,脑筋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你怕什么?你怕身份败露会有杀身之祸,还是怕宁天灵知道你其实是一个女人?”独孤烟狠声说,她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心里竟有一股无名之火四处乱窜,任凭她如何都压抑不住,只能爆出来,直到后来想起月光下,她清晰看到的幕青衣唇上的伤口时,她才明白当时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了。

“不是不好看,是穿在你身上不合适”幕青衣皱了皱眉头,暗示的这么明显了,她竟然还是浑然不知。

“我们都请过太医了,太医也束手无策,驸马为人夫,当然有权知道此事,难道独姑娘觉得这种事也会有诈?”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小云按耐不住,主动走了上去,连叫了两声,“公主,公主——”,这才将公主的魂魄给勾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