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皇帝突然停下手中的笔,往砚台上一掷,“啪”的一声,墨星四溅。

第二日一早,丫鬟们刚准备好衣物和早膳前来敲动公主房间的门,门却从内自开,公主径直走了出来。

“还不快走!”蒙面人看向门边,幕青衣趁机挥手甩开他的手臂,退后两步道,“多谢阁下冒险相救,不过在下另有打算,不能就这样逃出去,还请阁下谅解”

幕青衣一眼便看出他的心思,只身走到他面前,取下腰上令牌挂到蒋虎身后的排位墙上。排位墙上,如若溪的排位仍然是在最前方,这是花魁地位的象征。幕青衣将令牌盖于其上,指着说,“即便是我现在身份不保,我用它来保她,应该不难吧?”

“那又如何?”幕青衣清目一回,“难道这样就可以狗仗人势?如果你还想活,现在滚出去,之后三日内到官府自,我暂且留你性命”

“父王真的会去解释?”公主从皇上手上取过帕子。

紫竹将青叶轻轻的拾起,递到公主手上,公主会意的点了点头,接过青叶放到唇间,果然能够出悠远的声音,虽然她吹的不成章曲,可也有千里传音的感觉。

“你那位公主没有留你过夜么?”依旧是嘲讽的语气。

幕青衣轻笑了一声,不再为难她,其实她并不关心那遥不可及的月色,镜花水月之事本来就虚空一场,她又何必去浪费时间在那上面。

“哦?怎么个不妥法?”独孤烟让过身,从紫竹身边走下台阶,将茶壶跟茶杯端到院落中的方桌旁,缓缓坐下,抬手从桌上取出一只新杯,将茶壶高举倾斜茶嘴,一杯清茶如潺潺流水般注入杯中,芳香四溢。

话语一出,幕青衣的眉毛深深的颤动了几下,脸上的表也瞬间凝固,眼神中透出了危险的火焰。

幕青衣笑了笑,低头看向满桌的酒菜,今天心颇佳,便不与她多加争执,转口说道,“这些该不会是为我准备的吧?”

小医童将幕青衣带进屋内,走到屏风后面,按下墙上的石关,墙壁立即翻转开来,从梯子走下去,通过长长的暗道,来到了一处蔽阁,蔽阁四周的墙壁上镶嵌着一个个的小木格,木格里装的是草药,木格下方是刀雕刻出的草药名,从笔调来看,倒是很清秀的字体。

“没什么”幕青衣也被自己的脱口而出吓了一跳,匆忙将目光错开。

“是啊”紫竹赶紧补充道,“洛太医的医术是出了名的,他调的药酒无色无味,不烫不热,又见效快,我们赶紧去驸马府拿回来吧”

婉玲珑低头叩答,“臣妾,臣妾中毒颇深,一直在疗伤,不敢视人”

“不是的,辰明哥哥,你误会了”公主拍了拍他的手臂以示安慰,之后转开话题,笑着往上指了指屋顶,“你还记得那天我扯下你面纱的景么?”

“我,我知道这是你的房间”,宁天灵觉得有些理亏,但转瞬间想起独孤烟,又理直气壮起来,“我又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独孤烟的”

“你用这种卑鄙的招数!”独孤烟见宁天灵抓住她的头不放开,也伸手抓向宁天灵的耳朵。

幕青衣点住自己的穴位,止住血流,刀伤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但是白头翁的内力却是不凡,如果不是有着深厚的底子,这一刀穿身,怕是早就毙命,即使能保的住性命,五脏六腑也被震的七零八落。

幕青衣奔走四处呼喊,她第一次有了如此紧张的感觉,环顾四周,却突然害怕起来,这里是婉玲珑的地盘,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况且婉玲珑性格古怪,有那么多人消失在她的手上,万一公主——

“我们凭什么听你的?”公主喊道。

第二日清晨,幕青衣一身便装入宫,直达公主寝宫,刚被迎进屋,就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面前的桌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包袱,初略一下也有二十来包。

整个大殿就剩下两个人了,年轻男子伸长脖子看了看殿门的方向,确认伏公公真的走远,便立即跑了下来,来到幕青衣面前,“你就是灵儿的驸马?”

忽然,公主一个不注意,腿脚被桌旁的凳子阻了一下,身子没有把持住平衡,迅速后倾,幕青衣赶忙拉住她。

“这个嘛,其实很简单”宁天灵踱了几步,又突然有些欲又止,挠了挠头,先解释道,“如姑娘,本公子并非不近理之人,不想坏姑娘好心,可是听到姑娘如此真的弹唱,若是我不说出来,恐怕日后那妄人伤姑娘更深”

洛一晨无奈,摊上个好奇心强又爱多管闲事的公主,若是平时她一定不理会她,可是现在自己是慈祥的师父身份,不得不依她要求,停落在异动旁边的树梢上。

驸马的箫声仍然继续,公主找了几团棉花塞在耳中还是能够听见,不禁心烦起来,走走坐坐,几乎转遍了府中每一个角落,更让她生气的是,这样一直吹下去,待会惊扰了父王和那些妃嫔,指不定又被传成什么样呢。

“带这位公子上去见见你们家姑娘”老鸨说道。

小云吃惊的睁圆两眼,没想到驸马竟冒出这样个奇怪的问题,“这个,奴婢哪里能猜的到”

公主使尽全身内力打过来一掌,却被驸马很轻易的夹置住手臂,并瞬间化解她传过来的力,她又另一只手打过来,但依然不费吹灰之力的被夹置住,公主气急,试着撑开,却动弹不得。幕青衣双手制住公主的双手,任凭她毫无意义的挣扎,她只是轻挑眉头看着她,看她着急的样子,看她生气怒的样子,她倒觉得痛快很多,难道这就是与人交手的乐趣么?幕青衣笑了笑。由于她靠着公主很近,嗅到她身上的香气如同她初次下山躺在草地上,呼吸到大自然清香的那种感觉,让人赏心悦目,她不禁低头靠近了她一些,去轻嗅这种令人沉醉的香气。

由于洛一晨的嗓子尚不能说话,她用纸墨简短的写了自己的身世,她告诉若溪,自己也是洛城普通人家的孩子,洛城沦陷时被人救走。如若溪一早就看出洛一晨并非简单人物,但是既然她不想多说,她也便不再多问,只是留洛一晨在“凤鸣楼”多住些时日,待熟悉了周围的人和事,且嗓子好了再离开。

“哦,那——”男子似乎不知道再往下说些什么了,他面露难色,想了想他初次见到他时,他用衣袖遮住额头,他怕强光,便摘下挂在树上的自己的一顶斗笠送过去戴到他头上,对他说,“这斗笠四周都缝上了布,我逃避父王侍卫的时候戴的,你拿去挡挡阳光,等慢慢适应了,就可以摘下了。”

男子疑惑的看了洛一晨半天的举动,才恍然大悟般拍掌道,“哦,原来你是哑巴不能说话呀?”

紫竹叹了口气,“真拿你没办法,你先回房休息吧,我自己去找好了”

“不嘛不嘛,那我还是跟你一起好了”小云挽住紫竹的胳膊,小声讨道,“你知道我最怕黑怕鬼的了,你不在,我不敢睡”

“那我回家探亲的时候你一个人是怎么睡的?”紫竹好奇道。

“你猜”小云眨了下眼睛。

“你口没遮拦的,跟其他丫鬟们不太合的上来”紫竹摸了摸下巴,思索着,忽然大声惊呼起来,“你不会是跟李嬷嬷——”

“呸呸呸···”小云急忙捂住紫竹的嘴巴,“你也真会想,李嬷嬷整天板着一张脸,我白天看着都烦,何况晚上,我是跑去给九皇子守夜了”,小云用手掌遮住嘴巴送到紫竹耳边小声说道。

“守夜?怎么守?”紫竹蹙起眉来。

“就是帮九皇子宫中的梅兰代守啊,梅兰晚上不太能熬夜,我就主动去代她,反正是站在门外,困了的话还能打个盹”小云将脸颊靠在手背上,比划出一副睡觉的姿态,同时脸上也闪露出一片红霞,颇为自豪的样子。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紫竹的声音透着一丝凉意。

小云完全没有察觉到紫竹的脸色变得难看,依然花痴般的做着梦,“说不定哪天,九皇子就看上我了呢?”

“你爱慕九皇子?”紫竹心凉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