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寿宫西区一隅的石桌上,摆放着一只流光溢彩的杯子,杯中只留下半杯的淡紫色液体,与之相伴的,是石桌上一卷古朴的诗集册子。

妖孽,卿九暗自腹诽。

这是一间非常大的房间,虽然依次摆放了很多的床位,然而却并不让人感到拥挤。里边的设施一应俱全,每个人的床头都站着一位宫女,她们的手上捧着的俨然是是一套浅绿色的秀女装。

“小姐,我们到宫门了,接下来的路有侍卫拦着轿夫进不去,妆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说着,那青衣的丫鬟拿手抹了抹眼泪,将一个包袱交到卿九手中。“小姐,这是您的包袱,里面有您的官籍,一些银子饰还有几套换洗衣物,宫中不比府里,您要注意的事有很多……奴婢,奴婢舍不得您啊!”小丫鬟一边抽泣着一边絮絮叨叨的向卿九说着进宫的事宜。

一阵风掠过,“不用打了,我不是早就说过不卖吗……”一个人影幽幽的晃进了店铺,走到卿九面前,卿九很自觉地起身让座,他瞅了一眼正在缓缓向上复原的真皮垫子,“你不知道别人刚刚坐热的椅子上会遗留下很多细菌吗?”,大步走向案桌后的办公椅,拍着扶手转了一圈椅子坐下,留下满脸尴尬的卿九。

“为什么……”她喃喃道,沙哑的声音随着摇摆的花海传出去很远,很远。

“呵呵,这云城的百姓,真是热情呢。”低沉的嗓音自车马后方的一顶软轿中传出,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温润,就美俊的不可方物,让人臆想轿子里坐的是一个何般温雅的男子。

“神举,吩咐下去,今天就让弟兄们在这云城中好好地乐乐,整顿一番,明早进宫。”一玄衣男子如鬼魅般出现在轿中,面无表情的回答道,“是,少主。”

储秀宫内,一众秀女俯身跪坐在一张张书桌前,执笔练字。

卿九拿着笔百无聊赖的在纸上涂涂画画,她想不通,这五天的功夫能练出什么东西来,要说书法考核,那初试的时候不是都见识过各位秀女的本事了,为什么又要考一次……

思忖间,有人提出了同样的疑问,沈姑姑解释道:“小主们有所不知,皇上选妃极为重要,不得有一丝一毫的马虎,虽说待封妃大典上皇上会选心仪的女子纳入后宫,但也得是才貌品学皆为上上乘之人才可以拥有让皇上选择的机会,这半年的考核中,老身会严格把关,挑选出最好的姑娘呈献给皇上,只有在考核中脱颖而出的小主才有这个资格。”说到这,沈姑姑顿了一下,接着开口道,“九十七名小主中,只有十人有这样的机会,小主们可要好好表现了。”

“原来是这样,倒是宁熙考虑欠缺了,望姑姑莫要见怪。”先前提问的秀女朝沈姑姑微微福身,颇有歉意道。

“宁熙小主哪里话,是奴婢没有事先解释清楚,是老身的错。”那沈姑姑见宁熙这般,忙伸出手挡住了她的行礼。

这让卿九感到十分的差异,这宁熙是什么来头,到了这储秀宫这么些日子,还是头一次见到沈姑姑对一个秀女这般的客气,不过,这又与自己何关,人家背景深厚,我还是在这好好练自己的字吧……

“呀,九姐姐,你这是什么画法,好可爱啊!”程辞拿着一张宣纸过来请教卿九写的怎样了,没想到竟在她的纸上看到了一只很可爱的小猴子,大大的脑袋上顶着两只乌溜溜的黑眼睛,一根长长的尾巴竖在头顶,说不出的灵动,尤其是脸上的两陀红晕,将小猴子的可爱描摹的淋漓尽致,却是自己从未见过的画法,不由得赞叹。

卿九一愣,就在刚才走神的功夫,她下意识的在纸上画了一只嘻哈猴。

“哈,这个……这个是漫画,是从,嗯,是从海外流传过来的一种画法,我府上的管家的儿子的岳父上次出海救了一个溺水的人,据说是从什么大不列颠国来的,就是他教我的呢!”卿九随口胡诌道,还顺手在猴子头上添了一朵小花,“喏,这就是母猴子了,送你!”

“真的吗,谢谢九姐姐!”程辞得了画,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她的位置上。

唉,程辞走了,卿九又无聊的趴在书桌上,才来了两天,她就开始觉得无聊了,最初的新鲜劲已经过去,在这宫里,真的是很无聊啊,她想要电视,想要手机,想要电脑啊啊啊!

打着如厕的旗号,卿九终于如愿以偿的离开了习书房,她边走边腹诽,什么玩意儿,练什么书法,五天能练出个毛线来,还是九姐姐我机灵,要是一直闷在里边写字我还不得被那些小姐们同化!

行路匆匆的卿九光顾着自言自语,没有注意到前方的路有个拐弯,本来该是路的地方,现在种了一棵,树。

“啊!”果不其然,卿某人“一不小心”就撞上了那棵树。

“哈哈,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搞笑,每次见着你都有惊喜,笑死我了哈哈哈!”卿九揉着脑袋循声望去,只见边上的宫墙上,一男子很没有风度地捧着肚子大笑,肩头随着笑声一颤一颤的,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哎我说,你这小秀女,怎么这般无礼,见了本王子还不行礼?”战天越瞅着那小秀女,暗自忖着,看来今天他的运气不错,又碰上了这个小秀女,每次见到她都能给自己带来惊喜,今儿个既然碰上了,自然不能放过。

“奴婢给王子请安。”卿九一听他是王子,不情不愿的转过了身,然而小脑袋却是在急运转,这个宫里只有皇上,据说还没儿子呢,哪来的王子,莫不是骗自己的?她抬头看着墙上的男子,一瞬间愣了愣。

年约二十上下,蜜色的皮肤配上深邃的眼窝,棕褐色微卷的头盘在头上,一颗蓝色宝石垂在眉心,以及与天渊传统截然不同的服饰,让卿九知道他不是这个国家的人,不过,长得还真好看呢,从侧面看过去,长长的睫毛扫过,在脸上投下错落的阴影,鼻梁高挺,这是一张精致俊美到无可挑剔的脸,充满了阳刚之气。

“嗯,这就对了,不过,你是宫女吗,怎以奴婢自称?”战天越饶有兴致地盯着卿九看道,身子瘦小了些,身材扁平了些,长得平凡了些,不过那双眼睛,却是他活了二十一年所见中最有灵气的一双。

“看够了没?你是故意找茬呢?”虽然这男人长得很好看,可任谁都无法忍受被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的感觉,尤其是看到了他眼中戏谑的神色,卿九更确定他是在戏弄自己,于是转身欲走,“还有,你耳朵听错了,我说的明明是奴家。”卿九顿了顿,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回了储秀宫,不去理会身后男子的呼唤。

战天越从墙上翻身而下,这个小秀女,够味,够野,他喜欢。

“九姐姐,你可回来了,沈姑姑找你呢。”卿九刚迈入储秀宫的大门,程辞便迎了上来。

卿九有些莫名,难道是自己溜出去玩被现了?不会这么衰吧,听说擅离储秀宫者要挨板子的呢,她顿时感到臀部一紧。

“怎么了?”

“是这样的,刚才沈姑姑看到了你的画,觉得很不错,想问问你是怎么画的呢,姐姐不会怪小辞吧?”程辞拉着卿九的衣角,皱眉道。

“没事,那我去去就来。”

闻言,卿九到了沈姑姑的房间。

“卿九,这是你画的吗?”沈姑姑手上拿着的,正是自己前不久送给程辞的那幅画。

“回姑姑,正是九儿画的。”卿九不知道沈姑姑的意思,中规中矩的回答。

“近日无极国安林王将来我天渊,太后命各宫呈上献礼,我瞅着你画上的小猴子很是新奇,你还有其他的样式吗?若是不错,我想着将它做成布偶献上去,也是美意。”

“可是,安林王会喜欢吗?这画中的布偶我也做过几个,可那是小孩子的玩意儿呀!送给安林王会不会太过……”卿九疑惑道。

“呵呵,”沈姑姑掩口失笑道,“这你就不懂了,相传无极的安林王幼时从马上摔下,这里有些问题,只有八岁小儿的智力呢。”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对卿九说。

“既然如此,那九儿便再画几个样式给姑姑吧。”听到这,卿九放下了心里的疑惑,提笔就画了几个动漫人物,沈姑姑看了之后满意地将图纸交给司衣局,拉着卿九说了些话,便放她回了习书房。

又一天过去了,卿九回到香韵轩,坐在桌子上,想着一些问题。既然她决定留在这宫中参加选妃,那便要做到最好,她卿九虽然不慕权势,但也不是甘于平庸的女子。然而对于所要考核的那些内容,她并没有太大的把握。虽说原来的卿九留给她的不仅仅是这具肉体,还包括了这十四年来她所拥有的全部记忆以及能力,然而要在这后宫之中创出一片天地,不拿出点真功夫是不行的。今天沈姑姑提醒了她,然而她有什么擅长的呢?真是愁煞人也。

卿九想了半天,还是萎靡在了桌子上,思来想去,她很无奈的现自己没有什么擅长的东西,二十四年的现代生活,她所会的只有在地上打洞挖古墓然后研究那些干尸湿尸陪葬品,至于其他,什么诗词歌赋她统统不会,脑子里顶多剩下课堂里背的古文以及几现代歌曲,她不禁仰天长叹,早知道要穿越,临走前扛台电脑先哪!

烛光下,一小女子做哀怨状,十足的怨妇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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