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乏了,”韩尚宫站起身,将手放到了身畔的一个大宫女的手上搀着,“沈姑姑,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帮我看着点,不符合要求的从花名册上划去,好了之后将东西交到我手上。”说着,由宫女搀着出了大殿,由一位大约四十左右的姑姑接替。

过了好一会,才有人陆陆续续的翻了身子,起身梳妆打扮。

“进宫选秀啊,小姐您怎么连这茬都忘了。咱们府里就您一位小姐,不是您进宫府里还有第二位小姐吗?”妆云接着说道。

“关于上次我们讨论的昙沁石刻转让事宜,不知秦老板考虑如何,只要秦老板愿意出手,价钱不是问题。”

卿九猛地抬起头,暗红色的血液加了它的流动,“我命由我,不由天,天要弄我,我必负天!”

在心里下了这么一个定论后,卿九加快了步子,跟上众人。

慈寿宫西区一隅的石桌上,摆放着一只流光溢彩的杯子,杯中只留下半杯的淡紫色液体,与之相伴的,是石桌上一卷古朴的诗集册子。

雍容华贵的妇人躺在椅子上假寐,身后的宫女手执七彩孔雀尾扇,轻轻扇着风,约莫是三四十二岁的年纪,但精致的脸上却不见半点岁月的痕迹,唯有鬓角的一丝白出卖了她的年龄。

“太后娘娘,这届的秀女来给您请安了。”身边一个老嬷嬷装扮的妇人走到她的身畔,颔说道。

太后皱了下眉头,睁开了双眼,然而这双眸子却是有着与她的年龄不符的凌厉气息,慵懒的声音低沉却不失风韵,“是吗,叫来给哀家瞅瞅吧。”

“宣新秀女晋见!”太监那独特的嗓音将那个“见”字拖的山路十八弯,别有一番味道。

于是,九十七名秀女浩浩汤汤的来到了这个朝代最尊贵的女人面前。

“参见太后娘娘,臣妾们给太后娘娘请安来了,太后娘娘万福!”满院的莺莺燕燕,卿九混在人群中,装模作样地请了安,刚才太监的那声差点让他破功,与德升公公积淀了岁月的嗓音不同,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太监的声音啊!

鬼使神差的,卿九脑海中突然闪现了这样一则笑话:从前有个太监,有人问下面呢?讲述者说下面啊,下面没有了啊!

“今儿个哀家很高兴,在你们之中,哀家希望出现未来的一国之母,”,在兰嬷嬷的搀扶下,太后站起身,一手把玩着小指上镂金玛瑙指套,一边打量着这些惴惴不安的秀女,“哀家不是老虎,一个个都低着头做甚么,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闻言,那些秀女才一个个的抬起了头,无限娇羞。

“不错,个个都跟天仙儿似的,看着你们,哀家就想到了自个儿刚进宫的样子,想当年哀家还是相府的三小姐,可这一眨眼,二十年就过去了,韶光易逝,哀家老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太后似乎是触景生情,看着众多年轻的秀女,不禁开口道。

“怎么会呢,奴婢服侍太后十几年,太后可是一点都没老,倒是老身……唉。”这时,兰嬷嬷接过了话茬,“在奴婢的心中,您哪,永远都是最美丽的。”

“呵呵,老了就是老了,这些年亏了有你陪衬着呢。”太后失笑,在蓝嬷嬷的搀扶下走到了秀女们之间,细细打量。

“皇祖母,皇祖母,晴儿来了!”一道明黄的身影飞奔进了慈寿宫,直奔太后而来,小小的脸上有着细细的汗珠,却不妨碍她的清丽,七八岁的光景,尚未长开的小脸隐隐可以看出长大后是个美人胚子。

“呵呵,是皇祖母的小晴儿啊,下学了吗?今儿个这么早就回来了。”太后满脸的慈爱,拿着帕子细细擦着晴儿脸上的汗水。

“既然晴儿格格来了,那你们就先回储秀宫吧,半年后,哀家希望在封妃大典上见到你们的身影,都散了吧。”太后见到晴儿像是有话要对自己说的样子,便下了逐客令。如果这不是内宫,倒还真是一幅慈孝弄贻的画面。

入夜时分,卿九坐在梳妆台上,拨弄着头饰问明月:“明月,你知道皇上是怎样的一个人吗?”

“这个,回小主,奴婢不是很清楚,奴婢只是小小的三等宫女,只在祭天大典上远远的看到皇上过一次,不甚清楚,不过,皇上还是很年轻的。”明月细细思索了一番,开口道。

当卿九想接着问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惊呼声,她不禁起身过去凑凑热闹。

只见一个秀女手上托着一颗樱桃大小的珍珠,一脸羡慕的看着另一个趾高气扬的秀女,这个秀女卿九有点印象,似乎是叫杨舞,“这是我爹爹给我的,喏,这里还有一袋呢。”说着杨舞拿出了一个巴掌大鼓鼓囊囊的锦袋,眉飞色舞,目中闪现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那个捧着珍珠的秀女叫杨秀鹤,她的眉角呈现出一丝的无奈,“你爹爹可真有大方,哪像我,一个小小的庶女,父亲大人能让我进宫已经是很不错了,哪敢奢望这么好的东西……”

“卿九姐姐。”卿九回头,看到了一脸喜色的程辞,她开心的拉过程辞到了一边,“总算又见着你了,从韩尚宫那儿出来就没见过你,你去哪里啦?”

程辞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秘密!”

“好啦,你不说就算啦,姐姐不跟你计较,哎,看到那个杨舞没有,啧啧,真是有钱啊!”卿九瞅着她手里那一满袋的珍珠,挑眉道。

“她呀,”程辞撇着嘴,不满地说道,“她就在我边上的床位,总是拿着那些东西炫耀,真讨厌……”小嘴嘟的老高,满脸的鄙夷。

“那你搬到我这儿来吧,正好我旁边的几个秀女今儿个都被淘汰了,你过来我们做个伴,好不好?”卿九闻言大喜,她正愁旁边的人运气都这么差被淘汰了,以后的日子岂不很无聊,这不,程辞就送上了门来。

“好啊,阿辞也想跟姐姐多说些话呢!”两个小姑娘目光灼灼的看着对方,眸中迸出无限的惊喜。

“熄灯了,小主们该歇着了,明儿个要正式进入选妃阶段,还要早起呢。”管事的姑姑吹灭烛灯,出了香韵轩。

然而卿九的床上,两个小脑袋正聊得不亦乐乎。

“九姐姐,那个梁山伯就这样死了吗?那祝英台不是就要嫁给马文才了,不该这样的啊!”程辞一脸遗憾的看着卿九,摇头叹息。

“哪能啊,最后祝英台被逼上花轿,途径梁山伯的坟墓,她挣脱那些人撞上梁山伯的墓碑,以死殉情……哎,你别哭啊,我这还没讲完呢,后来从梁山伯的墓里飞出来一黄一蓝两只蝴蝶,这是他们爱情的化身呢,从此啊,它们就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遨游天地,嘿嘿,还生了一堆的毛毛虫呢~”卿九伸出食指捏了捏程辞的小鼻子,打趣着说道。

可是程辞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故事中,“真的吗,他们真的在一起了,还变成了蝴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阿辞好羡慕他们……”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不要告诉我你也想变成蝴蝶,我跟你说啊,蝴蝶可是毛毛虫变来的呢,你见过毛毛虫吗,黑乎乎的都是毛,哎呀~”

“九姐姐你坏啊,哪有这样的歪道理的,人家正伤心着呢。”程辞破涕为笑,然而卿九却是在那边感慨,这古代的女孩子这么容易被感动,要不下次把《还珠格格》给她讲讲,那岂不是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啦。

“今天就到这里了,我们睡了吧。哎,对了,我忘了问你,你有见过那个什么皇上吗?我们一群人在这里呆着还不都是为了这个男人,可惜姐姐我从来见过他,万一是个猥琐的中年大叔,我找谁哭去啊!”临睡之际,卿九突然想起之前问明月的那个问题。

对于天渊的这个皇帝,她是在是好奇的很,如果自己一路过关斩将,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封了个什么劳什子才人贵人的,结果却是要去服侍一个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子,那卿九宁愿死了算了,不过看太后那样子,优良基因下的优良种子应该也差不到那里去,可万一,基因突变了咋办?

“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是自愿进宫的,本来该进宫的是我姐姐,可是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小辞就来了。”说到这,程辞小小的脸上满是坚毅,“姐姐在我小的时候救了我的命,现在到了小辞回报她的时候了。”

卿九默然,她将被子盖好,拍了拍程辞的小脑袋,“傻妞……睡吧。”

一入宫门深似海,只有你这么傻才往宫里跳,或许几年之后,你将面目全非,不过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持你这份纯真的,卿九默默的下决心道。

不知为何,自从第一次见到程辞,卿九就对这小妮子有一种莫名的好感,这短短的两天相处,她更是将程辞看做了自己的妹妹,有些人身上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会让人有一种去保护她们的欲望,不论如何,这半年中的第一天就这样波澜不惊的过去了,卿九将要面对的是刀山火海,还是红袖添香,一切都是未知。

然而冥冥中似乎是有一条看不见的细线,将与这场大计划有关的人都聚拢到了天渊的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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