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

萧楚谦十足的没好气:“你有毛病是不是?亏得我好不容易帮你求来这么个机会,你自己去就够了,干嘛要拖上我一起?”

陛下虽然是皇太子是皇帝,但从小就孤单寂寞,唯一对他好的人就只有他的母后徐太后,如今太后变得疯癫痴傻,陛下以一人之力扛起江山社稷,面对内忧外患,越加是高处不甚寒,如果当真有一个人能够全心全意对他能够帮他辅佐他,这个人还是陛下的太子的亲生父亲,小丑儿觉得,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凌祁祐冷淡开口,小丑儿抬头看看天色,低声答话:“离午时估摸着还差一刻钟。”

他说着又再次冷笑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几近扭曲:“一个孩子算什么,杀父杀子的事情你们做得还少吗?少在这里惺惺作态!”

萧楚谦抱着小馒头凑到镜子前去,一大一小两张脸挤在一块,仔细地看,小馒头的鼻子嘴巴包括笑起来时嘴角浅浅的酒窝都和凌祁祐一模一样,勉强说来,也就那双桃花眼跟他有几分相似。

凌祁祐看了看手里的衣裳布料,双眉蹙得更紧了一些,就算当真是这样,这布料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绸布,大晟朝正值盛世,百姓日子过得都不错,尤其是京里天子脚下,一般人家就穿的起这样的衣裳,这样的线索根本不能算为线索了。

凌祁祐的目光扫到凌璟和沈乐心身上,顿了一顿,犹豫片刻,吩咐人来将俩人一并押了下去:“暂且押去启泰殿,在事情查清楚之前不得踏出启泰殿一步。”

好一个公事公办!凌祁祐冷笑,咬紧了牙关,下令:“把宣王和他身边的那个护卫押进宫来,现在就去!”

一旁给凌珏检查尸身的太医低声与凌祁祐禀报:“陛下,洛王死的时间应该是子时二刻到子时三刻之间,致命伤就是脖子上的刀伤。”

“混蛋……”

沈乐心轻哼了一声,双手覆上他拉着马缰的手,示意他加快度:“回去打小东西的屁股……”

沈乐心双手抱着胳膊,目光斜睨向下,落到凌祁祐的脸上,半晌,才嗤道:“凌璟他是太祖皇帝的嫡子,若非当初你外公使手段逼迫太祖皇帝立你父皇为皇太子,这位置也轮不到你们父子俩。”

即使凌珏在番地上待了有十几年,也听闻过现任皇帝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怎么也都觉得自己不可能输,便问他:“陛下想要什么?”

看他这副醉眼迷蒙之态,萧楚谦摇了摇头,问一旁的小丑儿:“不过是宴请藩王而已,陛下喝这么多酒做什么?”

侧着身子的凌祁祐慢慢转过眼睛,一旁的萧楚谦抱着小脸冻得通红却似乎很兴奋不停制造响声的小馒头,正嘴里不能停地念念有词。

当然,他知道这萧楚谦不认,凌祁祐也不会承认他就是萧楚谦,所以这会儿他说什么都是白搭,干脆也懒得说,转身就要走,萧楚谦手里的摇鼓却送到了他面前来,再次问他:“这个可是国舅大人您送给太子殿下的?”

“所以,皇叔这话的意思,是告诉朕,这一次行刺朕的人,也和南蛮国有关?”

身上的衣裳虽然已经穿戴整齐,却一眼就看得出被扯破了,小丑儿惊得赶紧爬起身,凌祁祐丢下句“去把太子抱出来”就大步走了。

当中一个舞姬在舞动间转到了凌祁祐的正前方,向前挥舞出去的彩袖里不知何时夹上了一把锋利的匕,因为动作太快,一众人眼睛早就看花了,根本没有察觉,凌祁祐自己又醉意熏熏还带着身体起了难堪变化,也根本没反应过来,只萧楚谦一个几乎是在那舞姬挥出袖子的同时就冲了出去。

凌祁祐有些意外,摸不准他提前来单独见自己的意思,却也还是命人将之带了进来。

凌祁祐缓缓说道:“黑鹰是我大晟朝吉物,这鹰眼神锐利姿态矫健,倒是颇有几分七皇叔的风采,七皇叔可得好生养着。”

小太监一边哭喊一边求饶,依旧是被小丑儿叫人进来毫不犹豫地拉了下去。

虽然萧楚谦几乎认定了凌祁祐是有印象的,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没脸提罢了,而若是他现在当面去说起昨晚的事情,恼羞成怒的凌祁祐也许当真会气极之下砍了自己,但显而易见的,这位丑公公也一样要受罚,陛下的怒火怕是没这么容易平息得了。

沉默半晌,凌祁祐才咬着牙冷声问他:“你从哪里找来的人?”

即使对萧楚谦不规矩的举动不满,显然他也不愿多说,甚至连跟萧楚谦多说一句话都觉得费劲,也是每日例行的,他一下朝回来,就连带着小太子,将他和萧楚谦俩人一起给赶出去。

“还有什么好商量的,本公公奉旨办事,你少耽误本公公的时间,”小丑儿不耐烦,就要手起刀落,萧楚谦大喊出口:“阉了我明日陛下的事情就会传得全天下人尽皆知!”

凌祁祐在生产完的第二天就回了宫恢复了朝政,小丑儿和太医都劝说他顾着身子要坐月子,只是凌祁祐一听“坐月子”三个字就变了脸色,俩人便也不敢再劝,然后便是昨日,消息传进宫,那太医带着全家已经连夜逃出了城,不知去向。

凌祁祐咬着牙关,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若是叫了太医来这里,萧楚谦就会知道自己身怀有孕之事,只要一想到他知道之后会是怎样的一副带着得意和讥讽表情,凌祁祐就恨不得将之千刀万剐再掐死肚子里这让他承受奇耻大辱的孽种。

凌祁祐看着面前的男人,蓬头垢面,胡子邋遢,身上是最单薄的囚衣,因为寒冷,裸露在外的手背几乎青筋暴起,唯有那双直视向自己的眼神依旧如往昔那般锐利不带半丝愁苦。

凌祁祐心思微动,突然问道:“朕记得舅舅家中是不是有个表姐,比朕大半岁,朕小时候还与她一块玩耍过?”

萧楚谦的话显然是在讽刺他,不弄个清楚明白,怎么他都不甘心。

“身体不舒服。”

“多少用一点吧,昨晚您也没吃多少东西……”

就像现在。

龙椅上的男人面色青白,身子不停颤抖,下一刻,双眼瞳孔骤然放大,三尺长的剑从他的心口刺穿,鲜血飞溅而出,半滴不沾面前人的身上。

俩人的情绪都几近崩溃,殿门突然被推了开,小丑儿弯着腰进门来,低声与凌祁祐禀报:“陛下,太后说要见他,说是有些话要亲自与他说。”

凌祁祐红着眼睛抬眸看向沈乐心,突然伸出手去用力握住了他的手,几乎是在哀求他:“你去见见母后吧,她会跟你说的,你去见见她吧……”

徐太后昨晚跟他说的话还有一些保留,凌祁祐知道,那是她准备亲口说给沈乐心听的,也唯有这样,才能解开沈乐心对他和徐太后的心结,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再失去这个哥哥,绝对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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