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达赶紧道:“哪里哪里,老夫怎会不欢迎大师?”

我终于忍不住道:“令狐大人平身吧,这儿没有什么公主,亦无皇后,这份大礼,实在当不起。”

我深有感触的道:“狐狸窝果然是搭建在深山隐秘的地方的啊!”

殷思道也好,宇文岚也罢,就是令狐彦,都是一等一的狼种,我放松也好不放松也罢,区别是不大的。

比起他来,令狐出奇的依然白衣落落,一派闲散,只不过那双琥珀色的狐狸眼里,多了几道隐约可见的血丝。

裴文玉道:“我不管好不好,至少能自己做主,皇姐,难道你不想再回到以前那种别人都对你毕恭毕敬的日子去么?”

“我舍不舍得,关你什么事?”

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我没瞧见宇文岚时能怀着一副恨之入骨的感情,然则这么一瞧见,却立马有矮了三分的感觉。

没有睡多久,我便被一阵噪杂声惊醒,身子被人一扯,不是很温柔的被扯了起来。

我觉得令狐彦纯粹就是对我如今生活腐化的如此幸福,而他却得任劳任怨此不公平待遇极其不满才会这么说的。

“陛下!”

“不,如意,你听我说……”宇文岚话犹未了,门口传来焦急的脚步,令狐彦猛然站在了门口,神情多了一份惶急:“如意,梅先生要见你!”

他令我寻求存在于世的法则,除了他,平生只有父皇,令我一生敬服。

梅寅玉在我身下一声轻叹:“你压轻些就好,重死了!”

现在,我这算不算是圆满完成心愿了呢?

见我俩呆,老头顺道给我身边几个差爷哈了哈腰:“各位爷,我这侄媳妇当初家里头比较有钱所以宠的也就那啥性子霸道些,这回被抓来,是因为看着个鹌鹑喜欢得不得了,想买下来,结果吧这鹌鹑人家也看中了,媳妇她当街和人家争打了起来,也是巧了,一巴掌把人推倒后脑勺磕着就嗝了屁了,哎哟为了只鹌鹑落今天这地步,这娃呀,还转不过弯来,请各位爷见谅啊,见谅,待我劝劝她!”

不得不说,宇文岚这么个容貌出众,才华横溢又张弛有度,更懂得生活情趣的皇帝,那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来形容,也是不过分的。

他母亲的是可忍孰不可忍,为了今日的肉,我,我要反抗一回强权!

我再忍不住,猛然睁开眼:“陛下!”

父皇捋着唇沟上乌黑的胡须,墨黑的瞳仁定定看着我:“如意不是怕驸马生气吧,别怕,父皇在这里,若是日后他敢说什么,父皇砍他头!”

念兹惊喜交加的看着我,一双大眼扑闪扑闪的半响,懵懂的点了点头,煞是可爱。

也就是我,在这一夜一夜的蹂躏中悟出这么点真理,丫的宇文岚您老人家憋的太久,怕是疯魔了,好吧,既然您瞧得起我让我当这后宫之主,咱好歹得体会出您不可言说的深意,我帮您老人家去筛选筛选。

他母亲的你这后宫戈壁了得要多少**滋润呐,你丫不怕肾亏么你。

宇文岚摇了下头:“不,正好,公主有劳,接着按吧!”

昨儿个觉着宇文岚那气势太吓人,鉴于我以往犯错后被父皇训斥的经验告诉我,所谓避其锋芒,击其惰归,咱不能和他正面交锋,便只有采取迂回。

如今瞧着,道还真有几分他那狐狸老爹的品貌,再不是原来一颗球瞧不出平面的模样。

薛妙菡咯咯一笑:“还算没瞎了狗眼,那姑奶奶就告诉你们,别说是这洞天,就是整个大兴城,这位小公子爷要是不高心,也能让它翻个个,今儿个要是顺了她的意思么,你们就当没瞧见让开,要是不顺着,那,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小心脖子上脑袋!”

临嫁人前一晚,父皇才好像想起这事,急冲冲赐了教养尚宫来教导我敦伦之事,老嬷嬷估计有四五十岁了,据说乃是宫中难得的老人,能在宫里头活过三十岁,一般都是精怪了。

我端着小瓷碗本能的想要露出几分诚惶诚恐的表情来,然而嘴角扯了一下之后,却觉得甚是僵硬,没能扯出我要的效果,只能愣在当场。

哟,还杠上了。

我一向觉得,和文官说话是一种慢性酷刑,文火炖着温水煮着,极是痛苦,我瞧着他修长的手指头前方水灵灵的梨儿半晌憋了一句:“大人您口渴了么?”

我自然是不耐烦听老头子唠叨的,不过为了防止他和父皇打报告,我做出恭谨虚心的态度信誓旦旦保证了日后远离糟蟹,胡太医是父皇钦点从小负责给我看病的,据说当年因为父皇腿上长了脓疮久治不愈,是他治好的,父皇赏赐了他刚好从西北戎狄进贡的美人,结果把他家里头一头母老虎给惹翻了,当下甩了家伙回了娘家。

我鼓着腮帮子问:“他来有何事?陛下不在这啊?”

所以,这么些年来我看到了,听到了,经历了我从未在深宫里明白的事情真相,父皇真的将这个江山败坏的千仓百孔,那些愤怒,让人疯狂到可怕的地步,所以我亦明白,父皇将我保护的太好了,他铸造起来的美好庭院,遮蔽了我的视野,也遮蔽了我的心。

头顶静默许久,宇文岚的声音依然波澜不惊:“嗯,确实是,所以你吃着喝着先养肥了再说吧。”

呵呵,原来你也知道我与她不共戴天么?我不由的暗笑,我以为我与殷傲霜之间的暗战之所以会每一回都以失败而告终,就是因为殷傲霜总能够掐住准确的点上,更是因为宇文岚对她和我关系恶劣的情况不怎么清楚的原因。

我本能的要伸手,可是在最后一刻咬住了下唇没动弹。

前头的金吾卫显然被崔公公震慑住了,又是犹豫起来,我觉着这皇家的禁卫有些个缺乏主观能动性和坚定性,颇有些草性,忒摇摆不定了些。

我那歪了一下的嘴角不由自主抽了回。

至于怎么投其所好呢?我知道,京城百年世家有不少人在城西一个叫思慕洞天的园子里常常会有诗文会,乃是京城难得的文坛盛会,以往我是不太有兴致在那儿的,如今我却硬是让崔公亮带着父皇谕旨去要了俩名帖来,打算邀请宇文岚入内。

难不成她还没能够攻下那从小被她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堡垒么?

其实回想起来,他也确实对我算是客气的了,怪只怪我的脾气,怪只怪我的身份。

这能说么,眼瞅着人家小姑娘扑扇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对她们这位陛下无言的敬仰之情,我怎么滴也不忍心打碎这么一颗纯善而美好的少女心思。

言下之意我这豆芽菜明显不够您享用的,宫里头多得是前凸,后翘的您不考虑换一个?

宇文岚咽下口中的饭:“若是真想吃,回头让御膳房给你腌一只就是了,今晚别想了!”

嗳?啥意思?我茫然的将尊贵的陛下宇文岚望着,他和颜悦色道:“我看你很有些长进,既然如此,可想好了?”

我都可以看到里头朝我招手的人,面上风云浅淡的笑容,却透着霜一般冰冷的刀锋。

我正自琢磨感慨,冷不丁身旁传来一语:“你这小鳖莫不是也仰慕本相的风采?也罢,许你近身伺候着便是!”

老鸨子这一句,四两拨千斤,即抬举了公子,又不失自己颜面,还和和气气,生财有道。

他爹的母亲又扯远了。

宇文岚再一次晃了晃身子,浓烈的痛楚感凝聚在他的眉头,他闷声咳了咳,一手抵在胸口,仿佛在忍耐极大的疼痛。

“好!”他突然闷声道,尖锐的喉间一方精巧上下滑动了下,又道:“好,如意,朕说过,我宇文岚的命,只有你裴如意可以取,你也说过,是我欠你的,我没有这资格与你生同衾死同穴,如今,朕给你这个机会,杀朕,朕的命,还给你们裴家!”

话音刚落,呛啷一声宇文岚从腰间拔出一把软剑,哗啦啦一声,顿时数九寒天般三尺冰封的利刃,嶙峋涟涟的抖落开来。

他将剑柄往我手中一塞:“杀了朕,踏过朕的尸体,你可以去天涯海角,朕绝不阻拦!”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