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明神武的延和帝瞅着我递上来的陈情表眉峰挑了挑,俊朗的面皮子不和谐的抖了抖,又抖了抖,终于抬眼看看我,突然起身朝书案走过去。

堆叠在我面前的废纸越来越多,我越怀念当年崇文馆的日子,身边的丫头铃铛和贴身太监小玄子在我苦思太傅布置的问义,帖经功课时总会想法子帮着我出主意,省了我多少事。

本公主闲来无事倒也在那国子学门口去瞻仰了一回小媳妇等胖相公的桥段,貌似无聊的在他俩面前飘过去,又飘过来,闲闲扔了一句话:“哟,这国子学什么时候成了霸陵桥了,这是演得什么十八相送呢?”

我对这厮厚脸皮的程度深切感怀了下当初纯情的团子在消去一身肥肉后连带着神马腼腆之类的东西都一并不复返了,捞起勺子大大咧咧舀了碗鲜汤往嘴里头一送。

可是我不想并不代表着可以不做,宇文岚强势作风从来都不允许别人的拒绝,昨晚上我都豁出去和他你死我活了,可是如今看来,似乎没有办法改变他的主意。

摇着头去拿了个垫子来垫在我身下:“好歹别冻着,您身子弱,受不得寒气的!”

面对宇文岚突如其来的这个问题,我确实懵了懵,万分惊诧的瞧着宇文岚,可是宇文岚似乎并不以为奇,他只是在那么轻描淡写一句话后又平淡的告诉我,殷傲霜那一日将他灌醉,然后与他同塌而眠,第二日让宫里的宫娥都瞧见了他俩的情形,然后就传出了她有了龙脉的消息。

宇文岚一路扛着我进了紫宸门,守门的侍卫乃是宇文岚最亲近的禁卫军神武卫的宿卫,似乎对皇帝陛下的这种惊世骇俗行为很好的表现出了皇帝近卫的素质,眼不斜视脸不动容,恭敬的开了门让我们进去,

如今倒好,还给安个莫名其妙的皇后头衔,我这皇后估计会成为历史上最短命的,指不定下一刻,我就一命呜呼了。

我就纳闷了,我和殷傲霜有仇也就罢了,和这丫头究竟啥时候结仇的?

既然引争执的根本被我掘出来,那么如果这个肉已经不再需要被其中一个争执,那么这个血案是不是可以宣告终结了?

宇文岚瞧了我一眼,他那个时候和现在其实并无本质区别,我估摸着,这人大概出娘胎就不太会笑,眉眼看着唇红齿白一脸风流倜傥像,但是他拿眼瞟你一眼,压力很大。

我顺着念兹的手搭着站起身,这才抬头瞧了眼如今的太后老人家。

我不由一乐:“哎哟崔公公,您这说的什么话,我哪敢那,话说回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也是常理,谁敢说个不字?”

“娘娘您怎没知道的?”念兹露出几分可爱的好奇模样来。

我只记得我当时问了一个如今想来,甚为脸红的问题,我问父皇:“父皇,什么叫小骚,货,为什么您要说您最喜欢小骚,货呢,您不是最喜欢如意的么?”

现如今,他就是在我面前摔杯子砸脸盆,我也无所谓了。

却见那一旁默不出声的令狐彦走上来几步,随手呈上个茶盏,递上:“陛下!”

黄金啊,金灿灿的,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了,连金豆子都没见过,不要说那三千两一溜排的马蹄金了。

我充分挥自我安抚的精神力量,在腰酸背痛之余,一边遗憾自己没机会溜走,一边安慰自己那嗅及的危险只是我的敏感。

我已经从当年弯不下脖子以下的部位到能够轻轻松松曲起身体任何部位,这不仅说明我身体的可塑造性非常大,其间所经历的种种罄竹难书那是三岁没了娘说起来没完咱就不劳各位看官的眼皮子了直接掠过,反正如今,我是说跪就能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逆来顺受的本事那绝对没人能将我和飞扬跋扈的如意公主联系的起来。

五年前的京城曾经一夜惊变,骠骑大将军驸马中郎将宇文岚领着哗变的左右禁军羽林卫从神武门入太极殿,绞杀了大梁暴君梁殇帝,史称神武兵变,拥立太子裴文玉称帝,第二年裴文玉三让退位,禅位于宇文岚,改国号魏,这位被世人喻为玉蛟将军的儒将终于一飞冲天,蛟龙变真龙,成了名副其实的玉龙。

临嫁人前一晚,父皇才好像想起这事,急冲冲赐了教养尚宫来教导我敦伦之事,老嬷嬷估计有四五十岁了,据说乃是宫中难得的老人,能在宫里头活过三十岁,一般都是精怪了。

老尚宫一来,严肃认真的在我面前跪拜之后递过来几本书籍,名曰《玄女经》《**方》《玉房秘籍》还有一份据说叫压箱底的用核桃内心雕刻成的房内密件,我十分的好奇,掰开来研究了一下,颇为好奇变不耻下问了句:“嬷嬷,这个男人身下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和这女子连在一处?”

嬷嬷板着脸,谨慎恭敬的道:“此乃仰颐盈缩之物,万物造化之处,乃男子精元之气,固本纲常之地,公主您请听奴婢和您说一说,这敦伦大事,乃人之根本,万物源泉,夫妻之常理,天地阴阳和合之道,亦是生儿育女的要义,故而公主您过了门之后,这等事,最是要紧,新婚之夜驸马与您要在一张床上睡着,公主如果要行敦伦,万万不可操之过急,要义在于缓,慢,挑,逗,缠绵,须知男子最忌急切,却又最难抵御肌肤之轻,您可明白?”

我睁着眼瞧着老尚宫的木头脸,遥想了一下所谓敦伦之趣,据身边所有经历过的人都说,这玩意是乐中极乐,虽说老人家这一通我一个字没听懂,但是本着这事,有些个害羞,可是又分外好奇的心理,我点头茫茫然应了。

老尚宫继续道:“敦伦要秘,都在这本内廷秘技中,公主可以细细端详研究,只是陛下要奴婢和公主挈纲提领一番,老奴就和公主说一说,但凡房中要义,皆在男女之快,男子心急,女子慢感,若欲知女之快,务必徐徐嬉戏,使神和意感,良久乃可交接,然女子侍夫,以夫君为天,为妻以夫快慰为要紧,故不可忘形,若要男之快,有九法为之,一曰龙翻……儿二曰虎步……,三曰猿搏……,十曰鹤交颈……”如此九法,乃初级要义,公主先记住这些便可,日后您慢慢研究,自会体会其中奥秘!公主可听明白?”

我看着老尚宫背书一般嘚吧一个晚上口沫横飞,说的头头是道,颇有越说越激动的趋势,可是原谅我,真的是一个字毛听懂。

但是作为一个称职而高傲的公主,天生丽质,聪慧敏锐,懂,那是应该的,不懂,那是绝不可能的,何况我这里头有书,我想我自己看书也是可以明白的。

于是,我利落的点了下头。

嬷嬷状似还有意犹未尽的趋势,但是我已近不耐烦再听,挥挥手:“本公主已经明了,这等事情还需尚宫如此烦劳么,不必了,你可以退下了!”

打走教养尚宫,我捧着那几本神神秘秘的书籍翻了翻,甚觉枯燥乏味,翻了翻那画册,倒是有些个情趣,但是我还是闹不明白,男人身体上何来那直愣愣的玩意又如何捅入女子身体,还一副□的模样?

我瞧着小玄子他们没有这东西么,难道太监是不同的?应该是吧,人不都说太监是假男人?

那真男人该什么样?

回想小时候扒令狐彦的裤子到底是没成功过,很遗憾这个问题到如今依然是个谜。

我越好奇,对于宇文岚的兴趣,不仅仅是他的外表,亦有了一份对他内在的期待,

唔,棍子从何而来,貌似这个问题非常值得探究。

我由皇宫出嫁宇文家,临行前去和父皇道别,与这个生我养我十八年的皇宫道别,略感有些不舍,更多的是兴奋。

父皇给我的婚典可以比拟王公皇子,好一番折腾,等我被搀进洞房,已经是半夜了。

拜了堂之后领着我入了洞房,掀开盖头的时候,我看着一身大红衣裳的宇文岚风神俊秀的模样心中喜不自胜,喜嬷嬷领着人一通吉利话之后领着我们喝了合卺酒,便退了出去,我犹记得临来前尚宫告诫的,女孩子家家这一晚要羞怯,尽管我内心澎湃的很,实在不知为何要羞怯,但是我依然适度的红了脸蛋做出羞怯的样子等着宇文岚与我上床敦伦。

结果我盼啊盼,宇文岚却只是和我说了一句话:“公主恕罪,臣去应酬一下便回。”说完就走,这应酬,直到我打瞌睡栽倒醒过来天光亮,都未见他应酬回来。

之后两个月,宇文岚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理由,没有踏入过新房,偶尔确实是回来了,也只是和衣而睡,同榻倒是同榻了,但是我没有弄明白,鱼水之欢是个神马东西。

因为嬷嬷给我准备的那块白帕子依然是白帕子,嬷嬷说那上头需要染了红才能拿出来,我却想不透,如何才能够染红它,而我也还是没弄明白所谓真男人和假男人的区别在哪里。

我对照了一下秘戏图里的男女欢爱,似乎不仅仅只是与之同床,我有心问,可是鉴于我在宇文家独特的地位和我的高傲,我实在问不出口。

于是我捧着秘戏图那个愁啊,太愁人了。

还是铃铛了解我,她拉着小玄子一起来问我,烦恼些什么,到底一起长大的,我便觉着也没什么好隐瞒,于是将心中烦恼与他俩说了一通。

结果貌似铃铛与我同是无知,而小玄子么,一个假男人就更不知道夫妻敦伦究竟咋回事了。

于是我们三个臭皮匠想了许久,还是小玄子朋友多,见识广一些,他就和我说,京城里要是论最懂男女之事的地方,莫若长安坊孔雀巷猫眼胡同,那里头据说乃男女极乐之地,公主我若是想弄明白所谓男女之事,怕是要到那里去研究研究。

我欣然往之。

猫眼胡同果然不愧是号称大梁七十二洞天三十六逍遥府第中的销金窝,踏入此地的,据说非富即贵,就是那些世家大族,也有不少子弟,会在这里出现,因着猫眼胡同中央猫眼乃极乐九重天之最高一重,思慕洞天,那儿聚集了天下豪族中的风流子弟,汇集了天下浪荡才子,乃第一流的放浪之处。

此所言之放浪,并非贬义,天下共相之的诗文风流,皆在此处传唱至大江南北,乃独领天下文辞风骚之处,自然不是简单的一处乐坊。

之所以这么说,皆因我到此处,不期然遇上了不少熟人。

头一个便是大兴赫赫有名的秦国夫人,我的母舅独女,表妹薛妙菡,说她有名是因为我这位表妹性情豪放大胆,可是大兴城出了名的浪荡,她那秦国夫人府可是养着近百个面,也只有她,敢和我较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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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脾气爽辣,敢作敢为,我倒和她并不交恶。

我见着她时,她正在思慕洞天五重小楼的第一楼院子里大摆筵席,几十号人回环而坐在抛打令,一旁歌舞伎花枝招展的热闹非凡,她这种酒筵三日一小开,六日一大开,她夫君早亡,府上她最大,由着她胡闹,我以往瞧多了,不甚感兴趣,本打算溜过去,不想这女人喝了酒却眼睛贼亮,愣是瞧见了我。

“裴如意!”她那破锣嗓子一声大吼,饶是喧嚣如此的地方,也成功的把附近几十号人目光吸引了过来。

然后她踢开身边缠着她的小倌儿,跌跌撞撞往我这过来,恬着红彤彤的脸两眼放光瞧着我:“哟,我道是眼花了呢,如意什么时候对这脂粉之地感兴趣了?是你家驸马没伺候好你呢?还是你这榆木疙瘩脑袋开窍了食髓知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