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担心狗子哥吗?”香卉见玉珍这样心神不宁的,便随口问了一句。“不过狗子哥毕竟也是因你才有了这样一出事情,你心里也不好受吧!”说罢叹出一口气来,然后擦亮一根红头洋火,点了房间木桌上摆放着的那盏老旧的煤油灯。

“明哥,我将她们引来了!”

香卉本以为又是石先生与他们送吃的了。这几日,他倒是格外的关注她们的伙食。好似要故意向玉珍示威似的,热烈地对她展开爱的追逐。

“要不要坐下吃瓜子?我可以请你喝茶。”老板娘说着,挑了眼睛看向香卉,“对了,今天石先生好像回来了,你见过他没有?”

“不,我要回去了!”他说了一句,转身便走。身旁的香卉见状,知道留下他也必定会招惹闲话,遂礼貌地顺着话茬说道:“那我送你!”说罢,便跟着姜启明出了院子。

这一觉,倒是睡得格外的香甜。再起床的时候,已是下午时分了。

“姜大哥,你今天来找玉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香卉腾出一个粗碗,为姜启明倒了一杯白水。热腾腾的烟雾瞬间腾起,在对坐的玉珍与姜启明之间蒙上了一层纱似的薄雾。

那信足足写了两页之多,用现磨的墨汁,沾了毛笔写下一个个精细的小楷。话语中统统都是大大的白话,以玉珍的语气诉说着玉珍与自己在省城中一切安好,望家长放心。

“石先生,难道玉珍的案子又出什么岔子了吗?”她立马就想到了这件事情,条件反射的,问了这样一句。可石先生听了,却连连地摇了头。

“好了,她说话就是这样,你别与她一般见识。更新最快dukankan读看看小说网”石先生拉住玉珍的胳膊,劝解道。

“玉珍,真是对不住。我没想到会伤害你的!你要信我!”她顿了顿,便上前去扯玉珍的手,“你别这样,姜启明兴许并不会胡乱想的……”她左右解释,然而这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被玉珍厉声打断了。

身旁本是怔愣着的香卉,一看玉珍摔倒,自是担忧地赶紧上前去扶。

“他还是坚持说自己杀了人。我……我也没有办法了!”他说着叹出一口气来。然后在香卉有些诧异地目光中,径自将自己方才与狗子匆匆会面的事情娓娓道来。

“陈少,这学生闹事已然激烈。若是不抓上几个以儆效尤,恐怕上面也会指责我们警察署办事不利啊!”那警察头子抱拳说了一句,然后挑了眉毛继续道,“若是任这些学生继续闹下去,恐怕陈少在军界的威名也会受到影响。到时候……”

香卉默默地听着这些学生说话,似乎总算是弄明白了今天这出游行所为何事。

香卉心知石先生原本也未有心思与自己一起去的。请记住读看看小说网dukankan她来此,也只不过是问候一声。既然这样,那是最好。当下客套了几句后,便向自己的房间而去了。

可,终,日子毕定还要过下去,无论以何种方式。都要不留余地地去求得一场完满的生。

这个时代,终究因为了无数洋物的来临而让中华百姓的生活变得轻松简易起来。就好像那市场上倾销的洋布。价钱公道而美丽。扯来做新衣服,看着总比土布要强上百倍。

带玉珍进来的两个警察,见香卉与玉珍这般模样。也不说什么,只干咳了两下。其中一个走过来,打开玉珍手腕上钢铁手铐,只说道:“保持安静,快些说话!”

“我自是同意。相信玉珍也不会拒绝!”她说,可是那眼神却是黯了又黯,“你知道,我们如今无力回报……”

身旁,那几个哈欠连连的警察,亦是一口抱怨。

香卉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心中只是担忧玉珍,在警察署吃住是否都好。然而,这样的担忧毕竟是徒劳。除了徒增一些担忧和惧怕外,并未有什么实际的效用。

“红梅,你怎么在这儿?”那女子说了一句,气喘吁吁的模样。还未等老板娘开口,便紧接着又问了一句,“你不是去打牌了?那我托你还给小月红的钱呢?”

她走过去向那老师傅买些月饼后,便抱着纸包往大福客栈的方向去了。

她原以为他只是个色迷迷的痞子。前日冒犯她也是由了身子的本能。可如今他这般对她认真起来。倒是叫她有些无所适从了。

尤其是这两日,香卉与纱厂中几个同做工的省城女人混熟后,还拖了她们帮忙打听李希尧的消息。这让玉珍心中更为不平。好似那香卉故意要将她置于一种不尴不尬的境地。要邀她的功似的。

然而,这不哄不要紧。一哄,那玉珍竟哭得更甚了。

然而,玉珍却直感到香卉是得理不饶人。心中懊恼,更认为她拥有叵测的私心。

这真是个闲适的天气。晴空万里,艳阳高照。虽那洋灰的路面仍旧残留有一坑坑小小的水洼,却当是在这绚烂的光照下,为这座新兴的城市,添设了无数晶亮美妙的色彩。

不觉得,便为玉珍打抱不平起来。于是开了门走出去,想与那老板娘理论。却没想到,她方出来,便就被那老板娘叫住了。

那报纸上的新闻中,有刊登阵亡士兵名单的,通通都被印成小字置在报纸上。从肃并二军开战伊始至今。几乎每张报上,都会清晰地写出那些阵亡官兵的姓名。甚至于有些得了小小军职的士兵,还被清晰的列出了籍贯简介。

香卉与玉珍方想往那督军府所在的上坡而去,然而没走几步,果真又被穿着戎装的士兵拦下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来省城是为寻人?难道你有通天的法术?”玉珍瞥了瞥眼睛,挑着一双丹凤眼瞅了面前的老板娘。语气中有警惕,亦有无畏。

路边,那街道两旁交响杂种的法桐与白杨,皆在这有些寒凉的风中,被侵蚀地瑟瑟作响。如同不住的呻yin一般,只落下一地阴影的斑驳。

“那咱们去吃些什么吧!我见这省城有太多好吃的,咱们一会儿捡一些最好吃的试试去!”玉珍见香卉不再与她说教,便又兴奋地同香卉对起话来。一边说还不忘四处观望了。

“香卉,在省城万事小心。若是找不到希尧,你就回来……”秀芹那时这般地说,一张脸上含了担忧的成分。

也许。这便是终结了。在告别的日子中,无限地轮回。我看到自己的命运,也在你逝去的容颜中,与原本既定的方向,分道扬镳。

一时间阳光逶迤,人影拖曳。在这个斑斑驳驳的夏天,凭空留下了一路未知的愁绪。

“这钱不多,你先收下。那些鸡蛋,就当是我借的,剩下的钱等到……”

“香卉,你不是说……说下午要去杂货铺的。怎么现在还在这儿?”李婶拿着手帕抹了嘴角,然后有些脱力地靠在身后的床头上。抬起脸来费力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