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是明白了,石先生,你现在夸我,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你想单独与王小姐呆着,让我走就是。怎么偏想起用这招?”说罢,还不忘挑了眼睛瞅了那站在石先生身边余气未消的玉珍。嚷嚷道:“王小姐,你真是好福气!看上这样的好好先生,也算是脾气不好的你的一出造化!那我就不打搅二位了!不打搅了!”她说话意有所指,让玉珍也是窝了一肚子火。

香卉听她这样说更是不解了。心中一边思索自己何时叫她难堪过,又一边忙不迭地向她解释。

“啪!”只能一声闷响,便看到那本是猫腰上前的玉珍被狠狠地推倒在地上。

“我说过会等你的!”玉珍说着,笑嘻嘻地挑了她那双独有的丹凤眼。极快乐的模样,倒像是个撒娇的小女孩。

“放了张子志同学!政府要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抗议!我们不服!”本就前俯后仰的学生队伍中,有好事的学生依旧叫喊着。那离得最近的警察卫戍,只好将他们一一压制。一时间,场面乱作一团。

空气中,一时只有凝滞的气氛蒸腾。所有的学生,都像突然失语一般地面面相觑着。也不知是因为这次的闹事惊动了军队,还是因为看见了那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

“我一会儿会去寻密斯脱吴,就不和你一起过去。你到法院门后就先等着,我们随后便到……”石先生说完,对着香卉抿了抿嘴角。

香卉听他这样说,心中虽还有些排斥,但终归还是点了点头。

这一觉,不知不觉竟睡到了晚上。香卉再起床的时候,那月亮都已经从东边升起来了。合成半月挂在梢头,像是小船一样惹人怜爱。

其实又何尝不是呢?就像是方才他坐外国汽车的那件事。明明自己就是一个市井小民,却还要充阔。这样想着,不免便向石先生看去了。见他身上还穿着那件洗得都有些白的长衫,只一双锃亮的皮鞋在那明晃晃的电灯下,像镜子似的可以照人。不觉在心中便将这表里不一,打肿脸充胖子的石先生给鄙视了一个遍。全然忘记了如今的石先生,是她唯一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

“钱小姐,我该说的都说了。读看看小说网若是你愿意让我祝玉珍一臂之力,我即刻就会安排你们见面……”身旁,石先生突然开口。望着那直盯着落地窗外愣的香卉,默默地说了句。

这里另外几个同出门的警察,显然已不是昨日那一拨儿当值的了。至于面前与她说话这个。她倒是不太有印象。

香卉借着四面房间中透出的油灯光亮开了房门,进了自己的房间。心中一片难捱的烦乱。也不再有兴趣去吃些什么了。洗漱后,便躺在床上蒙着被子兀自地想起心事来。

夜晚的风,是夹杂了闹腾的清凉的。读看看小说网散在各处,好似从头浇到脚的冷水,让人的身心,只一片透心的温度。

香卉朝那正叫卖点心的老师傅望了,见他的货篮子上正搭着新做的油亮亮的酥皮月饼。读看看小说网不禁心中一动。只怀念起在从前那些个居住在千福镇的日子,每每到了这个时节,便有好吃的酥皮月饼上市。那时候母亲总会省下钱买来与她尝鲜。她吃着那月饼,便只觉得有一种母亲的味道恣意流淌。

然而,这话听在石先生耳中,却像是玉珍故意在与他闹些小脾气似的,这不禁让他感觉原来她已对自己松懈了口风。

而,这终是想象。这想象原本就是脱离实际的东西。好似只要与那现实背道而驰,才会凸显出它本身的价值。只从人的思想中凭空生出,却对于现实没有什么作用。

玉珍见香卉这般,本还想说些什么,但那只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出。

香卉咬了咬下唇,按捺住心间将要喷薄而出的脾气。一张脸,竟是从通红变作了猪肝色。

你可曾知道,我想念你,已到了提起你的名字,便会怦然心动的地步?

“王小姐,你倒是与石先生打得火热。你们不是才认识不久?”在玉珍出门后,老板娘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处心积虑。故意而为之。连着又听到几声玉珍顶撞的言语,锋芒毕露在清早的氛围中,形成极突兀的模样。

方才,玉珍在与她拌了嘴皮子后,便愤愤然地走开了。香卉本以为玉珍独自寻报馆去了。没想到……

不知不觉,便行到了督军府。

香卉盯着她细瞅了一番。最后将眼光落在她右脸那条狰狞的足有一指长的疤痕上。心中想着,若是去了这条疤,她年轻时又该是怎样的光彩照人。

玉珍心中怀想着。那眼前,不觉得便浮出了李希尧的音容笑貌。

“我娘她不让我来省城。我就偏要与她作对到底!”玉珍瘪了瘪嘴,“哼,钱香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想先下手为强,我就偏要在你之前找到希尧哥!”她说着,然后扯了扯右肩上背着的包裹。直挑了眉毛。

小月胡同中,王家的院落正如碎石子似的沉寂着。挂在路边,与那周遭黑压压的风景混合一片。不分彼此。

原来,思念便是这样。会不会在我死去的时候,也会想要见到我生命中那个最最重要的人?

“干……干娘!”香卉终于反应过来。望着方跑过来一脸气喘吁吁的玉珍,问:“干娘怎么了?!”她惊得大叫,一张脸上满是惊诧的神色。

香卉望着那结成蝴蝶结的头绳,心中一片欣慰的艳羡。然而终是瞥了目光,沉下了脸色。

“咳咳咳……咳咳咳……”

“当然要,干娘最喜欢吃地皮菜的。”她说了句,然后便垂下头,安静地采起野菜来。

她是多么地热爱于他。为了他,宁可将自己开成一朵卑微的花,长在他的脚边,只为等他采撷。

他点了点头,轻轻应了一声。

李希尧怔了怔,似乎没有料到香卉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只是张了张口,却答非所问了。

香卉听玉珍这般说,像是有些明白了。只惊诧地张大嘴巴,脸面上一阵红白泛滥。

他猛然抬起头瞅着面前的李婶,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然而,却只见李婶默默地说着话,一张脸上,丝毫不带一丁点儿多余的表情。

香卉站在一旁看着李希尧娴熟的动作,利落而干净。不一会儿,便将自己的提来的那两个木桶,给打得满了。

那斑斑驳驳的矮几上正放置着一张黑白的照片。那并不清明的照片上,正立着一个穿着长衫的男子。一脸儒雅的面容,倒是有几分学者的风度。更有那鼻梁上浑圆的眼镜,让他和蔼的气质尽显。

这日子,就是像车轮子一样,快地流转。一刻不停。好似只在睁眼间,就匆匆过了一个月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