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沧海自然知道他的来历,也知道在这河南地界乃是金刀门势力所在。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不欲与王元霸多做争执,对门下弟子说道,“我们走。”说罢,扬长而去。

“若真是这样,到也说得通。”岳夫人点点头,不再言语。

“其实仔细想想就该知道,那人剑法颇具嵩山、衡山两派风骨,年纪又轻,放眼五岳剑派中,唯有左飞英一人。再说那日封不平三人也是随嵩山、衡山及泰山派弟子前来闹事,这背后也定是有三派撑腰,所以我想这人也一定是这三派中人。”

他不愿再想下去,姓封的本就是华山派弃徒,竟然在嵩山派教唆下枉图取代师父,做华山派的掌门,实在可笑之极。若他真是那晚的神秘人,下次再见到他,定然要将他碎尸万段方才出口恶气!

那四人听到脚步声,齐齐向林平之看去,待看清来人,不由得松了口气。只听封不平叫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林少侠。听说你与岳不群的女儿交情甚好,如今下山来可是要与她私奔的吗?”

究竟是看不清楚,还是不想看!这人曾是自己的妻子,就算没有夫妻之实,可被她看到这番丑态,叫自己如何能面对她?

他扬声喊道,“大师兄,师姐也在这儿?”

岳不群见他醒了,便问道,“平之,你可好些了?”

“笑你不知所谓……有些人,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

林平之强装冷漠,嗤笑着,“死到临头,还要说这些个花言巧语,你以为我还会饶过你吗?”

“与我无关?”劳德诺的眼睛里流露出深刻的绝望,那绝望如潮水一般让他透不过气来,“如果……你是我的,那么你的一切,就都与我有关!”

岳灵珊望着他的背影,表情复杂。

风清扬见他板着脸,一副冷若冰霜,距人于千里之外的别扭模样,与当年林远图竟有几分相似,起了逗弄之心,对令狐冲说道,“令狐小子,现在人也见到了,可以安心练剑了吧?”

林平之应了一声,翻身睡下。劳德诺见他呼吸匀长,便熄了灯,轻声退到外堂。

岳不群点点头,“看来该是冲着林家辟邪剑谱而来,不然怎会单单挑平之下手。昨日封不平那几人刚走便有人夜探我华山派,想必是预谋已久……”

林平之心中疑惑,前世令狐冲对小师妹痴心不改,就算娶了任大小姐,心中深爱的仍然是这位青梅竹马的小师妹。他对自己的敌意,也全因灵珊倾心自己。如今没了自己从中作梗,令狐冲反倒不如前世那般倾心,莫非今生他仍要与魔教妖女纠缠不清?

劳德诺盯着他的背影,妒恨难平。若是不因为令狐冲,姓陆的又怎么会几次三番作弄为难?可叹这小师弟到现在还对这大师兄礼敬有加,全然不知这人才是罪魁祸首。

“我……”她只当风清扬嗜武成痴,每日在这里练剑,又有扶危救困之心,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对自己心生爱慕,心中又惊又怕,不知如何是好。

“林远图,此人是锦衣卫都统,或许夫人也听说过他的名字。”

正想着,远处有一人影飘过,竟如鬼魅般深不可测。那妇人眼中似有怨怼,转瞬即逝。

曹连荣臊的满脸通红,今日几次三番被人后生晚辈耻笑,面子里子都丢了干净,头也不回的急冲下山。

令狐冲心道,这三人定是有备而来,如今师父师母未归,他们便来华山搅事,实在可恨之极!

岳灵珊叫道,“莫说我爹爹不在,就是他老人家在这里,也不屑跟你这卑鄙小人动手!”说完,她长剑自曹连荣腋下刺出,复又上挑,这一招发的极快,姓曹的一时失察,竟被她逼的倒退三步。

林平之见陆大有飞也似的走了,便知他去给令狐冲通风报信去了。现下只要拖延时间,等他从思过崖下来便可。

林平之似乎很喜欢,将那匕首揣进怀中,拜谢道,“多谢师姐!”他的微笑,灿烂如初升朝霞。岳灵珊只觉得这小师弟生得这般好看,比她这十几年来见过的所有男男女女都要好看。她呆呆的看着林平之,却看不到对方眼中的算计。

令狐冲知道他话中所指乃是当年与林远图比剑论武。太师叔当年少年气盛,对他人指点劝诫不屑一顾,岂知就此错过,实在一大憾事。只是这林前辈气度不凡人品贵重,不拘泥门派之别,实在令人敬佩,难怪太师叔终其一生对他念念不忘。

林平之早先知道曾祖身世,反倒是令狐冲颇为惊讶,“既是如此,他又怎会习得辟邪剑谱?”

“她当时被人所伤,奄奄一息。我只想救了她性命,若是她恨我坏她名节,将来要杀要剐,绝无二话……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发现这个天大的秘密!”

他还记得那天是九月二十,与林远图相约比剑的日子还差近一个月。他在福州城内盘桓多日,听说城外有座乌台山,怪石嶙峋,林壑幽胜,天然形肖,可与蓬莱、瀛洲相比。起了兴致,想游玩一番。

风清扬又说道,“倒是那位平姑娘,慧质兰心聪明机智,一眼就看穿你剑法中不足之处,懂得变通的道理。”他在石洞中听得令狐冲称她为“平之”,又见田伯光称她为“平妹”,只当她是姓平的。“她的内力薄弱,现在还不是你的对手,但你若再这样下去,终有一日必会败在她手下。小家伙心气极高,气量又小,待到那时只怕你驯服不了她。”

令狐冲拖着林平之又钻里石洞里,琢磨起应对之策来。田伯光见二人拉拉扯扯的,只觉得碍眼的紧,捡起地上的酒坛,狠灌了一口,方才出气。

田伯光心中一动,“我倒有个好主意,你将平妹让与我,便不会负我小师父了!”

令狐冲只觉得有如五雷轰顶一般,他原本只当林平之貌美体弱,将他与小师妹一样当作娇柔的女儿,并非想到两人间会有男女之情。现在想来,他二人年纪相仿,林师弟那性子又与师父有几分相似,小师妹若喜欢他也是应该。只是、只是这林师弟……

宁中则也在一旁说道,“平之说的极是。泰山派那些人也是信口胡说罢了,田伯光那恶贼会有什么好话?他们在姓田的那里受了气,偏要算在我华山派的头上,是何道理?”

只是那辟邪剑谱,竟诡异毒辣的紧。什么欲练神功,挥刀自宫。好好的非得教人自损身体。可是如果小师弟强行运功,只怕又会损毁自身。那姓田的恶贼,若是落在他手里,不知道还要受到怎样侮辱,平之那样骄傲的人,如果真是这样,只怕不惜性命,也要拼个鱼死网破。

左冷禅心知他是在变着法儿要他传授武功,倒也不恼,心想这样俊美的少年若在岳不群手下真气逆乱走火入魔,岂不是便宜了华山派那群不解风情的伪君子么?

于是说道,“左掌门志在江湖,在下只为报仇,互为援手,各取所需。不过他日左掌门心愿得偿之时,一定要留姓岳的一条活命。”忆起父母无辜惨烈,心中戾气大增,“我要亲自取他性命!”

林平之只觉得自己仿佛身在悬崖,一边是沁人的冰谷,另一边是灼热的熔岩。他紧绞着双腿,似乎在抗拒这甜蜜的折磨。但那手却有意与他作对一般,将他送上云端。

林平之见他身手越来越快,而自己再他克制下已经生不出变化来,不由暗暗心焦。眼见天色已黑,斗了许久内力枯竭,剑法已不复灵动。

林平之自然知道他们所说为何,只因他便是那‘如花似玉的姑娘’。可陆大有跟岳灵珊有多少斤两他比谁都清楚,若是贸贸然出手,只怕麻烦更大。况且这两人出现的太巧,实在让人不得不心存怀疑。

林平之见那石洞已被掩上,于是问道,“大师兄,这石壁的秘密你可曾对别人说过?”

受了风寒?原来那日他遇到山雨,终是病倒了。

岳不群听到林平之病重昏迷的消息立即跟宁中则赶来。方才他见林平之已经起身,知他应无大碍,现下又听说他突然昏迷不醒,心中有些害怕。若是林平之真死了,他就是有嘴也说不清了。整个武林都知道林平之投入他华山派,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别人只会认为是他为夺取辟邪剑谱才杀人灭口。

陆大有一听连忙叫道,“分明是姓林那小子自个儿身子虚,怎么能是我处处刁难?是不是他在师父面前编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