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德诺见他二人一唱一和默契十足,不禁暗想,小师弟与令狐冲怎地这般熟稔?心中又酸又涩,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令狐冲心中一惊,转头看向风清扬,只听他轻声说道,“你且去看看,万不可对他人提及我!”语毕,转身躲进石洞中。

高根明叫道,“你若再口出狂言辱骂恩师,华山弟子定不会善罢干休!”

林平之并非忧心此事,他大概知道劳德诺口中所说强敌所指何人,心中正在思索对策,听到劳诺德肺腑之言,有些意外,心中感激不已。

林平之点点头,“我与陆师兄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许是我处事不周,才会让他误会了。明日我便向他请罪去。大家同门师兄弟,低头不见抬头见。若是心生隔阂,反到不美。”

令狐冲心道,林师弟遭逢灭门惨祸,就算来日手刃仇人也不算为过。男子汉大丈夫自当恩怨分明,太师叔这样担心实在没什么道理。不过他说的也对,江湖中总有人觊觎他林家辟邪剑谱,若是能学得精妙武功,护他一世平安,也是应该。

田伯光问道,“风前辈与那阿沅姑娘相处了甚久,竟也没发现她是男子吗?”

他还记得她见到自己那一刻,眼底流露出意外之喜,如同流星一般划过天际转瞬即逝。她容貌本就娟秀,如此竟显得婉转妩媚,让他陷落其中,不能自已。

早该想到,这么多年,若是可以原谅,天涯海角,终能相见。当年得知他的死讯,他曾不远万里赶到福州,却连上柱香的勇气都没有。他甚至天真的认为,这不过是他想要摆脱自己故布疑阵,但是当他亲眼他到他冰冷的尸身化为枯骨,他才知道,有些事永远无法回头。

田伯光心想,这般容色的美人,要是娶回家里定要千般疼爱万种怜惜,怎能舍得委屈她做个侧室。急急表白心意,“平妹,万不得嫁与此人。你若不弃,姓田的愿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迎你过门!”

田伯光失了先机,登处劣势,挥刀东挡西格,只听得嗤的一声响,令狐冲长剑从他右腿之侧刺过,剑势奇急,与他腿肉相去不及一寸。

林平之不愿被他二人看轻,举碗来喝了一大口,赞道:“果真好酒!”他酒量并不深,这口喝的有些急,酒入腹中,窜出热气,沿着胸口,氤氲双颊,竟让田伯光有些呆住,痴痴道,“平妹果真是天仙化人,却总喜做男子装扮,生生糟蹋了这副美貌!”

“他自己自然不会说,他本就是沉默寡言之人。”令狐冲想起那日在回雁楼中若非他舍身相救,自己跟那恒山派小师妹,只怕都要死在田伯光手中,于是便将那日之事详细说与陆大有。

宁中则从小看着他长大,早已将他视做半儿,心中有意袒护,笑着解围:“这洞里阴冷潮湿,定是冲儿身子不适,如今又未全愈,内力自然不如从前。”

“许是那日在回雁楼中,大师兄曾与他交过手,他怀恨在心,找师兄寻仇吧。”

忆起方才那惑人媚态,心中竟有些许可惜,复又觉得失落。

“说起门下弟子,五岳剑派中确实以嵩山为最。可论起阴谋诡计,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你十个左掌门,也抵不上一个岳不群。”他的声音悠远的仿若来自夜空,却又真实的令人害怕,“岳不群是伪君子,而你左掌门,却是不扣不折的真小人!”

林平之的目光顺着他的鼻梁滑落在他突起的喉结上,好像那里有天下间最美味的东西,他舔舔干燥的唇,伸手揽过他的脖子,奉上双唇。

林平之冷哼一声,“你口气虽大,却也要有那本事才行。”他见二人走的远了,才放下心来,挽个剑花,正是玉女十九剑中的一招。

岳灵珊到底年轻,听到别人称赞极为受用,眉开眼笑。陆大笑却觉得林平之堂堂男子汉,对那些个胭脂水粉却情有独钟,只当他是纨绔子弟登徒浪子之流,心中更看他不起。

林平之远远望去,那招式分明是石壁中五岳剑派的武学法门,还有各门各派破解之法。他就知道没人抗拒得了精妙武功的诱惑,令狐冲也一样。本来他还想该怎样才能劝服他去修练石壁上的武功,现在大概不必了吧,可是他心里想必也很纠结,一面不让别人知道,另一面却自己私下修习。真小人跟伪君子,不过如此。

劳德诺听到院外,隐隐约约传来陆大耳的惨叫,只觉得区区三十杖真是便宜了他,若平之真有个三长两短,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把他宰了。

林平之闭着眼,鲜血从口中不断流出,片刻便染红了衣衫,原本惨白的脸色更是如纸一般,仿佛没有了生气。

岳不群安慰道,“你且好生休息,我已经罚过你六师兄,让他照顾你饮食起居当做陪罪。”

劳德诺突然有些害怕,怕自己一时冲动会玷污这美丽的少年。可越是这样想,他却越有想要占有他的**,他心里的那只野兽呼之欲出。他的眼被**染红,也许只有这冰雪一般的人才能解他心中灼热。

山上雨势极大,山路崎岖难行,林平之跌跌撞撞一路行来,虽有伞遮蔽,也被淋湿大半。好不容易快下到山脚,他索性把油纸伞扔到山涧里,任凭雨水淋湿全身。

陆大有语气竟有些客气,许是昨日他态度嚣张,有人劝诫过。林平之接过食盒也不拒绝,却径自向膳堂走去,一边走一边说,“师兄吩咐,师弟理当照办。只是师弟现下饿的紧,若是不吃饱了,只怕会像昨天一样,走到半路没了力气,连个食盒也拿不住,生生糟蹋这饭菜,令大师兄饿肚了。”话音刚落,他转头向陆大有灿烂一笑,如春花般夺目。可这笑容落在陆大有的眼里只觉得可恶之极,姓林的小子竟然敢跟他挑衅!

岳灵珊点点头,她初见林平之只觉得这少年容貌俊美气度不凡,似有些高高在上之意。现在接触下来,也觉得他性子温和可亲,于是应道,“放心吧大师哥,我可是师姐呢!”

吃干抹净之后,他随手把食盒扔下山崖,只将那一壶酒留下,藏在袖中。

林平之连忙回答,“多谢大师兄赐教,师弟一定谨记在心。”

劳德诺拍拍他肩膀,安慰道,“日后这华山派上下,都是你的兄弟姐妹。”他端起药碗劝着,“林师弟快把这药喝了,你的身体还需仔细将养才是。”

他张不开嘴,甚至连睁开眼睛都不能。但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好起来,因为他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知道辟邪剑谱的人。岳不群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特别是当他见识过它的威力之后。

只见他红衣翻飞,形如鬼魅,不知何时已飞至余沧海跟前。余沧海心中一震,展开身法竟要躲开,身旁四名弟子挺剑直上,两把剑分刺他前胸,另两剑左右横扫,斩其双腿。令狐冲与余人彦在一旁看的心惊,忍不住齐齐道:“小心!”

林平之感觉到有人抓住他衣袖,回头一看,竟是令狐冲与劳德诺,知是今日岳不群带着两个徒儿亲自向青城派要人来的,他这一招果然光明正大的很!

余人彦惊道,“莫非你还是……”他对贞操看得极淡,但得知林平之仍是在室,竟感觉惊喜万分,对他愈发爱重。

他们又回到原点。

田伯光只当他在吃醋,不以为意,“小娘子,你那情哥哥不论情趣手段皆不如我,他现下为了别的女子出头争强,早晚移情别恋,到不如跟了我做对神仙眷侣,岂不快活?”

贾人达只觉得这留着八字胡的男子有些眼熟,突然恍然大悟,冲于人豪叫道,“就是他!他是姓林那小子的同伙,昨天在天香楼里那个人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