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醒了,施戴子非常高兴,连忙问道,“林师弟,可觉得好些了?”

他身上有些烫,可全身却还在发抖,像风雨中飘摇的小树,似乎只要轻轻用力,就会被折断,被摧毁。

林平之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师兄,你还好吗?”

林平之想起前世也曾与岳灵珊练这玉女十九式,至今仍未能忘。但彼时岳不群是以此来试探他的辟邪剑法,现在他已然目睹过这剑法威力,而玉女十九式又是华山派女弟子中极为高深的武学,姓岳的老谋深算,又怎么会让自己有机会探知其中玄机?只得推辞,“弟子入门尚早,修为极浅,怕是不能帮到师姐。”

想到这个任意妄为的妖女吃鳖的模样,林平之只觉得异常开心。他打定主意成全冲灵二人,便决心再不与岳灵珊有任何牵扯,恭敬说道,“师姐肯指教,平之原不该推辞。只是《礼记》有云,‘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若是被有心人瞧见,起了瓜田李下之嫌,于师姐名声有损。”

林平之忙说,“今日是师父第一次授课,平之不想错过。喝了二师兄的药现在已经好多了,若还有不适,一定早些回来歇息。”

就连宁中则也连声赞叹,“师兄,你这徒弟收得极好。眉清目秀斯文俊俏的,可不像是习武之人。”

虽是这样想,林平之却说,“这些天辛苦令狐大哥了。”

他感觉到两股真气将自己四散的内力凝聚在一起,一道清冷,一道温煦。

木高峰不由得怒火中烧,一剑刺穿林震南左肩,威胁道,“你这小子,休要胡说八道,若是再想施诡计骗你爷爷,爷爷就在你老子身上刺上十个八个窟窿!”

于人豪从柜子中取出一件胭脂红色外衣披在他身上,“那日在妓院中第一次见你,就觉得这颜色最是与你相称。”话音刚落,竟生生打了林平之一耳光。

余人彦指了指衣柜,“自己找。”他一脸坏笑坐在床上调侃,“其实你不穿衣服也很好看。”

“你终于醒了!”

令狐冲自然识得那少女是恒山派弟子,看见她遇难,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于是说道,“听兄台口气也是同道中人。有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小弟不才,想交你这个朋友,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令狐冲推开门,眼前只见一绿衣少女对镜梳妆。仔细一看,竟是林平之乔装改扮!走近仔细端详,除了身材高挑,到真像是妙龄少女,顾盼多情。令狐冲脑中不由自主回想起那场荒诞而旖旎的美梦,眼睛却再也不敢落在林平之身上,只怕再在梦中与他相会。

门外渐渐传来脚步声,只听小怜在外面大叫,“你们现在不能进去,我们小姐正在接客呢!”

林平之见她含羞带怯,心知这少女对令狐冲心存爱慕,不由冷笑。令狐冲啊令狐冲,枉你成日将灵珊挂在嘴边,却偏偏搅乱她人芳心,真不知该说你多情还是无情。

林平之在一边看的清楚,令狐冲似是受了伤,身形有些摇摇欲坠。而他许是故意隐瞒身份,使出的华山派剑法形神皆无。林平之不由暗自着急,若在缠斗下去,令狐冲胜算不大。况且青城派就在这附近,可能随时找来,那时再想逃走,只怕难如登天。思及此处,心中已有计较。只听他大声说道,“他下防空虚,刷他下三路!”

“这么说,若是我对你有‘礼’,你就会乖乖把剑谱的下落说与我听吗?”他轻佻的挑起他的下颌,欣赏着他因愤怒而霜染的脸颊,“那咱们现在就行周公之‘礼’罢。”说完,就要亲他眼睛。

林平之见他走了,才慢慢放下心来。令狐冲这个人极重信义,前世他对自己再恨之入骨,也没有违背灵珊遗愿,对自己痛下杀手。如今看在刚才的情面上,他必会全力以赴。

一旁令狐冲看得有些眼熟,那身形像极了师娘使过的“玉女十九式”,只是这人怎么会华山派的精妙武功?可是转眼再看,这人招式平平,再没有半分“玉女十九式”的影子。许是武功招式也有相似罢了

“快看,人在那里呢!”

“到底怎么回事?”他在问施戴子,也在问他自己。

施戴子只得据实回答,“刚才小师弟还好好的,喝完了药就开始吐血……”话没说完,他只觉得腹中绞疼不已,只得说,“二师兄我突然肚子疼,要去茅厕……”

劳德诺心中生疑,他捡起药碗闻了闻,又尝了一口剩下的汤药,立即对身后背药厢的弟子道,“快去请师父来,要快!”

陆大有见劳德诺脸色凝重,便更加紧张,小声问,“二师兄,这到底是怎么了?”

劳德诺已然猜到其中缘由,狠狠瞪了他一眼,“怎么了?你还敢问怎么了?都是你做的好事!”

岳不群听到林平之病重昏迷的消息立即跟宁中则赶来。方才他见林平之已经起身,知他应无大碍,现下又听说他突然昏迷不醒,心中有些害怕。若是林平之真死了,他就是有嘴也说不清了。整个武林都知道林平之投入他华山派,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别人只会认为是他为夺取辟邪剑谱才杀人灭口。

他心中焦急,语气也有不善,“你们都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一会儿人就不行了呢?”

劳德诺看向陆大有,“现在你还不把自己干的坏事说出来吗?”

陆大有知道事情已经闹大了,早晚会查到自己身上,索性坦白,“是我……看他不顺眼,在药里下了巴豆……”

劳德诺瞪了他一眼,“还有呢?”

“还有……还有饭菜里也是……”陆大有被劳德诺的眼神所慑,嗫嗫的竟有些说不出话来,“我就是想让他多跑几次茅厕,让他出丑而已,我没想害他!”

施戴子被人扶着进来,一听到竟然是陆大有在饭菜中下了泻药,害得自己拉的腿都发软,不由怒道,“好你个六猴儿,连师兄也敢耍?”

陆大有急忙分辨,“我以为这饭菜是给姓林的,谁知道被你吃了!”

岳不群不愿再听他辨白,“只是下了巴豆,那为何你林师弟会吐血昏迷?”

劳德诺冷声说,“因为这汤药中还有牵牛子。这味药有涤痰化积之效,用于痰饮积聚,气逆喘咳原是最适宜不过,但它偏偏与巴豆相克。两药同用,不但毒性大增,且有破气行血之功,轻者呕血不止,重者危及生命!”

陆大有这才知道自己犯下大错,但他原意只是想教训下姓林的小子,但非存心害他性命,连忙哀求道,“师父,我是无心的!我不知道……不知道会这样!我不想害死他!”

劳德诺见他死不诲改,心中气愤难平,“你要知道,巴豆本就有毒,便是正常人吃了,也会泻下不止,更何况林师弟感受风邪,正气虚损,若是如此,中气不足,正虚邪恋,势必病程缠绵,迁延难全愈。你的无心,当真能把人害死!”

岳不群一拍桌子,厉声道,“孽徒,还不跪下!”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中药学内容,请不要考据。但巴豆跟牵牛子确实是相畏的药材。

我林美人怎么会有这么不美的行为呢,还是做朵病娇花才招人喜欢嘛~&!--ove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