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打鼓,脸上却是不能露,满菊呐呐地应了,说是要去采买点东西。

是在一干大活人前变妖法,还是在一个野兽面前变,选择很简单。

“慕容……渊?”满菊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理解谢二怎么冒出这么一句,龙轩辕那文抄公集了中华五千年文化,能不让人仰慕吗?想不到连少数民族的同胞也没能逃过抄抄公的毒害。只是他这么没头没脑地提上一句,难道想配自己去服侍慕容渊?

团脸护卫心中有了计较,脸上并不显露,笑眯眯地又道:“小丫头,你这几招可有章法?万一……有个什么不妥,你也应当知晓是什么后果吧?”

开年,满菊在这世上便是十岁整,按古人的说法,就可算作十一了。若以时人十三四岁便可嫁为人妇之习俗,小丫头也算快成年的半大人儿了。

满菊的身体颤抖着,在春芷的闷声惨哼中渐渐平静下来,她将自己依偎进吕轩的怀中,轻轻拉了拉吕轩的耳垂。

吕轩坐在正中主位席上,已喝得半醉,见状皱眉大摇其头:“猗卢兄弟,你这太也不讲究,直是牛嚼牡丹!”

满菊毛骨悚然,警铃还未大作,一双大手已从她的腰背自上而下地摸到了尚未育完全的臀部,她整个后背都僵硬了,这,这是在非礼幼女嘛?!这个混蛋这样的小身板他也下得去手?满菊小脸一阵青一阵白,拳头捏得死紧,这花花公子要是敢再摸一下,她可说不得要“手滑”了!

启平挥手打开小丫头上前扶他的手,咬着牙,自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个踉跄又差点栽倒在地。满菊见状,忙一把扶住他,也不管他愿不愿意,一声不吭挟着他就往回赶。

满菊激动地飞跑过去,一样一样地点数,大麦、小麦、春城稻、晚香稻、泰谷、黑米稻……了,这次真的达了!她一把抹去差点夺门而出的口水,又望向灌木丛,黑莓、蓝莓、乌木果、咖啡……靠近乔木那边,竟然还有桑树、苹果、枣子等等各色水果树。

神情阴冷的护卫闻言冷哼一声,竟然就松开了扶着慕容渊的手,任他倒在榻上。启平也松了口气,向小丫头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喂人吃药。

排行第一的禁地,自然是枫林“虎”苑,老吕不在家,母虎便当家!何况这还是只暴脾气又处情期的母老虎,其危险性毫无争议地名列吕府第一;第二处禁地是吕铎大将军的母亲——吕老夫人杨氏的居处,吕母笃信佛陀,将个居处整得和庙也没什么两样,老太太为人又低调好静,不愿管府里杂务,因而一干奴仆轻易不许靠近老夫人居处;第三大禁地,也是最为神秘的禁地——葵院……

可谢二这内书房里,宽敞自不必说,象满菊这样的睡上十七八个都不嫌挤。书房之中摆了四个花梨木雕制的实木大书架,加上挨着三面墙壁摆放的,七个大书架上满满当当的都是书,把大大的书房撑得目无余睱,唯有靠门一侧放了一套乌木几榻,长几上文房四宝俱全,堆了几本闲书。

满菊虽说倒不怕这位公子爷的心腹人,但也颇有些忌惮,心头惴惴地随着四儿见了洗梅。这一次,洗梅倒是给她带来个好消息,说公子爷有急事带着启平出去了,认字录方之事暂缓,看小丫头脸色不好,她又格外开恩地让满菊歇两天,待伤全好了再调制新菜。

不过片刻,软红已将小丫头的伤料理得干干净净,收拾起一干脏衣、污水抬脚便往外走。

只是……理智知道自己要忍,满菊的感情和**却都忍不住要喊他玛的,谢琚!哪天落到我手里,不把你xx又oo,oo又xx,咱就愧为穿越人!

末了,还问一句,满菊妹妹,不如我帮你去账房换几个“比轮钱”?那东西可扎实,放在床底,几个一摞,不但能垫脚,连贼都偷不动!

“那你这食谱……”

心下一盘算,就凭咱当年吃遍古今中外的刁嘴,还有空间小屋子里无数的食谱,那美食眼界和烹饪技法了这年头的大厨几十条街去!虽然自家没有做菜的天赋,连空间里的食材都能弄成奇奇怪怪的恐怖味道,可这不防碍她“不经意”地“指导”、“诱导”,直接把洗梅姐□成个女易牙都不是不可能的事啊!

见公子爷又是好笑又是古怪地望着自家,却没喝叱责骂她不令而退,满菊如同久旱逢甘霖,死缓遇大赦!飞退到门边,起立,转身,鹌鹑变兔子……一连串动作犹如行云流水,脸皮之厚,动作之灵巧与适才真是判若两人!

“你这黑丫头,身上倒是芬香宜人。”谢琚未再穷究,丢开书,疑惑地微微耸鼻一闻,伸出根手指,笑着指定满菊,轻轻勾了勾:“啧,过来!”

眼看着好东西拿不到手,可比没看到更勾人!满菊挠心挠肺郁闷痛苦扭曲地开动她刚一百零点的真?凡人智商,琢磨了一晚上楞是没琢磨出再进那院子的好法子。

“金玉已污,何堪相就?何堪相就?!”大小姐喃喃地念了几遍,勃然大怒,一鞭子狠狠抽下,厉喝:“你这贱奴胆敢瞒我?!他,他绝不只说这些!他还说什么了?!”

瞅瞅四周,阴暗角落里还站了两个肃穆的仆从,正主就只有端坐的这位了。满菊恭恭敬敬地奉上食盒,然后迅退至逃难不难、又不会让贵人感觉太突兀的安全距离,伏地而礼,嘴里斟酌着最不刺激人的语句,道:“大小姐让奴婢将此奉上,请君……就食。”

加料!加啥料?!

呃,怎么就想着挨揍了呢?!醒悟过来的满菊,对自己在几个月压迫生活中不知不觉被培养起来的奴性深深感到警惕,可别当着当着就真把自己当人使唤丫头了!

那满头大汗的老脸惶恐失色,一边说一边磕头,灰土沾了满脸,汗水混着尘土往下流,黑一道白一道,皱得跟蔫苦瓜似的,满菊却恨不得扑上前去亲上一口:余婶子!您可真是救苦救难的好菩萨啊!

几天下来,倒是和分派的几个院子里三四等的粗使小丫头们混了个脸熟。在自己的部门更是见人就笑脸相迎,该自己的活努力干,有什么麻烦的苗头就装傻装隐形,在颉英的照顾下,夜香房里的老老少少婆姨丫头们也没人跟个不起眼的傻丫头计较。董婆子问了几次惜福同志上工的情况,见还算接得顺手,也不多过问了。

顶头上司不耐烦为个小丫头片子再费心神,挥手让两人退了出去,由颉英负责帮带新徒弟。

直到这一刻,小小的空间又以最熟悉的方式再一次展现在面前,她心中才真正仿佛有了一根顶天立地的支柱。

来福老早把适才的那顿教训抛到了九霄云外,对牛管事感激不尽,一再表示会好好努力,争取劈出根根能当筷子使的好柴,让内院的贵人们满意,还要学好官话,天天向上。

满菊一惊,一把捏住了秦三不老实的爪子,看清了却一楞,月色下男孩黑瘦的右手被溪水泡得白,尤其是无名指,惨白肿胀,象是根水的蔫萝卜,就这惨状,这护食的崽子还恶狠狠地扯着蛤蟆腿不放。

“哪啥,我叫满菊,姐姐你叫什么?我就想问问这卯时……”忍着牙酸,装嫩讨好地问了一半,自个儿卡壳了,卯时是什么时候?指望这壮妞回答她北京标准时间吗?!

等满菊正式成为吕府的外院粗使丫头后才悻悻地得知,像她这种死契买断的奴婢本来就没工钱!能让吃饱穿暖就是主家的恩典善心了。曾生在新社会,长在阳光下的某人这才理解了当时应聘现场众人的古怪目光,以及日后那挥之不去的傻妞浑号。

春芷正排在她的身边,满菊即使温顺地低着头也能看到小丫头微颤的裙角,她悄声安慰道:“别怕,春芷,你一定能选上的。”

这话可进可退,哪天真有人来认亲了也可以另有一番说辞。倒是春芷让这苦命的娃勾起自家的辛酸,哽咽着搂住满菊又小声哭了起来。

“给!”

当部门经理再一次要求大家“被”主动加班,并且再一次声色俱厉地喷了满菊一头口水时,在同事们敬佩同情惋惜的目光中,胖妞很有气势地把辞职书丢到了老女人青白错愕的马脸上。

往前走,雾渐渐薄了,露出一小片土地。黑色的泥土地干涸得裂开深深的沟壑,最中间低了些,积了浅浅一洼水,这滩浅水边的泥土就湿润许多,黑黝黝的一片。

小丫头应声接过,望着慕容不豫的神情问道:“怎么了?”

“要打仗了!”丁陀看眼慕容,大声道。

“你别担心,”慕容笑了笑,也为满菊捧了杯茶,道:“不妨事的,拓跋部虽然看来势大,实则早已一分为三,今年草原白灾甚烈,七八成的牛羊冻饿而死,开春没吃的了,自是要来抢上一把。抢不到便讹上一讹,总要弄点回去。想不到此次这魏朝这小皇帝倒有些心思,争了让祖逊北伐,却也不怕谢后吕铎……”

提到吕铎的名字,慕容有些不自然,闭嘴喝起了茶。陀陀却咬着牙齿,喘着粗气,坐到一边磨起了他的佩刀。

满菊也不再多问,笑嘻嘻地捧出几坛美酒,打开封泥自是满室俱香。陀陀大呼小叫喜笑颜开,在慕容喝了几杯后实在忍不住,抢过个坛子仰头猛灌,急得好酒的阿达老马围着他希律律直叫唤!

那晚,心思各异的两人都有些睡不着。

小丫头窝在慕容大叔暖暖的怀里,悄悄数着他的心跳,一二三……真好啊!那么热烈真挚,毫无遮掩。

“小菊花……”慕容侧过身动了动,轻轻抚过小丫头的睡脸,轻轻喊道。

“嗯,什么?”满菊停了停,在寂静的夜里轻声问。

等了半天,才听到慕容低声道:“没什么,只是想唤你一声,知道你还在身边。”

“嗯,睡吧!我在。”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仍是静静地过着,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慕容每日带回来的饼钱虽少了一些,却也够两人花用,但满菊总觉得心头郁了一团火,惶惶然,像是在等待某些事情的生。她不知道是自己神经过敏,还是受了战争阴云的影响,虽然一直在开解自己,整个心却像是被闷入了一个无法呼吸的大罐子,四周是黑暗,寂静中酝酿着不祥。

这一日,满菊如同往日一般送了慕容出门摆摊,却没有等到他如往日一般准时回家。

满菊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黑漆漆的院子里,身旁放了一盏早已冷透的茶,清冷的月光淡淡撒在她瘦弱的身躯上,直至月上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