阋宸妍只得红着脸坐在他腿上,说道:“我怎会有意见,只是以前一直没听你说过还有个表妹。她是你外公那边的人么?”

主仆三人就这么一起向玺妍山庄大门走去,刚走到门口,远远地就瞧见一个身着碧绿色裙裳的姑娘站在那里。那位姑娘约莫十**岁的年纪,一张尖尖的瓜子脸,双眉修长,肤色白嫩,相貌甚是姣美。

仅仅两年多的时间,卿风商盟已经将当朝的商业展到了一个顶峰时代。商贸荟萃,店铺林立,整个国都气度繁华,富饶丰裕。

她只有这个时候,能这么看他了吧,为什么要这么迷恋他?

“哈哈,哈哈哈——”

素裳女子蓦然伸出手,企图抚上郝风祺的脸颊,可伸到一半就那样止住了。她面前的这个男子,她默默爱了二十多年的男子,竟松手推开了她。何等的讽刺?二十多年了呵……他依旧不会正眼看她。

曾经以为,只要他幸福,只要在有生之年看到他笑,她就会很满足。

那香盒突然被三夫人伸手打落,摔碎在地上,盒中的香料四处飞散。顿时那种奇异的幽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华灯已上,屋内光华满显。

就知道她在想这个,郝云玺凝眸看着她,俯身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只见她的杏眼倏地圆睁,一脸不可置信。然后便是一脸好奇的瞅着郝逸凡,直瞅的他浑身不自在。

屋中一片安静,郝逸凡将闲杂人等都赶了出去,守在门边。

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将郝府的大大小小老老少少都从清晨的迷茫中叫醒,郝府的仆人、丫鬟们匆匆赶过来。便见着少夫人的陪嫁丫鬟愣愣地站在厢房门口,接着便是大少爷牵着一脸绯红的少夫人从屋内走出来。

阋宸妍睡眼惺忪地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双手似乎摸到一件异物。迷蒙的睁开双眼,一个结实的胸膛映入眼睑,几缕调皮的丝落在那性感的锁骨上,惹人遐想。

温雅清贵的嗓音幽幽响起,带着几分担心,几分期盼,以及几分犹豫,“如果有一天,你现我并没有你心中想的那么好,你还会爱我么?”

灵光在脑中一闪,一切似乎变的清晰起来。

不会,香料的气味并没有问题,那种勾人心魄的香气也是隐藏在众多香料之中,如若不是像她这样熟悉此药的人,根本不会注意到香料之中掺有勾魂草。

静,一种极其诡异的静谧弥漫开来,将沉默的众人笼罩其中,使人感到无形的压力压在周遭,令人感到窒息。

摆摆手示意他们过来,郝风祺脸上那抹和蔼欣喜的笑不加掩饰的挂在脸颊。“快来坐,坐。让爹看看,这二十多天还好吗?身体还好吗?”

底下突然站起一人,猛地一拍桌子,大声说道:“呸!你少胡说,郝家老爷人好着呢,想当初咱向阳城是个什么地方?要不是郝家老爷,你还不知道在哪呢!哪由得你现在在这胡说八道!”

夜色幽幽,一盏孤灯,与斯人,相伴到天明。

见到她眼中的那抹惊讶诧异,他的表现愈过火。他俯身闻着她的体香,往她耳朵里吹了口气,邪魅轻佻地笑道:“今天是我娘的忌日,我只知道,我的生命,我娘的死,是牢牢拴在一起的。这一世也不可能分开,所以,我不需要生辰。”他轻描淡写的说完,仿似这一切都与他无干。

原来是这样的命运,才让他从骨子里透出那股让人心疼的忧伤。在他温润的背后到底是藏有怎样一颗受伤的心?在他淡淡的笑容下掩饰地到底是怎样的伤呵。

“那你接着说,瞧瞧你还打听来了点什么重要消息。”她将手上的小暖炉放揣在怀里,用调羹搅了一下瓷碗里的桂圆莲子羹,那浓郁甜嫩的香气霎时在空气中四溢开来。

见到她如此模样,郝逸凡眼中的笑意越深了,可当他看清她眼中盈盈的泪光时,心中陡然一怔。

男子依旧站在屋顶,默不作声的任风扬起他的衣角,在空中翩舞。

“后天是你娘的忌日,我会去云来寺陪陪她。”苍老的声音幽幽响起,夹杂着几丝忧伤,以及几丝情意。

“大少爷。”王掌事突然站起身,向郝云玺行一礼,然后缓缓说道,“是这样的,郝家生意在富川已经经营多年了,大大小小的商铺,不说八成,起码也有六成是我们郝家的产业。可从去年开始,那个卿公子便将生意也做到了富川。其实生意人么,哪有不相往来的,你赚我赚,大家一起赚才好么。可那卿公子一来,便将富川的绸缎庄、酒楼的生意,一个接一个的抢了过来。愣是闹的郝家名下的酒楼绸缎庄,这近一年的生意都是赔,本都保不了!”

“自家嫂嫂病了这么久,做小叔子的不去关心一下太说不过去了。”

阋宸妍完全忘记了身边那个把玩自己丝的男子,一颗心已经沉到了自己的思绪里。

蒙胧中,她又闻到了那股兰花香气,淡淡的,如他一般的兰花香气。是梦吧?如若不是梦,怎会这般清晰,这般真切。

这是她的二妹么?这个颓败不已,憔悴不已,苍白不已的女子,是她的二妹么?她那精妙绝伦,容姿绝华的二妹?

昏黄的火光映照在坐于床边人影上,将他温润清雅的轮廓映衬的愈显绝华,满脸的神色温柔忧愁,令人心伤。

用尽了仅剩的力气,她轻轻的,一个字一个字,缓缓地说道:“从今以后,我会是你郝家明媒正娶的长媳,我会好好孝敬公婆。可对于你,呵呵……我们还是相敬如宾的好。”

阋宸妍默默地走着,从风云阁出来,他们之间仿佛约好了一般——沉默,让人感到压抑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