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苍一定知他愁苦,才让这样一个女子来到他身边。这样一个女子,怎能不爱?怎可不爱?

阋宸妍拥抱着这个悲凉的背脊,直想将自己的温暖都传给他去。看到他转身前的那一个凝眸,她就知道,他是爱她的。她能看出他的心伤,能看出他的绝望,亦能看出他伤害自己,强迫自己离开时的苦涩。

黑影站在屋中,注视着周遭的一切,唇边蓦地泛起一丝奇异的笑旋。

这种草食之有剧毒,半日之内会出现恶心、呕吐、呼吸衰竭、肠道会变黑粘连,人会腹痛不止而死。这种草之所以叫勾魂,还因它的奇特香味。

郝逸凡抬眸看向那个早已躲在角落中,打落香盒的人影,此刻正神色异常,盯着地上那已经四处飞散的香料,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双唇嗔嗔颤,久久说不出话。

清风凉夜,卉木萋萋,情意绵绵。

“赶紧说啊,说说他怎么展起家的。”底下又传出一个声音。

伸出手,轻轻触碰他的面颊,纤纤指尖沿着轮廓抚过那剑眉凤眼,挺鼻桃唇,再自下巴上回,停在眉心。眉心中的那丝微蹙,竟显得分外忧伤,直叫人怜惜。

他突然抬起眼看向她,眉宇间温润不已,唇边是清雅的微笑,可那双幽黑深邃的眼眸却冷漠地让人心慌。温雅清贵的声音蓦地响起:“这面是你煮的么?闻起来挺香,活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见到长寿面。”

眼前的一切如若是一幅飘渺的画卷,那么的美丽却又不真实。如果记忆就定格在这一刻,一切,是否会永存?

“大夫人?”阋宸妍抬眼看了她一下,眼中皆是疑惑。

蒙胧中,淡淡的兰花香,温暖的手掌,溢满哀伤的叹息,以及那一声低哑的“不要在折磨自己”。

冷夜如水,月上檐角。

看着眼前默不作声的郝云玺,郝风祺对王掌事说道:“这事还得再商量商量,你先回去吧。一会去账房支点银子带回去给兄弟们,让他们先将就用着,待这事情想好了,我在派人去一趟富川。”

严管家突然压低了嗓门,轻声说道:“我记得大夫人要生的前三天,看到她贴身丫鬟拿出一个带血的衣服烧了。那几日大夫人的情况特别差,身子虚得不行,后来生下少爷的那天就……”

郝云玺起身将身边红泥小炉上的青瓷茶壶提起,斟满一杯茶,推到他面前,缓缓说道:“还有么?”

“嫂嫂,听说你病了?”唇边依旧是那令她生厌的调笑,语气中却透出几分关心。

床顶的帐幔是清雅的粉红色,紫色的流苏垂挂在那里,紫色的流苏呵,竟又让她想起了风雪中的那个背影,孤寂却又残忍的背影。

男子说,她病了,她很憔悴,请你劝劝她。

手,被他握的更紧了,她握得那么用力,连指关节都变得苍白泛青,仿似一松手,这温暖就会溜走一般。

良久,她低下头,垂下溢满泪水的眼眸,轻柔低哑的声音如泣如诉:“你的温柔,你的笑,你的好,会让我陷下去,深深地陷下去……可你又不爱我,你也从不将你的真心告诉我,你要让我如何?郝云玺……你要让我如何!”

他那温润优雅的背后,定藏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吧……

那一刻,她才现,对于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爹,孩儿怎会忍心让您挨饿呐。”一个醇和清亮的嗓音自门边响起,“况且您哪老了?瞧瞧你这身姿,瞧瞧你这样貌,呲呲……俊朗非凡啊!走出去都能迷倒一片怀春少女,要不,再给我找个四娘?”众人寻声看去,门边赫然出现了一个身姿卓绝,容貌俊逸的白衣男子。

她悠悠地站起身,将手上的雪球上下掂量着。

为了感激上苍,他拿出银两将蟠龙成南郊的云来寺大肆修葺了一番,又打开粮仓,救济孤儿乞丐。办妥了此事,他便开始着手让郝云玺接下他郝家的产业。

可每每当你认为已经靠近时,他却又生出新波,让人琢磨不透,却又惹的人愈想去了解,想要看清。

这段时日相处下来,他们就如相交多年的知己一般,赏文、观画、品书、论棋,偶尔还会琴萧齐鸣,合奏一曲。

她在为他把脉?郝云玺讶异地看着她专注的脸颊:“你懂医术?”

下雨的天气,看书最好吧?⑧ooxīaosHuo。

直到一个拿着金丝托盘的侍女出现,才打破了这片静谧。

绵绵细雨周密而仔细地覆盖住这座精致小院中的每一个角落,雨滴从屋檐、墙头、树叶上跌下,沿着既定的路线亮晶晶地滑落。

日近黄昏,天边晚霞似锦,彤云层层叠布,看上去绚烂之极。霞光映入水中,泛起潋滟一片,折回纸上,明明晃晃。

看到她,侍女一脸惊讶:“少夫人,您找大少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