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日格今日只只是无聊闲逛,看看能不能寻几件可以送人的礼品。前几日他已经跟皇帝委婉地提到了和亲之事,皇帝虽然没有正面答复他,但是口气却是松动了不少。因此他更想设法博取曼郡主和简亲王的欢心。

宁谌看着皇帝语塞,不知这话从何说起。

“我叫风姿,是简亲王府家的。”风姿有些拘谨地回答。她没想到会意外地遇上宁大人的娘亲,宁夫人摆出的这阵势让她心中有点不安,却不知道不安些什么。心里很是埋怨自己鲁莽,觉得自己这般贸贸然地到人家家里,实在太失礼了,更何况,作为一个女子,寻到人家男子府上,而那男子的母亲正好在,那是多么尴尬的一件事。

无论这些传言是真是假,对于一个世家小姐来说,她的名声算是毁了。

的确,这一次,宁谌是非常非常的生气。

虽然她再也没说自己要嫁一个江南的书生,但是在草原上的雄鹰们对她频送殷勤之时,她仍是巍然不动。也许在内心深处,她还记得儿时的梦想。

虽然起初他也怀疑过宁谌,但现在却是相信宁谌是忠心为他办事的。不管缘由是什么,只要现在宁谌跟他们是站在一条线上的,牺牲一个王益算什么?只要能登上那个宝座,无论是谁,他都可以放弃,何况是一个不太重要的王益。只是这些话,就不能和个谋臣说了。

难道他心底无私,心中笃定自己会无事?

“宁大人,你……你受苦了……”

宁严寒和谌秋若婚后那是恩爱异常,宁严寒宠爱妻子那也是出了名的。有外人甚至传言,就算是宁夫人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宁严寒也会她摘来,送到她的手上。

平日里时刻留意风姿的一名女官立刻赶过来,斥责那两名宫女:“多口舌,生是非!后宫之人妄议朝政,该当何罪?”

皇帝在偏殿召见简亲王。

可是,在她的眼中,宁大人完全不是那样的人啊,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在翰林院,宁大人还替她和章郎解围,之后他又替他挡了马车,自己身受重伤休养了好久,在被劫持的时候,宁大人处处维护她,在逃跑的时候,宁大人为她引开追兵,而自己却受了箭伤,元宵节那天,她想起章郎伤心难过,也是宁谌他站在自己的身边无声地安慰自己……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不敢相信韩素影所说的。

简亲王匆匆赶出来时,正好看见妹妹从马车上下来,宁谌则正在马车边上,手里握着风姿的手,扶着她下马车来。

见宁谌似乎没有生气,也不再向前段时间那么冷淡了,就好像她和宁谌之间的误会一下子消弭与无形了。风姿没想到自己没有解释什么,宁谌就原谅她了,心中顿时大喜,那种开心的心情真不是可以用语言形容的。

傅昕翰一心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介入这些贵人之间复杂的矛盾中去,可偏偏没人愿意放过他,心下计较了一番,便坦然应战:“在下倒是乐于奉陪,只是在此良辰佳时,大人身边的这位公主似乎更希望能与大人独处,在下与郡主好像不便打扰。”

风姿脸上的笑容一下子便僵住了。

年后还是没什么可期待的,不过进宫请安,与王妃一起到各宗亲贵戚间往来往来,都是例行事务。

依照昨日他们的计划,宁谌的谋算其实很简单,他把整件事情编成了这样一出戏:戏的背景是作为宗室近亲的简亲王,一直觊觎着皇位,表面上忠心耿耿,实际上早就在笼络臣心民心,而皇帝的大病正给了他机会……反正把孝亲王的心思照着往简亲王身上扣就是了。

他下定决心要把这郡主列为拒绝往来户!

难道这曼郡主真的和宁谌有些什么?不然,怎么就什么人都不放,就单单放了风姿进去?本想下马车跟进去一探究竟的,但是想到自家爷爷在朝堂上与宁相爷素来不和,便也就打消了念头——她爷爷要是知道她去了宁府,不把她的腿打断才怪。想到这儿,她才有些不甘愿地放下了车帘子,吩咐车夫道:“咱们回府。”

这时候听到宁谌的事,丝毫没觉得宁谌很荒唐,很为他感到心疼:宁大人真是太可怜了,在外面遭受了那么多磨难,回来又接到这样的噩耗,难怪要使性子了。这个时候,她如果不去看看他,那也太不够朋友了。

宁谌揽着她的细腰,在她耳边轻轻地吐息:“本官怎么舍得冷落美人呢。”薄唇凑近,就着她的手把那杯酒饮尽,“经了美人的手,这酒别有一番滋味。”

“王爷实在是太客气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宁谌对于礼物,当然是一一笑纳了。见到那两个胡姬,便想到了几月前的那一幕,心里对这两个胡姬的到来有些不痛快,面上却要极诚恳地感谢简亲王送的“好礼”。心下却知道,简亲王来此,不会只是来道谢。

“我要去看看宁大人!”说着就想起身。

因此两人便时不时地要休息一阵,走走停停地,很快太阳都往西边沉去了,还没走到他们被掳走的地方,而风姿休息的时间越越长,越来越走不动了。

“刚才我好想听到这边有声音。”其中一人对同伴说道。

“本朝没有这种规矩。”

“这是什么宝贝?”宁谌随口问上一句,算是给他面子。

他们来时,简亲王已经心急地去找人了,瞪了许久,才见那些受伤的侍卫仆从回来。详详细细地问清楚了当时的情况,都陷入深思。

蒙面汉子看了宁谌臂弯里的人一眼:“啊,倒是小的们疏忽了。”说着下马,走到马车边,挑起车帘:“宁大人请上车,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话音刚落,就感觉到马车似是忽然间停了下来。

韩缜怒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点说?”

风姿忙应了,也没怎么把这事放在心上:宁大人这么厉害,一定有办法解决的,还有皇叔和王兄,那个什么王子,根本不必在意。还是公主比较讨厌啊,居然看上宁大人,就算宁大人喜欢女子,也不会看上她那样的。那位乌云什么公主太彪悍了,下次去看宁大人的时候一定要提醒他小心,说不定什么时候她来个生米煮成熟饭,那可就不好了!哎呀,她又想到哪去了,还是快些睡觉,明天好早点去看望宁大人,好好谢谢他。

“可是……”

风姿听到这声音连肺都快要气炸了,她刚才差点命丧马蹄之下,而现在宁大人为了救自己此刻还昏迷不醒着,那罪魁祸不知道悔改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指责别人拦路,简直就是不可理喻至极。

就像,就像一个友好的姐姐一样。如果叫他知道她的想法,恐怕会生气吧。可她因为他和皇叔的那层关系,却感觉他和其他男子不一样,跟他似乎没有那么大的距离,可以像闺中好友一样——虽然她们现在还没到这个地步。但觉得宁大人这样温柔又美丽的一个人,她觉得很可以交个朋友。

“陛下言重了!”博日格看向简亲王,“原来这位就是曼郡主的兄长啊,小王眼拙了,还望殿下恕罪。”简亲王正要说几句,便有人回禀,说是宴席已经摆好,请入席了。

“这里面难道没有你的功劳吗?”皇帝微笑如故,“官场向来如此,章怀远有本事就自己爬上来,没本事就在下面呆着吧。朕插手,也未必是好事。”

宁谌看了一眼窗外的挂着“韩府”匾额的那座宅子,轻轻地一笑:“想要走我的路,只怕不容易呢。”马车很快消失在那座府邸所在的街道,只扬起一阵尘土。

简亲王继承了乃父的遗风,做事认真,态度严肃,对下赏罚分明,却未免不太随和,因而下人们都对他又敬又惧。

那边郡主已经叫了:“饮露,结账!”

风姿一边好奇地看着里面陈设,一边循着声音悄悄地走过去,想吓一吓章郎。

“谁是梦师师?”从章郎口中听到另一个女人的名字,风姿马上就有了警觉。

“那当然啊,宁大人长得那么好看,可是年纪那么大了,居然还未娶妻,太妃和皇上都跟着替他着急,所以就借着这次机会,想替他找段好姻缘啊。”

“皇上这是在讽刺微臣么?”

兴奋之情顿时成了沮丧。

这上头的有不少书是她曾经看到过的,比如《山海经》《搜神记》之类的神话传说,比如《高祖秘史》《皇后秘史》之类的各朝野史,比如《十七豪侠传》《江湖志》之类的江湖故事,比如《莺莺传》《李娃传》等传奇……未见过也很多,略翻了翻,倒有不少是她感兴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