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连珠炮似抛过来,沈云深被围在当中有些讪讪无措,斟酌措辞间,秋兰姑娘已经抢过话头了,“可是据我所知,这院子里已经住满了,不过没关系,你可以暂时跟我睡,我带你去我房间。”

爹爹也该去讲学了。

沈清都负在身后的手攥得关节微响,没吭声,没辩解。

“……”

那个老板认识晏敬儒,又有眼力,瞧出来者不论老少,个个都是通身的书卷气,因此格外客气。

她的意思是十分自得——那爹爹又能拿我怎样?

想也不想,双腿跌跪在窗台上不动,凑唇就亲过去。

沈云深暗暗吸一口气,稳稳心神,道,“谢经纶说,待会儿大家不过一起商议拟何社名,取何雅号,几日一会,想必也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我可以自己回去,不消爹爹来接。”

她爹爹育人有道,不过半月余,最初学堂上口齿相欺的人,如今已无芥蒂,可执手同游,相处融洽。

在目光交织的那一刹,沈云深不由屏息,爹爹的深深墨瞳里,聚满了似水柔情,还有她一时不能辩明的浓烈情愫,顷刻溺毙了她的灵魂。

“晏爷爷。”沈云深先见着了自书院门口缓步而来的鹤发老人。

沈清都笑,退舌舔弄下她的芳唇,暂时结束了漫长的吻,带着灼热气息的嘴飘至她耳边,性感喷薄,“深儿想要的……爹爹知道……”

“深儿,你出汗了,衣服脱些……”沈清都表示,他纯粹只是建议,有人信么?

沈云深不知所措,又不敢看沈清都。

爹爹还在哄鹦鹉,用温厚醇和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念她的名字,不厌其烦,耐心耗不尽似的。

不行的,爹爹风致清华,那张光风霁月的脸,怎么可以碰触她那里!

沈云深对她爹爹的小别扭浑然无觉,愉快道谢,“谢谢晏爷爷。”

沈云深心尖猛跳,那双太温暖柔情四溢的眼睛,看她看得执着,分明就是说她,还“不及某人”,含混不清,偏能惹人遐想……

解得含混不清的,羞红着脸,恨不能以手搏颊,答得流利清楚的,又好像赚了多大的风头似的。

沈清都匆匆向众少年道谢,拉着沈云深,紧步赶上去。

温淡淡的却如平地一声雷,轰得众亲环伺中的沈云深差点没坐稳一头栽倒桌上。

对沈云深来说,暖暖安定的怀抱杂糅着爹爹身上松竹气息,是她所期待的。

未及伸出,便被握住。

沈云深身体颤栗更甚,手搭上她爹爹的臂弯才稳住,蛰伏的渴望亦被勾起,回应积极。

沈云深依偎着她爹爹仰问,“女学?教习?”

“包爹爹满意!”

悄步去了那些诗簿跟前,下意识的去找那本署名疏影斜的。

沈云深闻而不答,杵肘托腮伏在石桌上,转动水亮清澈的杏眼,肆意打量着眼前这张温和俊秀的脸,暗笑那抿动的薄唇和微攒的眉头,出卖了他的无措和紧张,那双近来对她只有躲闪淡漠的眼里,此时定准准看她,还看得那么用力,真叫人忍不住乐。

“你不能跟着我不见天日。”

小东西不理他,小身板往外挪了挪,小手在两人之间摸索着,抓到一条被衣服包裹着的硬硬的东西,沈清都闷哼一声。

思绪被一阵小心的敲门声打断,接着,“姑娘?姑娘?”

因自己称赏晏姝,沈云深神情恹恹,教沈清都心里滋生出奇怪的受用,如获瘾一般,忍不住想要更多。

那处茶楼叫飞文阁,两层,很气派。

还能怎么办呢?前车之鉴,硬来只会把她爹爹越逼越远。

当下,一切都是无遮无拦,空气里缠缠绵绵的,尽是昨晚的记忆,还有沈云深追随他的眼神,叫他脸烫心慌。

“你这话……”他想说“这话错了”,硬是生生住了口,自己方才所思所想,不更是错?又如何指摘她?

眉头蹙起,一连两次在爹爹面前失手。

葱白的手指往发间胡乱摸索下,脚步轻悄地进了书房。

对爹爹起了不凡的心思?是么?

没想到爹爹答应得这么痛快,沈云深按捺不住喜悦,顺势就抱上了她爹爹的腰,下巴抵在她爹爹胸口,仰脸看他,笑得娇媚。

看得沈清都心尖抽疼,柔和着脸色走过去,“怎么躲在房里?”

她最爱胡萝卜汁的,盛在碗里像一尾尾红金鱼,撒一把碧绿的香菜和提鲜的虾米,好看好玩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