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6点点头,低声说:“人命关天,不是小事。我这就给她卜上一卦,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话音刚落,却听身后有人高声道:“卜卦?6大仙,你不是又在搞封建迷信吧?”

大6却连忙起身,一个箭步跨过去,紧紧握住刘不祝的手,热情之至地说:“刘总!快请坐,我和阎刚常听干爹夸您,晚辈一直遗憾没机会见面,从今以后,可要请您多指教!”

鬼头?鬼头!!”大6推了我一把,我迷迷糊糊看着他,嘴里结结巴巴道:“大……大6,他刚才说我们有多少钱?”

涂大叔老泪纵横,拉着我的手说:“小刚!恩人!那天警察给俺打电话俺不知道咋回事,原来是徐顺要求要见俺一面。他都告诉俺了,你……你是九里村的恩人呐!”

平台上风很大,凌厉的北风呼啸而过,卷起我的头,扑打在脸上,生疼。远方,眼光的尽头,是一片灰蒙蒙朦胧,参差的高楼在清晨的深蓝色中露出嶙峋的身影,如同妖魅。渐渐地,地平线上那浓墨般的深蓝被晨光染得一片淡白,大片的浓云的下方被晕出一道道金边,云层中带着些淡蓝的灰,铺满整个穹庐,把这浩淼的天际衬托得愈庄严肃穆。金色的太阳一点点从最远处的云层中涌了上来,蓦地,一道浩大的光柱穿云而出,透射在大地上,刹那间,耀眼的金色遍布大地,百鸟啁啾——这,就是人间!

徐顺哽咽着说:“芳芳想要躲闪,却已来不及了。刹那间她被那木剑刺中,只见一片强光自她身体渗出,转眼她的身体变得透明了!我哭叫,伸出手去想去抱她,却什么都抓不住。芳芳哀伤地望着我,凄然一笑,垂泪说:‘顺子,你对芳芳好,芳芳知道。芳芳对不起你,可再也没机会报答了!请你转告小刚,代我谢谢他……’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我痛不欲生地看着她,她那么美,那么善良,难道就这样……就这样……”徐顺泪水潸然,忽又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瞪着地上那句尸,冷声说:“李波宇这个骗子!杀人凶手!他一边手握木剑,笑得面目狰狞,说:‘徐芳芳,去见你那个死儿子吧!忘了告诉你,二十年前,他就在老子手上魂飞魄散了!他可是凿齿拿来的第一个胎魂,可惜是个鬼胎!老子一个不爽,就把他给干掉了!哈哈!哈哈!’芳芳听了,惨然一笑,淡白的身影就此消失,再也不见!”

我点点头,想必那李波宇为了召回凿齿之魂,而且要瞒着阴司耍诈,做法七天七夜,必然耗费极多心力。要知人皆有三魂:胎光、爽灵、幽精;其中胎光乃太清阳和之气,为天,为尊;爽灵乃阴气之变,为人,为五行;幽精为阴气之杂,为地,为杂。七八个月的胎魂只有天魂胎光,对于李波宇来说,吸食胎光极是最好的大补灵体,对他恢复法力极有效能,心中赞叹一声:内行!

徐顺抬起无神的眼睛,满眼都是泪花子,眼看进来一个不认识的小伙,边呜咽边说:“你……是谁?”

这孩子估计是个喜欢自说自话的,根本没瞧见我那一脸的惊愕,很热情的自我介绍说:“我秦广王鬼判殿接引十组零零八号接引神顾恺,兄弟你是哪个殿哪个组的?我怎么没见过啊?”

徐芳芳说:“要不俺先去看看。”我想着她是鬼,不想现身的时候别人自然看不见她,这可是得天独厚的条件,于是就点头答应了。

那经理看了看我和涂大叔两个人,只见一个老实忠厚,一个天真无邪(汗,那个一脸傻鸟状的是俺),到底还是不太放心,对大6说:“凡菜都分品级。同样是菠菜豆腐,哪里出产的菠菜,怎么酿制的豆腐,都是有讲究的。菠菜有没有农药、枝叶是否青嫩、味道是否香甜;磨豆腐的豆子是否颗粒饱满、香滑无虫、大小一般;再加上厨师的手艺不同,烹饪出来的美食自然不同,所以是菜都分个上中下不是。”

我和大6跑到那个看起来金碧辉煌恢宏大气的酒店前一看,有点傻眼。那个酒店整整有六七层,每一层怎么说也得有个千把平方,门头上的大匾足有十米多长,上面的金粉狂书好像还是国内一个挺有名的书法家的墨宝。大块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上铺着名贵地毯,墙壁上的青色大块砖墙更把这地方衬托得愈古朴大气。再看里面那些服务小姐,个个都是颇有姿色,有不少女孩儿都个头高挑,到其他地方估计都能干模特了。她们动作专业统一,一看就知道训练有素,看起来这绝对是个相当有档次的饭店。

我一看表,五点过十分,已到卯时,虽然冬季天亮的晚,但所谓“日出有曜”,现在阳气已升至地面,看来那个凿齿在今晚子时之前是不会再回来了。于是便叫人把裹着被子的虎子媳妇抬进屋子里上床休息,涂大叔也叫他媳妇把老两口住的东厢重新铺了单子,叫我过去眯一觉先。

计划破产,我自然不会要他们白白赔上性命,我决定独自一人,力斗凿齿,死也得保住虎子媳妇!眼看那凿齿吃痛,手掌上顿时裂开一条长长缝隙,隐隐有光芒透出来。但他鬼力看起来极其强悍,并不像普通鬼魂一样,立即魂飞魄散——要知道这破灵刀昨夜还插了一只灵兽之魂,此刻之所以对他没那么有效,极有可能是由于一来这东西是上古之物,尽吸天地灵气,已经近灵;二来我虽用力,但凿齿一痛即收,那伤口不深,故此对他没能造成致命的伤害。

徐芳芳低下头,睫毛微微颤抖着,说不下去了。我心里补充道:“……于是就把你给办了!靠,这么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咋就便宜了那个涂国强涅?”

俺看那个凿齿不像是个恶人,于是就夜夜等他再来,想劝劝他别再做坏事了,女人掉了孩子,是很痛苦的。过了一个多月,那个凿齿果然又来了,俺拦住他,给他讲了许多道理,求他不要再把别人的娃拿走,可他却不听,还差点把俺给吃了,幸好俺跑得快。——现在俺是知道了,原来他也是不得已的。”

俺知道一定是那个巨人带走了俺的孩子,但那个巨人在哪儿呢?俺也不知道!俺每日以泪洗面,想俺是个孤魂野鬼,再也见不到俺的孩子,死了还要受这个罪,俺上辈子不知道是做了啥孽啊!”

我并不担心,作为一个准阴阳师,我知道其实我的胳膊没有收到任何伤害——我之前说过,鬼,本身就另外一个维度,没有办法直接伤人,但它们可以用鬼力影响人的思维,让人感觉到受到各种各样的伤害,让你的意识认为自己受到了伤害,从而产生受到伤害后的症状——这其实是一种类似于催眠的能力。

孩子……孩子……”看来这徐芳芳不但漂亮,而且很有经验。她并不走近五行圈,只远远站在院外,紧紧盯着虎子媳妇,仿佛那圆滚滚的肚子就在她的面前一般,伸出两只手臂来,搁空抚摸着,泪水不停的顺着那雪白的秀丽面孔落下来。

我正想出言安慰几句,却猛然觉得阴风扑面,已经点燃的常明灯的***一阵剧烈摇晃,若非我提前结了术,恐怕早就被吹灭了。我心中顿时慌张起来——难道这个噬魂鬼提前出动了?可现在还不到夜里八点啊,阳气未衰,出来这么早,不怕阳灼之苦么?要知道,上了罗奶奶身的那只噬魂鬼虽然法力高强,但也是怕阳灼的,不然为何要借尸?亦或者这只鬼也借了尸不成?

是不是这媳妇的男人?”有人小心翼翼插进来一句。

小刚!”涂大叔眼中含着热泪,声音却无比坚定:“我这就叫虎子媳妇回来!虎子!”一个一米八几虎背熊腰的小伙应声进屋,我这才知道,原来虎子一直在屋外,可这个善良的人,为了全村人的幸福,愣是憋着没说一句话。

哈哈!原来是怕这个!可以理解!可能这村子以前病急乱投医,被神棍骗过不少次,所以才如此谨慎!我一笑,正色说:“大叔,我可以写个字据,我阎刚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是我伤了死了,不管九里村一定点事!”我做了个视死如归状,心里想着:“靠!到时候收不了那鬼,我大不了一跑了之!拜师,我所欲也;命,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舍师而取命者也!”嘿嘿,语文课上刚被课代表逼着背过,现学现卖了……

北风呼呼地从空旷的大路上刮过,把村里的树木吹得瑟瑟直响。一只乌鸦被我惊到,“嘎”地一声振翅分开,和空中飞舞的废弃的塑料袋、废旧报纸纠缠一处,刹那窜入村后的林子中,不见踪迹。北风愈加狂暴,吹得越有劲儿,直刮得我脸蛋子生疼!!***,整个大街上空无一人,这么大的村子中寂静无声,老子难道今天真要睡马路?

的哥仍是十分疑惑,但有钱不赚那是傻蛋,于是便风驰电掣地载着我向九里村而去。

我?”我嘿然不语,我要有那本事,还不得举世震惊了!“其实不是我,是……”我正想把早上生的事情和盘托出,却蓦地想起阿波罗说的话,他几乎极为忌惮我透漏他的行踪,才说如果我把这事说出去的话“会死得很惨”这种话。想到这里,似乎又看到他冷冰冰的眼神,身上不由一抖,立刻缄口不言。

是的,我是准阴阳师,无论是男是女,阴阳师是不能破身的——也就是说,我他玛一辈子不能婚!不能碰女人!!

我心中大叫幸运、幸运啊!抬起一张感激不尽的脸,带着哭腔叫:“救命恩人呐~~~~”突然心想,这个人这么厉害,要是能教我,我不就天下无敌了?于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了个响头,把面部肌肉调整至无比诚挚状,无比真诚地说:“恩人!求你收我为徒吧!”

我愣了一下,突然大叫一声,挣扎着爬起来,正满腔希望满怀热情满脸喜悦地冲过去,却被阿波罗死死拽住,一把扯倒在地,摔得我浑身散了架似得疼。阿波罗根本不管我满眼怨愤地向他喷射毒焰,一双眸子波澜不兴地盯着我,一字一句问:“那个破灵刀,到底是谁给你的?”

生门”破了!!

我一脸恶毒状,道:“不想死,就得帮忙!”

大6吓地往我身后一跳,紧紧闭上眼睛,把我抱了个结实。

大6也不和我争辩,忽然就精神抖擞地说:“上来!我带你回去!我们——大刀!向恶鬼头上砍去……”

全教室的人都傻了,与其说是嫉妒我羡慕我,不如说是被罗婷婷不知好歹的举动吓傻了。

罗瑾霄苍白的脸勉强挤出一丝笑,道:“不太相信。”

我痛得眼泪刹那迸出,却不敢叫喊,他狠狠向后一推,把我推坐在地上。我低着头无声哭泣,耳中听他冷哼一声,低声说:“这点疼都受不了,没出息!你知不知道为了你,你爸爸受了多少苦?”

我擦了一把泪,咬着嘴唇,抬起眼来,学着他的样子,恶狠狠地说:“小刚有出息!等小刚长大了,一定买许多许多巧克力给爸爸吃!”

哈!”七叔怒极反笑,“等你能见到他再说吧!”

这件事情在俺幼小滴心灵上留下了磨灭不去的痕迹,虽然他再也没有诸如此类的行径,但自那以后,我每次见到他都不自觉地会想起这件事来。我猜想他是不是因为讨厌我的母亲才这么讨厌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讨厌我的母亲,但我很确定一件事——我也很讨厌他。幸好他这几年来得越来越少,否则我真怕哪一天我忍不住把他轰出门去。

现在让我去请教一个我十分讨厌的人,实在让人不爽。但金洋的命和我的感受,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于是我带上大6,让金潇备好车,一起向城北七叔家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