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闽。”叶宇吃了一惊,狠狠抓住他的手,就像是抓死人的触感,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喜欢。

他看到师父眼里那种欣赏,突然有了一种好胜心。他不要像谁,他要当雪融心里的独一无二。

退隐?

大雪覆盖了竹楼外的世界,一道黑影凭空出现在竹林上方,不一会就轻飘飘地落到竹楼栏杆上,转瞬来到门边,伸手推开门。

朝闽仰头,发现叶宇笑容非常放松明亮,好像终于回到家的感觉。

什么洞仙派,昆仑门,光明教,江湖武林正义反派的,统统滚一边去。

手术的过程非常快,快得惊人。朝闽手指上的金色光泽化为金线,将叶宇丹田外的伤口全部缝起来。

耳边传来对方牙齿刮骨的碎响,叶宇都不敢回头去看自己的手臂,以身伺爱人,他实在太伟大了。他现在无比想念自己没穿越前的正常世界,至少在那个世界谈恋爱,最玄幻的事情顶多就是霸道总裁爱上我,也不至于沦落到掰手给人吃的地步。

叶宇愤怒得差点咬碎自己的牙龈,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牙缝里都是血腥味。伸手就开始拼命地扒开碎石块,在黑暗中,他眼眶开始湿热,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因为还没有遇到一个能为你流血流成河的蠢男人。

最后的意识,只有手腕上冰凉的伤口再次被割开,疼痛袭来半秒不到,痛觉却突然失踪。

“那只是梦而已。”朝闽笑着说,他的声音奇异地与山洞里的阴寒和谐地融为一体,有种入骨入髓的阴凉。

他对自己恨铁不成钢。当看到那笼孩子的时候,这种恨烧红了理智,踢崩了他脑子里一直岌岌可危的冷静。他脑子里一时间充满的念头竟然是,他为什么不够强。如果他强悍到就算种子离身也能活下去,那么就不需要朝闽去冒险,不需要他更加丧心病狂地去制造杀戮,制造仇恨。

叶宇眼珠子转了转,黑漆漆地倒影着朝闽的身影。他不懂朝闽怎么突然变成一个四十五度角忧伤明媚的中二少年,一句七个字的,并且毫无意义的话都能断成两截来说。

可是他住的不是悬崖吗?在外面看的时候也没有觉得有多大,这么长的走道到底是建在哪个异次元空间的。又想起房间外面那条万里长城一样,却能来去无踪,变化自如的千机长廊,叶宇默默地将他现代的建筑常识给咽回去。

让他好好睡一觉不成吗

“我会将他们全杀了,解散。”前一个回答寻仇,后一个回答不打算培养继承者。

可是以他做恶梦的经验,如果他就死耗在这个鬼地方,估计是醒不过来。只能无奈地摸摸鼻子,双手抱胸战战兢兢地往前走。

朝闽长发坠肩,如黑色河流地往后流淌而下,他坐在长廊亭子的栏杆边,白皙的侧脸如高山白云,干净得不像话。

朝闽当然知道现在的自己非常危险,他最应该做的是立刻远离叶宇身边越远越好,因为他进入休眠就会被兽性所主宰,身体会自动去寻找最适合自己的“食物”。等到那个时候,叶宇就是他最好的补品。

从水里冒出头,叶宇呼吸进出间全部都是白雾,他抱着朝闽,使劲往岸上游泳,好不容易才离开天池。朝闽身上没有任何衣服,叶宇哆嗦着将自己的衣服扒下来,勉强用内力烘干,然后发抖着用唯一的干衣服将朝闽小小的身体包起来,再紧紧抱在自己怀里。

简简单单的一声,就压下雪融的怒火,驱散他的杀气,苏镜已经转瞬来到雪融身后,伸手拍住他的肩膀说:“你这个性子就该改改,真是冰疙瘩,脑子都冻住了。”

笛子男的笑脸跟挂着一样,他将叶宇从山崖上领下来,一台轿子放置在阶梯下面,没等叶宇有什么反应,轿子里突兀地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叶宇的手臂,抓得是那么紧,几乎是一瞬间就将他拖进去。

可是一睁开眼,他妈的全是喜字,然后这家伙直接跑过来说是大喜之日,叶宇真是头皮都炸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这抽风货又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目的,一时间最可怕的阴谋诡计转个不停。

叶宇被人压在下面,当然能感受到身上这个神经病的变化,这个男人眼里的更加浓郁了,连压在他胸膛上的手指都开始在升温。叶宇冷冷地看着朝闽,恨不得掰断他的孽根,让他不能再骚扰良家妇男。

叶宇被冻到牙关直颤地回头往后看,只看到风雨茫茫中,红色主色调的屋子空寂宁静,没有任何人追过来的迹象。缺少镜子,叶宇都不知道自己眼神里透露出的是一种极度惊恐的情绪。

朝闽瞳孔紧缩而起,一股舒爽到极致的感觉让他浑身肌肉都紧绷起来,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他生涩而困难地迎接这种巨浪扑面而来的高|潮,甚至不懂得要怎么阻挡它。

大概真有施恩不望报的高高手吧,但是哈哈哈,叶宇不敢相信这种好事会降临到自己头上,原谅他吧,他刚被人砍下山崖满脑都是这个涩会全是坏人的黑暗心理。

心焦更甚,朝闽突然愤怒地对轿子外的抬轿者大喝:“速回。”这么慢的速度,等到回去叶宇都死透了。

至少只有小鬼是无害的,只有他是无害的!

应该是三岁,对于一个刚出生就有意识,并且能记事的人来说,就算没有人告诉他年龄,他自己也能计算出自己到底出生多少天。毕竟刚出生就被扔到千年寒潭里,美如其名是淬炼体质,那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得到的第一份礼物。

叶宇痛得直打滚,鲜血像是不要钱一样拼命往外呕出来,他伸手抓住朝闽的袖口,疼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勉强看清楚一脸阴冷的朝闽。他无暇分出注意力去分析朝闽怎么臭着一张脸,只是本能地想将他推出去,怕自己一身血吓得别人家的未成年产生心里阴影。

“是吗?”他平静地接受这个评价,眼里的阴霾覆盖而上,那种温和飘渺的微笑出现。

“闽。”

这就是上辈子宅到死,到这辈子还要继续宅下去的叶宇的最大梦想,他甚至没有想过娶媳妇,因为娶媳妇就要生孩子,一生孩子就要鸡飞狗跳,那样的人生太热闹了,他不习惯。

朝闽看向那棵歪脖子树,眯眯圆润的眼睛,一种阴暗的疯狂在默默生长。

是叶宇的眼睛,柔软得跟水面上的波光一样,那纯净专注的目光里只有他的脸孔。没有一丝污秽的杂质,只是很单纯地看着他,就好像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该走过去,碾碎这个无知的青年的骨头,再迫使种子生长,最后从这个青年柔软的腹部里掏出那甜美的果实。

雪融看到眼前的朝闽完全不敢大意,他凝神平息,将自己身上的敌意降至最低,因为杀气像是最美味的食物,会引起妖童兴奋的攻击。

雪融手里的断剑不动如山,雪花落到四周突然纷纷凝结成冰刺,全部往朝闽旋转攻击而去。

朝闽似乎看不到眼前的攻击,他的黑色的眼瞳异常渗人,没有一丝人的生气,红色的花纹开始破裂在瞳孔中央,像是四处蔓延的血丝。

“朝闽,纳命来。”

其余人见状,纷纷拔剑的拔剑,抽刀的抽刀,从竹林里跑出来,竹叶上飞下来,一切围攻而上。

而雪融却愤怒地大喊:“杀了南川阳。”将那个操控朝闽的家伙杀了,朝闽才能摆脱束缚,这样他们才不用遇上噩梦一样的妖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