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解祯应还是低着头没有说话,有些歉意的又接道“父亲平素公事繁重,母亲又不在府中,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事务全靠二弟帮忙打理,为兄一直在外帮不上忙,实在有些惭愧。”

叶枫有些激动地问道“大哥如何在这里?”

叶知秋正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本书,他的须发都很整齐,看来是经过仔细的梳洗,身上的衣服也很整洁,全身没有戴着任何刑具,如果不是隔着面前手臂粗细的铁栅栏,叶枫几乎要忘记这是在令人闻名色变的诏狱之中,父亲那泰然自若的神情倒像身处在舒适的旅店客栈之中。

略略寒暄几句后,叶枫一马当先,后面紧跟着义兄解祯亮和大理寺少卿铁无情,一行人直奔镇外而去。

这时候黑鬼开口了,好像感到非常的困惑“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要救我?”

张胖子好奇心最重,蹦着高就跑到人群里看热闹去了,叶枫本来心里着急着赶路,想要早点赶到京师,可是既然张胖子已经跑去看热闹了,他只能和解祯亮对望了一眼,也走了过去。

慕容皓华倒不是担心铁无情的武功,他向来最看不起这些苦练硬功夫的莽汉,姑苏慕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最擅长的就是对付这些个笨重的硬功夫。凭自己的武功,他自信要对付这个练得一双铁手的铁无情并不难。

桌上有蒸豆腐、拌豆腐、炸豆腐、麻婆豆腐、熊掌豆腐……总之是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豆腐,每一样都是色香俱全,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看来豆腐是这家酒楼的特色,这整个就是一个豆腐宴。

他正想开口叱骂,忽然车厢门帘一动,一个人影扑了进来。朱高炽一惊,定睛一看,原来是赶车的奴仆。此刻见他仰面倒卧,双目圆睁,胸口插着一支箭矢,竟然已经气绝身亡。

可是在这样的时候,竟然传来了雷厉的噩耗,这无疑在本就觉得用人捉襟见肘的雷破天心口上又添上了一刀。

他转头看着唐大“你们唐家有什么计划没有?”

这独臂老人长相酷似总堂主雷破天,知道雷家许多不为人知之事,在天雷掌上还有很高的造诣,雷厉脑子里咯噔一下,难道是他!

果然,蜀中唐家的人还是不肯放过自己。雷厉眼前浮现出雷家五虎那可怖的死状,禁不住全身微微颤抖起来。不知道唐家人安排下了什么毒计,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下场,不由自主地他的双脚顺着一旁的小道跑开去,他要远离这口妖魔一般的棺材,远离危险,这是他本能的反应。

唐大点点头:“不错,这里就是入蜀的第一镇,我们可以歇息一下了。”

仁山大师点头道:“不错。本来是想待你身体复原之后再和你见面的,不过你明日就要启程返京,事出突然,故而由老衲携此图前来相请。叶公子可愿意前往一见啊?”

只是这案子自己该如何查下去?若是人犯下的凶案,多少总会有些蛛丝马迹可寻,可是凶手是个死了两年,来无影去无踪的鬼,这应该如何查?这案件文书应该怎么写?

朱高煦自从这次来到京师,身旁没有一个谈得来的人,连兄长朱高炽也是一天到晚唠唠叨叨要他收敛心性,烦也烦死了。如今遇见了茹云,难得她对自己这个高阳郡王在京师中惹是生非的累累恶名毫不在意,因为自小养在深闺,反而对他多年随父王走南闯北、征战沙场的事迹很感兴趣,甚至还想去北平看看这一路的民风人情,看看这京师外面的世界。

叶枫说:“在确定你的仇人身份之前,不能再胡乱杀人。”

他手一伸,腰间的剑就到了手上,身形一闪就到了叶枫背后,提剑就刺。不过他刺的不是叶枫,而是他身边站着的李玄宗!他早就看明白,要想杀叶枫,一定要先逼退这个最大的障碍。

李玄宗长出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不过这和后来发生的事有什么关系?”

柳若无问道:“只是,要从什么地方找起呢?”

说完忽的一刀直劈向其中一个,同时身形一偏,防着另外一个扑上来。

掌柜脸上的笑容更甚:“唐大公子说,如果你们愿意让路的话,”他有些神秘的凑近了裁缝的耳边,低声说,“他会考虑留你们一命。”

一旁的程三思不禁摇头喟叹,天下医者皆以性命为重,殚精竭虑,不过想要延长人的生命。可是这世上有些事物,却的的确确比性命更加重要,让无数人甘心情愿的去抛头颅,洒热血,个人生死反而不重要了。也许他们也是对的,毕竟人活在这世上,不是仅仅只有性命而已的。总有一些东西,值得你用生命去维护,譬如情,譬如义。

程念真白了他一眼:“学习医术的基础就是学习人体和内脏,从十岁开始我就会剖解尸体了。”

锦衣老人忽然奇怪地笑了笑:“原来你也为唐门卖命了。”

叶枫接过来翻开一看,没看两行竟然面色大变,惊得目瞪口呆。

唐大点头道:“我本来担心他会亲自来堵截我们,所以才飞鸽传书请您前来,可是他们居然不惜重金请了冷血十三杀中的两个出面,就说明他是不会来了。既然他的目标不在这里,我担心他这是调虎离山,他真正的目标可能是……”

程三思嘿嘿一笑:“她六岁就跟着我学医,加上天资聪慧,十几年来不说学了我全部医术也有十之八九了。如果她也对付不了金蟾的毒,那就算我到了也没用,我也一定解不了。”

假顾青衣戴着面具的脸上还是什么也看不出来,声音里却充满了惊愕:“哦?你说说看。”

张胖子一阵尴尬:“没吃过猪肉谁还没看过猪跑啊?虽然我没成亲,但是满大街的勾栏之所有的是女人。”

他看了看满脸不舍的叶枫,叹息道:“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你的安全。顾青衣的尸体我看过了,杀他的肯定是风老爷子,在野店我见过他出手,错不了,唐玉的失踪我看也和他也大有关系。他这次来只怕是来者不善,林随风发疯了,就凭林守成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加上我们在明他在暗,你要千万提防。”

林守成叹口气道:“其实具体的我也不是非常清楚,不过当年父亲单剑连败武当三长老中就有顾青衣的师父李玄宗,大概因为这样令他耿耿于怀。大约五年之前顾青衣忽然前来,请求与父亲比剑,二人在竹林单独比试,过程无人知晓,只知道最后他败了,于是就留下来跟在父亲身边做了仆从,说是方便研究父亲的剑法,终有一日能击败父亲。可是没多久父亲就走火入魔,狂性大发,在下不得不将他锁在竹林小屋内。顾青衣从此就自己守在小屋门外,谁也劝不动他,也就由他去了。说是仆人,可是全庄上下无人敢冒犯于他,连在下每次见他也是恭恭敬敬的。”

顾青衣还是站在门前,仿佛动都没动过,手里多了一把明晃晃的长剑,注目竹林之中长声道:“看来来的不止一位,不如一起现身相见吧?”

司徒无伤却嘿嘿一笑,还剑于鞘,似乎不想再动手了,对林守成道:“舍弟应听涛山庄之邀前来,归途中遇害,听闻朝廷锦衣卫也来贵庄查这个案子,所以我特地前来看看有什么结果,少庄主不会不欢迎吧?”

夏原吉道:“这样就够了。而且如果这样做,反而对汉王是最好的。”

张胖子在一旁忍不住问道:“你妈难道生了九个孩子,你排行第九?”

雷破天心中一凛,应道:“不错。”

其实他不太明白范上古讲的卷轴是什么,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避开唐大,只是现在这样的环境下,忽然有种感觉,唐大想找的会不会是这个什么卷轴?他又是什么目的?前面的石台上,到底有什么东西?

姬无双继续讲述道“老母亲死了,钱甲东拼西凑借了些钱摆起了灵堂给老母亲料理后事。本地风俗,在亡者第七日回魂之期的时候,要大摆宴席请左邻右舍来喝解秽酒。就在解秽酒的席上,满座的宾客大家都看见随着一股狂风,死去的老母亲的鬼魂从外面走了进来。想来定是这不肖子贪赌,害得老母亲无人照顾摔死了,因而阴魂不散前来索命。”

这一番讲述直讲得叶枫目瞪口呆,有些心惊肉跳地等着姬无双继续讲下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钱甲跪倒在老母亲的鬼魂面前痛哭流涕的忏悔,到了最后他当着大家的面拿出一条麻绳上吊自尽。而在场所有的人全都目瞪口呆,动弹不得,直到老母亲的鬼魂消失不见了,大家才如梦初醒,而此时钱甲吊在屋梁上早已经气绝身亡了。”

姬无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结束了这番惊心动魄的讲述,而叶枫还呆呆地沉浸在这离奇的故事里,半晌才问了一句“官府怎么说?”

铁无情冷哼了一声“负责这个案子的就是那个胆小无能的京兆尹杨文昌杨大人,有这么多的目击者证明钱甲是上吊自尽,他还能怎么说?当然是草草了事了。”

又是这个杨大人?同样是有着众多的目击证人,同样是鬼魂回来复仇,这个钱甲的案子和孙殿臣的案子有这么多的相似点,可是这两个人一个是朝中三品高级武官,一个不过是贪酒好赌的一个酒楼跑堂的小二,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叶枫忽然抬头问姬无双“姬公子与这个钱甲有何关系,为什么一个小小的跑堂的死还需要劳动您的大驾?再说,以姬公子的财力,要想查出他的死因想来也非难事,为什么要请我们帮忙呢?”

姬无双笑了,他好像早就猜到叶枫会问这些问题“第一,钱甲是醉仙楼的员工,而醉仙楼背后的老板,就是在下。钱甲的死太过离奇,已经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弄得人心惶惶,他死后酒楼里有好几个厨子都私下偷偷跑掉了,去了别家,觉得这酒楼不干净。现在,钱甲的死如果不查清,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不止是醉仙楼,更是我姬家天意楼的名声。做生意的,最看重名声,所以这件事绝不是小事,我一定要管。”

叶枫暗暗点点头,原来醉仙楼也是天意楼姬家的产业,看来这里不光是赚钱的酒楼,更是姬家联络结交朝廷重臣的场所,这也就难怪这姬公子会如此着急了。

姬无双继续说道“第二,这个案子涉及到冤鬼还魂,和孙殿臣的案子如此相似,必然有所联系,可是孙殿臣的案子是皇上钦点大理寺查办,我没法插手,所以只能借助两位之手了。”

他抬头含笑看着叶枫“叶公子如今名满天下,连听涛山庄林随风那样离奇的疑案都能够勘破,以你的机智细心,定是此案的不二之选。所以,从叶公子启程回京开始,在下就在这里等候你多时了。”

一连串的高帽搞得叶枫有些惭愧,脸都微微有些泛红,只能低着头连声道“过奖了,过奖了。”

铁无情坐在一旁冷眼看着叶枫,心中暗自感叹,这小子是不是聪慧细心现在还不知道,不过他的阅历的确是够稚嫩的,几顶高帽就戴的他不知道姓什么了。

查案?鬼魂作案,什么线索都没有,查个鬼哦!唉,恐怕这次真的要去查个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