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送来的。”宝儿道。

“你怎么知道?”

“人死了,还会活么?”

“金爷从不诓女人!”

灯草道:“怪我灯草不好,我要是早教你怎么做贼,你就得手了,现在后悔也晚了。我说,这白马,该怎么办?”

“灯草,咱们这就去鲍家庄!”赵细烛说着,拉上灯草就走。

莫瘦剑回过身,默默地往楼下走去,七个黑衣人跟了上去。

她手里的木撑勾着金袋子的脖子,将金袋子也一同拖下!

金袋子笑起来:“果真是匹鬼马!奇!这天底下,能把金爷给镇了的,不多,你算一个!”白沫子在“鬼马”嘴角边涌着。金袋子拍拍“鬼马”的脑袋:“金爷服你了!谁教你的?”

赵细烛鼻孔里塞着青草团,狼狈不堪地走进了客栈院子。店主在忙着扫院,问过话来:“您去哪了,这一天一宿的?”

“得!”曲宝蟠一抬手,“算本爷嘴快,往下说!”

“打死我也不回去了!”

“不劳你动手,”店主道,“你放一万个心,有我在,什么事都不会有。对了,你不刚剃了头么?好头得配好衣,你这一身宫里的衣服,如今再穿着,就被人笑话了,上趟天桥,去估衣摊给自己挑几件合身的,别给赵公公丢脸才对。”

“拉

马铃在风里响得格外好听。

宋来旺道:“你不是说有办法了么?”

“坐下!”索望驿道。

偌大的乾清宫殿坪上,扔满了花翎顶戴和各品官袍。赵细烛踉踉跄跄地走来。“赵公公!赵公公!”他低声喊。

“爷爷真的会算?”

洪无常道:“不,你并不明白,你现在还没有看到这扇门!布无缝,如果我告诉你,你牵在手里的这匹马,将有另一个人帮你牵走,你会吃惊么?”

一个小太监从屏后走了出来,把一个黄绸包裹放在赵万鞋面前,又退回屏后。

“做戏子总比做太监好。”弟弟说。豆壳儿又摇了摇头:“不对。如果哥还能做太监的话,哥一定……一定会自己把自己净了,决不唱戏。”两行泪水从他的脸上滑落。灯草惊声道:“哥,你受什么委屈了?”

矮个太监从怀里掏出钥匙,打开了铁罩子和枷板上的锁,把铁罩子和枷板取了下来,哗啷一声扔在地上,对着马肚子重重地打了一拳,笑着骂道:“你不就是一匹该死的马么?那宫乐房的小子说,唱戏的还唱着你,说是为了得你这么一匹马,汉朝的皇上出兵十万!你值么?啊?”说着,又是重重捣出一拳。

魔术师道:“那就蹲下吧!”

洪无常道:“这么说,你是要站在皇帝的圣像前了?”

“死人的眼睛有什么好看的?”

曲宝蟠道:“我曲爷骑上这匹马,不也是让我曲爷重新做人了么?”

奔驰的马车里,索望驿问跳跳爷:“你请我去天桥干什么?”

索望驿也爬了起来,脸上浮起了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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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上演木偶大戏《汗血宝马》

索望驿的牙缝里嘣出了两个字:“夺马!”

赵万鞋道:“见过狗啃骨头么?”

“这倒也是,”曲宝蟠不无嘈弄地道,“京里京外,谁都知道你索大人有一双识宝马的眼睛!”

这天一早,宫门口便有上百个被遣出宫的太监排着长长的队伍,前来领取银子,领了银子的便朝着身后的大殿叩个头,抹着泪往宫门外走。

“嗳!”赵细烛高兴起来,把画轴从黄绫套里抽了出来,“借您手,托托画轴。”店主把画轴托在手里,画在赵细烛手中缓缓展开。

骑兵远去,马车重又驶动。老差役发现身后的赵细烛仍在歪着脖子看着远去的骑兵,道:“看什么哪?”赵细烛笑笑:“看马。”

赵万鞋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赵细烛也慌忙爬起,战战兢兢地脱起了衣裤。好一会,他脱得只剩内衣,突然用手捂住了裤裆。

“你记着,皇上哪一天真的不住紫禁城了,皇上还是皇上。”

买下的九彩木马玩具挂在了赵细烛的空挑子上,晃荡着。卖掉了洋乐器的赵细烛吃着冰糖葫芦,东张西望地看着街景,往街口走去。突然,他身后的人群乱了起来,几个穿着黑制服的警察提着长枪,喝喊着什么奔了过来。

“魏老板,”蒙面人道,“狗走了,你可以把脸转过了!”

他的一只破鞋子掉了。他索性把没掉的那只鞋子也扒了,赤着一双脚往前跑去。

月光下,赵细烛绝望地走着,走得摇摇晃晃。

河面又传来拉京胡的声音,老渔翁坐在船头在粗哑地唱京戏:“……只求那天下太平,四表无事,解甲卧鼓,散马休牛……”

赵细烛拖着两条沉重如铅的腿,踉跄着往前挪动不止。

见到一处有火光的土坡时,赵细烛爬了上去。他看见,在不远处,烧着一堆篝火。他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

篝火旁站着风车、风筝、金袋子,还有那四匹马!显然,他们在等着他。

赵细烛慌慌忙忙地从地上爬起,支着膝盖,往前奔去。坡前,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喘起来,再要迈腿,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乱石上。

篝火熊熊。风筝手里的水葫芦从赵细烛的脸前放下,赵细烛抹着嘴上的水,喘着气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们会等我。”

风筝道:“我们在这儿等你,知道是为什么么?”

赵细烛道:“你们定是改主意了,让我来牵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