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跳爷道:“自从大清亡了,我就没有再使刀割过人肉。我把这两样东西让你过目,意思就是告诉你,我改行当戏班的吹打手了。”

大顺子的一只手指翻着肉,显然,这墙上的血马是他画的!

管家道:“可是……他们是引着十二匹乌孙马、四大车烤全羊和一大车酒来见您的。”巴老爷怒声:“就是引着十二个天仙美人、四大车金银一大车宝珠来见我,我也不答应!回话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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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说,见了拿套马杆的人追银子,就开枪打他们!”

大顺子也掰了下小顺子的眼皮,惊声:“眼珠被人取走了!”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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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万鞋把死尸翻了过来,死者的后脑勺上有一个血窟窿。“不是跳井死的,”赵万鞋看了会儿道,“是被人打死了,扔下井的。”

“都是马背上的皇帝!”

“咝”地一声轻响,一滴血出现在刀尖上。

邱雨浓抬起手枪,对着栗色马的前蹄抬手就是一枪!“砰!”随着枪响,那栗色马受了惊,抬起蹄子惊嘶了一声。麻大帅又笑了起来:“听了枪响就蹶蹄子的马,是草马!不是御马!”邱雨浓摆下了手,大声道:“来人哪,把这匹草马给牵到宰马场去宰了,换几坛酒给抬回军营犒劳弟兄们!”上来几个士兵,牵着栗色马就走。麻大帅瞥了眼怔愣了的赵万鞋,笑道:“记着,麻帅要的御马,是宫里的那匹汗血宝马!你要是想发财,就替麻爷给牵出来,麻爷赏你个千两黄金!”说罢,打了坐骑一鞭,出棚而去。

鬼手终于笑了:“这句话有点意思。你是宫里的太监吧?”赵细烛没作声,一脸窘态。鬼手看着赵细烛的脸,哈哈大笑起来,那几个孩童趁机一溜烟跑了。

中午,在通往宫门的甬道上,赵细烛见到赵万鞋在廊影下等着他。

金袋子的声音:“其实只有一年,那县老爷有个弟弟是贩马的,便放我出牢,帮他弟弟盗了一年马,直到三个月前才把我腿上的铁链子给取下,放了我一条生路。”

“你长得这么漂亮,将来嫁的男人,会比金袋子还丑?”

无人回话。赵万鞋狐疑地站了一会,挑高灯笼,一步步走上殿阶。那人影好像是从这儿闪过的,他敢肯定。地上有软软的东西绊了他一下,他用灯笼照了照,是一个黄绫包袱。他拾起包袱,解开,吓了一大跳。

赵万鞋道:“细烛,你不是去卖洋乐器了么?”赵细烛一脸沮丧:“我……我把卖乐器的钱,丢了。”“钱丢了?”赵万鞋一怔,“怎么回事?”

赵细烛拨弄了一下,从相机里抽出一块残留着的玻璃底片,对着阳光照了起来。布满霉点的底片上,是一匹站立在御马房大门前的高大骏马!

“请说。”

赵万鞋道:“年岁不大的,回了老家;那上了年岁的,没脸回家见人,就在京外的荒庙住下了,靠四城门粥厂施赈活着。”

“可是你记住,你不会如愿的!”

突然,黑马“魏老板”的脑袋往左一偏,咬在嘴里的嚼铁牵动了一根铁丝,挂在鞍旁的一支枪口朝后的火枪被扣动了板机,一声枪响,一篷火顿时喷出,射向了曲宝蟠那只拿枪的手,曲宝蟠的枪落地,一股血涌出了手掌。

没等曲宝蟠清醒过来,布无缝已经牵着魏老板,慢慢向着黑暗走去了。

曲宝蟠捧着血手,跺脚大骂:“布无缝!魏老板!你俩不得好死!你们死定了!”骂毕,他走到树边解下马,骑上了马鞍,打开了手里的木盒。

木盒里放着的一本发黄的书,书上三个字:“宝马经”!曲宝蟠对着书发出了一阵疯狂的大笑,策马狂驰而去。

残毁的照壁前,“影子马”收拢了身形,站在月光下的已是一个披着白袍子的鬼手。

鬼手回过脸,目送着消失在黑暗里的布无缝。她摘下了马脸面具,脸上布满了冰冷的寒光。

寒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高高的城墙上雨水淋漓。按约定,布无缝该在这儿见索望驿。大概是来得早了些,他站在淋水的城墙边,脸埋在篾帽阴影里,默默地等了好一会,这才见到从雨里驶来一辆马车。

马车在布无缝身边停下,车窗的油布帘子打起,露出眼睛上包扎着白布的索望驿。布无缝看着索望驿的眼睛,好久才不无伤感地道:“我本该保下你的这双眼睛。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自己去找曲宝蟠,自己把自己的眼睛剜了出来。”

索望驿道:“得到了什么,就得付出什么。这就是天意。”

“告诉我,你的石马,什么时候能凿成?”布无缝问道。

“我已经凿成了。”

“我不信。”

索望驿从车窗里伸出了自己的一双手,手上一片紫血。

布无缝动容:“你真的凿成了?”

索望驿点了下头:“这匹石马就在车上,等会,我要把它送到马神庙去。”

黑马魏老板长嘶了一声。布无缝朝车后看去,果然见到一匹石马捆扎在木架上!

两人心里都知道,他们的告别之地注定会是在一个与马有关的地方,这个地方自然是马神庙。

大瓦盆里盘升着大股大股的青烟,不知是谁已在马神庙里点起了这把草香。

布无缝和索望驿对着马神菩萨跪下,脊背上染着血迹的石马被摆放在马神菩萨的身边,样子威不可当。两人磕了三个头,站了起来。

布无缝道:“你的心愿了结了。”

索望驿道:“不,没有了结。等你把那匹汗血宝马送回了天山,我的心愿就算是真的了结了!”

马神菩萨后,站着鬼手和跳跳爷,透过垂帏默默地听着。

“你怎么从宫里把马接出来?”索望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