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林耿,林海细长的眸子精光隐动:“他都说什么。”林耿低声道:“他说首饰是刘姨娘交给他的,因为我要查庄子的账,而刘姨娘将庄子上次交来的银子全都拿去放了贷,没有银子交账,所以就将首饰拿出来让他当了应急。”

“傻丫头,感情是高兴的。”黛玉抿嘴笑:“你放心,等你出嫁的时候,我定送你几匹苏稠,让你天天穿新的。”

黛玉望了眼远处的屋子:“没有,不过我还要谢谢他,昨夜是他冲进火场寻过,才知姨娘没事的。”

秀姑不禁愣,就连黛玉也有些疑惑,这桩买卖根本就没有必要,秀姑本来的生死就在宁楚句话上,如今却倒成了讨价还价的价码,宁楚这明摆着就是亏本。

那是个和黛玉年纪相仿的少年,身粗糙的灰布衣裳裹着他已经长开的身子,显得有些可笑,但浓眉下那双黑黑的眸子,却有种与年纪衣裳不相符的沉稳。

第20章姨娘

楚宁凤目微眯,眼波流转:“我知道四姑最疼我,而且我也相信四姑的眼光,这件事就拜托四姑了。”说着,楚宁还煞有介事的行了个礼,惹得中年美妇眉开眼笑:“混小子,你又想算计四姑,嘴像抹了蜜似的。”

“不用担心,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林海看着黛玉,想起刚才小厮学贾琏的话:“府里还有个和表妹年纪相仿的宝玉,人物模样长得都是出类拔萃,两人又朝夕相处,同息同住,日久生情,你说林妹妹不嫁他嫁谁,所以我说这嫁妆,必定不会旁落”

寒暄了几句,身为林海的胤禛本就是隐忍的性子,见金正不提搜船的事,自然也顺水推舟,只应付着场面上的话。

走出门,微凉的风徐徐吹过来,林海不由眯起眼,打量着眼前的院子,道游廊曲折绕过,两旁翠竹拥路,芭蕉摇曳,端的是书香之风。

“姑娘,那个楚公子走了。”就在黛玉等的焦躁不安的时候,雪雁走过来:“我刚刚看到老爷和管家送他出府。”

“爹爹的神色怎么样。”黛玉有些忐忑的问,雪雁想了想:“和平时没两样,不过我看到那个楚公子的手下好像抱了好几棵树丫。”

“树丫。”黛玉狐疑的道:“要这些做什么。”雪雁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站起来,黛玉对紫鹃和雪雁道:“你们在这等着,我爹爹。”

府门外,刚刚坐上轿子的宁楚就听到子墨小声道:“爷,这些树丫这么小,什么时候能长大,这个林御史分明就是刁难”

宁楚倚在软垫上,漫不经心的道:“笨,你就不会想想偷梁换柱这招,本王告诉你,两年后的楚王府,本王要在琼花树下宴请林御史,至于怎么做,你看着办。”

子墨小声嘀咕了句,偏偏又被耳尖的宁楚听到:“本王喜欢什么,还要你多嘴,不管你想什么法子,这树你必须给本王养好,两年后,本王要见到琼花满树。”

“是。”子墨恭敬的应道,宁楚轻哼了声,掀开帘子看了眼林府的大门:“两年”

黛玉进去的时候,见林海站在书案旁,似乎正在翻阅着什么,瘦削的脸上面无表情。

“玉儿,你怎么过来了。”看到黛玉,林海抬起头:“有事?”黛玉本来忐忑的心思被林海的平静神色安抚下来:“我过来看看爹爹。”

淡淡笑,林海道:“玉儿,你记住,你喜形于色,什么事都放在脸上,所以以后若是言不由衷的时候,你要看着对方的眼睛。”

黛玉的脸□□不自禁的红了:“爹爹”走过来,林海缓声道:“出什么事了,说吧。”犹豫了下,黛玉小声道:“我听丫鬟说,刚才那个楚王又来找爹爹的事了。”

“找事?”林海挪揄的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若是找事,我倒不担心。”“那爹爹担心什么。”黛玉清澈的眸光望着林海,目中是不加掩饰的担忧。

笑了笑,林海拍拍黛玉:“傻孩子,你不用担心,切有爹爹在,不过爹爹想问你。”顿了顿,林海接着道:“贾府里你那个表兄为人怎么样。”

黛玉意外的抬眼看着林海:“爹爹怎么忽然问这个。”林海不慌不急的道:“刚才楚王说起他,所以我才想问问。”

黛玉低下头,想了好会儿,才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他,他对府里所有的人,不管是丫鬟还是我们姐妹,都挺好的。”

哼了声,林海没有作声,犀利的眸子不经意的掠过黛玉微低的发髻,过了会儿才道:“我知道了,看来那边府里对你这个表兄可谓是宠溺,看就是没经过世事不懂世态炎凉的公子哥”

没有说下去,林海意味深长的道:“等以后进京,我倒想见见。”

父女两人又说了会儿,黛玉见林海神色平静,绝口没有提宁楚,这才放下心来,看来宁楚并没有将簪子的事告诉林海。

朱凌的敲

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话,向外看出去,黛玉惊喜的道:“下雨了。”朱凌弹了弹身上的雨迹:“是啊,这场雨看来不会小。”

摆摆手,林海对黛玉道:“玉儿,你先回去,我和子敬有事要说。”

送走黛玉,朱凌对林海道:“大人,依着往年的例子,这场雨恐怕”

林海打开窗子,看着外面纷纷不断的雨丝,想起前世处理政务时,每年这个时候,江南带经常发生水患,也不知自己如今所处的这个朝代,会不会有事,不过看过往年水汛的记录,恐怕

雨越下越大,午后,雨帘已经遮住了眼,朱凌撑着伞和林海起站在门口:“大人,这场雨来得急,下的快,恐怕城外的盐场又要泄洪了。”林海默不作声的看了眼蒙蒙的雨帘,转身向书房走去,朱凌吩咐了几句,随后跟去。

书房里,朱凌将扬州盐场的地图摊在书案上,指点着:“大人,往年若是雨量大,基本都在这几处泄洪。”

林海默默地端详了会儿,伸出手指着处:“为什么不在这儿,此处地势平坦,坐拥中轴,若水势不大,只毁这处便可保全部无忧。”

朱凌犹豫了下:“其实大人以前也有过这个想法,只是若是在此处泄洪,下游五里之内的院子田地尽毁,而知府李大人就有处庄园在此之内,另外还有几家,都是扬州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点点头,林海缓缓的道:“宁毁百姓屋,不溅贵人墙,不管哪朝,都是这样。”朱凌附和道:“身在其位,有时候也会身不由己,大人,要不要我提前布置下,免得事到临头,耽误了。”

“不用。”林海眯起眼,指着图上的点:“如果非毁不可,那就这处。”“大人。”朱凌不解的望向林海:“此处可是”

“我知道。”林海幽幽的道:“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拦着。”

第48章送别

彼此相连的水面如泓明镜,覆盖了几乎整个河滩,平日熙熙攘攘的盐场,如今几乎成了片汪洋。

扬州因为水运陆运便捷,成为全国盐业的集散地,各处的盐运到这里,由朝廷统分派,运往各地,所以巡盐御史职,历来都是肥差。

盐政史副使踩着两脚泥对林海道:“大人,码头仓库都被水围住了,两日之内,若盐运不出去,我们就”

“本官知道。”林海冷冷的道:“子敬,你派人看看,若要沿此处修道河渠,直流入江,需要多少时日。”

林海指点着远处,缓缓的道:“既然要做,就要做的劳永逸,年年赈灾,年年要下游的百姓流离失所,这岂是为官之道。”

胤禛做了十多年皇帝,深知百姓疾苦,前世在位时改革土地,废除贱民,兴修水利,大惩贪官,此时见水患成灾,自然而然想到兴修水利这劳永逸的办法。

朱凌在旁低声道:“大人,若要兴建水渠,需地方同意,并上奏工部,眼下当务之急是先如何将水退去,好让盐船运出去。”

林海看了朱凌眼,犀利的眸子轻眯:“子敬,吩咐他们做好准备,午后就从此处泄洪。”

“大人”朱凌和盐政史副使异口同声:“此事万万不可。”“怎么。”林海缓缓的道:“这件事是本官做主还是你们做主。”

“大人请三思。”朱凌想了想,婉转的道:“这件事大人要不要和李大人打声招呼。”“当然,你以为本官是时兴起,没有十足把握,本官岂会信口开河。”

瞥了瞥朱凌和副使,林海漫不经心的道:“子敬,金大人今日不是要离开吗,扬州官面上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去送行,我们就去唱出好戏。”

“大人。”朱凌佩服的看着林海:“子敬明白。”

由于昨天的大雨,后院水塘有几处溢水,黛玉和紫鹃看着池水被引流出去,才往回走。雨后的花园,带着淡淡的湿润,风吹过来,凉凉的。

穿过抄手游廊,紫鹃对黛玉道:“姑娘,那好像是姨娘,怎么个人坐在那里。”阴沉沉的竹林旁,毛姨娘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藏青色的夹衣显得她更加瘦削。

“姨娘,你怎么个人在这里,刚下过雨,石凳阴凉,当心些。”紫鹃看了看黛玉,才出声问道。

转过身,毛姨娘苦笑了下:“原来是姑娘,在房里觉得闷,就出来走走,看到这个小水塘,想起以前青儿最喜欢玩水,每天都要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