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曾玫惊问,赤脚落地。

见曾玫绷着脸不出声,他又道:“哦……莫非是怕本王和兰凤、丽嫣玩双、飞?你吃醋了?本王若不是今日是太累了,否则现在已经……”

可是,令她没能想到的是,曾珏个头高,他从余光里发现有个东西倾倒,本能地伸出手将宝菱往边上一拽。

“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是你的夫君,你不承认也没用,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安承宜追在她后面说。

没想到迎面撞上了徐昌家的。徐昌家的见他们俩嬉闹,也跟着笑呵呵的,突然她收回笑容,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哎呀,大少爷,你的嘴好像也肿了些,怎么回事?”她盯着曾珏的嘴瞧了又瞧。

姜姨娘心里苦啊,值钱的宝贝都被夫人送给大小姐陪嫁了,等轮到自己的两个女儿头上估计也剩不下什么了。

以前,他胸怀抱负,有远大的志向,想凭自己的才能将安国治理得更强大,更繁荣,百姓能过上更安康的日子。

当曾义恩看着眼前还不满十二岁的宝菱,犯愁了,她这么小,该怎么圆房啊?再等上个一两年还差不多!

宝菱知道大少爷的意思是要她跟着去,其实她也喜欢去,尽管自己不能再坐在以前的座位上,去那里受受熏陶也是好的。

这几日连一向对她低眉顺眼、尽献殷勤的玳安都对她冷着脸,这已经很让她生气了,今日怎么连大小姐也护着宝菱?宝菱到底是哪里讨人喜欢了?

转眼到了七月,曾致终于等来了他的生辰,他没有失望,宝菱果真给他送礼物了,虽然还是一个玉佩彩穗和绣花荷包,但他仔细瞧了瞧,与他们所得的花样都不同,他欢欢喜喜地收下了。

神医神色轻松,微笑道:“无碍无碍,你娘只是忧思过重,郁结生疾,根本无需吃药,只需放宽了心,不要胡思乱想,经常出去走动走动,保持心情愉悦,多欢笑,慢慢地就会好起来的。”

知足常乐,曾珏似乎从她这几句话里才感受到这四个字的真实含义。一个乡下来的小丫头都比他懂得这个道理,他心中不免有愧。

冠平家的就这么含着愧疚出来了。

曾义恩又看了看高夫人,高夫人立马转移责任,朝着徐昌说道:“嗳哟,徐管家你怎的也不提醒我一下,我记性不好,你瞧,都忘了。”

“以后每年都给致儿、琨儿摆吧,女孩儿就三年一摆,你看可好?”曾义恩又道。此前他就思虑过这等茬子家事,想来都是自己的儿女,还是一视同仁的好。

“啊呀!大少爷,宝菱流了好多血,砸了个大口子!”徐昌家的有些慌了,赶紧从抽屉里翻出布条先给宝菱耳鬓处堵着。玳安、玳林不知该怎么办,立在边上等着大少爷吩咐。

淋成落汤鸡也就算了,没想到她一不小心脚下踩滑了,整个身子禁不住往后仰,还摔了个四仰八叉。胳膊上挽着的小篮筐也摔了出去,半篮筐的蘑菇撒了一地。

“大哥、嫂嫂!”曾玫盯着卖兔子和鱼的两个农家打扮的人,一阵惊呼。

跟在曾玫旁边的安承宜也是惊愕地看着他们俩,“你们是……你们是……”

宝菱与曾珏怔愣半天,才站了起来,“玫儿、王爷,是你们?”

曾玫与安承宜跑路都跑两个月了,遇到马车就坐一段路,没有马车就走路,还要防敌军抓到他们,饥一顿饱一顿,风餐露宿,晒黑了且不说,就这两人此时的风尘模样,真的是很难辩认出来,比宝菱和曾珏农家打扮还要难认。

好歹宝菱与曾珏身上是干净的。而这一对风尘仆仆的人,简直脏乱得不行。

“嘘!”安承宜将食指竖在嘴前,小声地说,“嫂嫂,你再这么叫我,我会没命的,最近贼军四处搜查我。再说了,有我这样落魄的王爷么?”

曾玫听了哼哼直笑。

“哦。”宝菱警剔地看了看周围,说,“你们为何不在明罗城附近隐姓埋名安顿下来,怎么跑这么远路吃这么多苦来找我们?”

安承宜指了指曾玫,说:“她非要来,没办法啊!你们可不知道,这一路上我差点饿死,没饿死也差点累死!可谓是九死一生啊!”

“你完全不用跟碰上我来,是谁让你死皮赖脸的追一路呀!你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么,怎么还没死啊!”曾玫朝他直瞪眼。

“我当然不能死,我死了你岂不成了寡妇,多凄惨啊!”

宝菱见他们俩掐起来觉得很好笑,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曾珏以前对安承宜可没什么好印象,如今见他肯跟着妹妹远行千里来寻亲人,此时心里还是挺佩服他的。

听得他们这番对话,看样子他一路上也是照顾着曾玫的,曾珏对他也心生了一些好感。

“大哥、嫂嫂,这些兔子和鱼哪里来的?”曾玫好奇地问。

“兔子是二弟到山上去下套子弄来的,这鱼是我和你哥去池塘里下鱼笼得来的!”

曾玫有些心疼地看着宝菱与曾珏,忧愁地问:“家里现在要靠卖这个过日子么?”

宝菱与曾珏齐齐地点头。

“有我在,这些都不是问题!”安承宜得意地掏自己的包袱,掏出二十两银子,他不禁皱起眉头来,还使命地往里掏,却连一个碎银子也没掏出来。

他不信,把包袱全打开,衣裳掉了一地,想多找出一个铜板都不可能。

“别找了,只有二十两了,一路上搭几趟马车就花了四十两,又吃饭又住宿的,能剩这些已经不错了!”曾玫拾起地上的衣裳说。

安承宜讪讪一笑,“那我以后跟二弟一起去山上打猎吧!”

他此话一出,他们三人都笑了,就他那样子,打猎?猎物抓他还差不多!

待兔子和鱼卖了之后,他们四人一起回家。

高夫人与曾义恩见曾玫与安承宜来了,惊喜万分,拥在一起哭了好一阵。

既高兴又伤心。

高兴的是,一家人都安然无恙,可以团聚了。

伤心的是,安国已亡,侯府败落。

安承宜想到自己家人,眼神黯淡了一阵,便抛开此事不再去想它。这两个多月来,安国已被魏国全部占领,最近魏国到处派人搜寻几个逃掉的安姓王爷。

他与曾玫一路逃亡,有时也会搂在一起抱头痛哭。

哭过后,两人再斗斗嘴,然后接着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