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适得其反。”

他父亲停下来,“哼,他还有何话说!你倒是问他冤不冤!”

章一却激动起来:“你还没逼我,你囚禁我,对我有龌龊的想法。我看穿了你,你根本就是个变态,你不过是想要一个只属于你的奴隶,你不但要在某个时候占有她的人,还妄想着霸占她的心,让她心甘情愿地为你的奴。让我告诉你,今晚的事就差一步,如果你不是那个时候来的话。不过你听着,即使这样,我也永不会让你称心如意,我就是做也会选同我一般大的男孩,永不会是你,一个肮脏无耻的老男人!”

章一想了下才明白他说的是钟闵,“什么时候?”

“我是来见你的。”

章一称赞:“很好吃。”又有点不好意思,“你问我也没用,我对美食没什么概念,一般都在家里吃。”

章一说:“我的确不想和你说话,把书还我。”

隆冬的肩塌下去,不言语。

隆冬说:“没关系。这么多年,我跟爸爸都是两个人,我实在无法接受其他人的介入。”

她还是不响。

她放下电话,低着头再次踱到他面前,细若蚊蚋,“求你……”

规矩如此,钟闵也不好发作。那特助跟了他几年,既是下属,也是朋友,眼看他急着往电梯走,连忙问秘书:“是哪家医院?”

“好像是医大附属医院……对方口齿不太清,挂得很快。”

他刷地转过身,“立刻,马上给她准备解雇书!”一甩手,头也不回地进了专用电梯。

秘书登时吓得乱了三魂七魄,脸无血色。特助在心中叹气,钟闵虽严厉,但从不轻易开除一个员工,因为个人情绪的更是没有过。他看着不忍,说:“你先去做事,这事容后再说。”

下了楼,司机早将雅致红章开到了大厅门外,眼见老板风风火火地过来不入后座却打开驾驶席的门,一把揪住了他后领,沙袋一般扔出,直让他打了一串脚跌,刚好撞在大理石柱上,忙用手撑住了,这才免了洋相,眼睁睁瞧着红章绝尘而去。可怜他替老板开了几年的车,从未出一点半点差池,今日却无端成了出气包。

钟闵到医院。那边公司早就联络上校方,送医的人知道他要来,已在医院门口等着了。

“怎么样?”

那校方的人疾步跟在他后头走,直说:“您别急,是考试时疼得昏过去了,诊断为急性阑尾炎,已经在手术了,手术同意书签字是我僭越了,那边也有人候着的。”

急性阑尾炎。她昨天还跟他说过肚子痛,他竟没在意!把一个人疼得昏过去,是多疼!要是晚一步……他不敢想。

割阑尾是小手术,钟闵见到章一的时候,她已经被送到加护病房了。见他来,第一句话竟是“你怎么来啦?”

钟闵走过去柔声问:“疼吗?”

她摇摇头,“是全麻的,现在还不疼。刚刚护士跟我说,在我肚子上打了三个洞。”又有点懊恼地说:“试是不能考了。”

“不考不好吗?”

她扯出一个笑容,“嘿嘿。被你看出来了。只是不考的话,感觉学了几年对自己都没个交代。”

钟闵在床边坐下,“这话我不信,你不最是个没心没肺的吗?凡事能躲就躲,躲不了的就是天塌下来也能翻个身当被盖。”

她想笑,又扯着伤口,不敢太用力,因此笑得像只老鼠一样猥猥琐琐,“我现在是没阑尾。人类当初进化的时候干嘛不把这个东西退化掉,反正无用,还让我白白受回罪。”

钟闵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的脸看。她突然说:“你去问问,我什么时候能下床,什么时候能出院?”伸手推他,“快去。”

刚好护士进来,笑眯眯地说:“这要看你的恢复情况了,一般24小时后可以适当下床运动,为以防万一,最好是等伤口愈合拆线再出院。”

“那要等多久啊。”她看见小护士的眼光不住往钟闵身上瞟来,就叫他:“你去,把床给我摇起来,我要看电视。”她坏心眼的想,把你当看护使,我看你还帅!哪知小护士一步抢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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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吧,我来吧。”那护士把床摇一点,问:“够了吗?”她也不是跟护士过不去,很有礼貌地说:“够了,谢谢。”

护士又过来给她垫垫枕头,看看液体,临走前还对钟闵说,“有事按铃叫我。”钟闵点头说好。

她拍着床叫:“喂喂,我刚刚问你怎么来了,你不说,原是泡小护士来的!”她突然想起看过的一本小说,“千万别说是小护士泡你!”

“你不说话?不说话当你默认了。”

钟闵一哂,“随你怎么说。”她吐舌,这人原是不解风情。

“想什么呢?”钟闵拍拍她的头,“是你们学校打的电话给我。”

“噢,我记得考试时疼得要命,后来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她说着就兴奋起来,“估计是被救护车拉进来的。感觉还挺悬,那监考老师肯定吓坏了,接着惊动了学校领导,一路闹得人仰马翻,像拍电视剧一样。”

钟闵想方才一路也不知被探头拍了多少次,再看她一脸兴奋,只觉她果真是个没心没肺的。

“我这回可是诸多第一,第一次晕倒,第一次手术,第一次住院,甚至第一次打点滴。”

钟闵暗想,小白眼狼,他也是第一次被吓得魂不附体。

她还在那说:“我以前身体可好了。感冒了都不吃药,吃了剩菜剩饭从不拉肚子。只是有一回,还上幼稚园,园里有个小朋友脸上生了小红疙瘩,偏是我跟她好,爱跟她玩。第二天还奇怪她为什么没有来,结果当晚回去我也生了红疙瘩,从脸、脖子一路往身上长。妈妈回来吓坏了,在弄堂里直嚷‘这孩子没法儿养了,从此不能见人!’她架着我的两个膀子来回晃荡,作势要把我扔出去,隔壁的驼婆婆抢过来看一眼说,‘孩子是生水痘了,哪里是没法养,没见过这样当妈的,这不是活下咒吗?’”她喃喃重复一遍,“没见过这样当妈的……”却突然间落下泪来,“从此我再不生病,就是怕她嫌弃我。哪知她还是……”

这孩子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这是人的天性,病痛时是如此渴望母爱。她从骨子里渴望再见母亲一面,躲在她怀里说,“妈,我昏倒了,是做手术抢救过来的,真怕再见不到你。”哪怕,母亲曾残忍地将自己抛弃。

钟闵用拇指抹去她脸上的泪,“乖,别哭。病魔见你软弱,怕是从此要缠上了你。”

她往他瞧去,明知是哄她,可他说得这样真,于是赌气似的说,“缠上了才好呢。”缠绵病榻,也许母亲就会回来了。

“你这会要他缠,只怕他又不肯。”

她听他说得前后矛盾,不由问:“为什么?”

“因为我在这儿啊。我小时算命,一报上生辰八字,那先生准要说命硬。一般的牛鬼蛇神哪里压我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