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情况有点不合时宜”,钟闵的目光来回审视林致,“你心情不错。”

林致哪里肯,把她拽到车边,威胁道:“你要是不答应,我以后天天来你们学校等着你。”章一可不想事情发展到那一步,又想自己是同林致出去吃饭,钟闵就是知道也不会说什么。

章一伸手,“还我。”

“她……阿姨在面对他的时候却总是知道该做什么,仿佛有种默契。”

“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隆冬垂下头,“自杀。没有人知道原因。”

她不响,依旧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低着头瞧地毯上纷繁复杂的颜色,那么多,让变色龙来变,不知会否变得出。

手指颤抖着,脑子里的数字一个个蹦出来,听筒里只有一个女人冰凉的声音在一遍遍重复,“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下面转接语音箱……”章一终于咬住唇哭出来,“妈妈,求求你,听我的电话。”泪水滴在手背上,有温度,可一下就蒸发得凉透。

“郑佳佳是谁?”

“就是演《此生最爱》的那个,最近很红的,还得了个什么马的影后。她同你叔叔交往吗?他们倒挺般配。”

章一冲他喊:“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一个男生怎么这么八卦。”隆冬吓了一跳,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大声。她自己也觉得了,“对不起。”

隆冬倒笑了,“章一,原来你的嗓门也挺大啊。”章一臊红了脸。

章一偷偷打量钟闵,想象他同一个艳丽女郎在一起的情景。她明白钟闵这种人需要各种东西来衬托自己的身份地位,女人也是其中一样。她想母亲会不会就因为这个原因伤透了心,才离家出走抛弃了她。越想越觉得是,从此她对钟闵不单单是恨,还生出了怨。她虽小,也懂得撒气,这个小人儿居然选择向钟闵撒气,并且变本加厉。

她故意不同他说话,实在没办法就冲他大喊大叫,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冲他呲牙咧嘴,佣人说他有洁癖,她就在他床上洒饼干屑,弄乱他各式衬衣的顺序,甚至交换他放文件的位置。到底是孩子,做的都是小动作,还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她这般骑在他头上,简直是作威作福,他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越是如此,她越放肆,当着佣人的面了,别说了,章一,你就跟他碰一杯吧。”

章一禁不住劝,喝了半杯红酒,先例一开,其他人怎肯放过她,有说:“红酒不碍事,多喝点,还带美容的。”又有说:“赶明儿我也出国去,这杯先喝了预备着。”

隆冬护住她,“你们别灌她酒了。”

众人起哄:“英雄救美。行,你帮她喝。”

时间过了十二点,几个女同学已经回去了。章一想走,又不忍心撇下隆冬,毕竟他帮自己挡酒,都是些孩子,酒量自是浅的,不少已睡过去了,在客厅横七竖八地躺着。章一把隆冬架到客房里,想再过半小时去叫他。

章一坐在沙发里,脑子发昏,脸发烫,她哪知道这是酒劲上来了。迷迷糊糊地,仿佛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糖果被单,史迪仔。她把自己高高抛起,落到松软的床上,四肢百骸往下沉,头也往下沉,一牵动,睁眼看,原已十二点四十了。

章一往客房走,门裂开一道缝,有人在叫她的名字,“章一,章一……”,一声急似一声。她推开门,门外的光线霎时如上游水般倾泻进去,来得猛,却只打个涡旋儿回去了,未真得到暗里头去。章一只叫得声“隆冬”,已被眼前所见惊得呆了——男孩竟然正叫着自己的名字自渎!

隆冬一看她进来,一惊之下竟然泄身,见她转身要走,急得上前要拉住她。章一挥开手,叫道:“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她实在是没想到。在她看来,这是件:“去洗把脸。”她一声不吭,关上浴室门,此时才敢抬起头。她吓了一跳。镜子里的女孩双颊奇异的绯红,眉眼蒙着雾。两手成梳,将两边的头发往后抓,鬓角顺着长长的眼尾一路往上勾。她从小玻璃罐拿出一根红色的橡胶圈,把头发束成一把捆起来,用水泼脸,水顺着她的脸往下淌,用手一抹,出去了。

夜太深了,连钟闵的眼神都变得夜了,他在看她,又似没有看她。章一心中擂鼓,掩饰一般,湿地甩甩手。

钟闵开口:“你可清醒了?”

章一点点头。

“还记得自己方才都做了什么?”

章一眼又垂下去,不作声。

钟闵过去钳起她的下巴,声线转冷,“说!”

章一抬眼看他。他果真是在意的,一直以为是自己的所有物,如今却背叛自己。他的眼像平静的海,可那下面隐藏着的风暴又是什么?是恼羞成怒么?他凭什么质问她,他到底是她的谁,纵使她真有多离经叛道,怎样也不归他管教!没有父亲,母亲遗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