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虽然已经大致找到了根源,但如果没有根除之法,那是否意味着沾染上这黑雾的人还要继续遭受折磨?田小文倒也罢了,面前昏迷不醒的护士这些天来却是颇为照顾天舒,她不希望对方遭罪。

不过,相比起这名老者的身份,她更在意他右眼的神秘黑雾。走廊上人来人往,却并没有人对老者露出诧异之色,显见他们也是看不到的。而自己中午见到这护士时,她手臂上还没有黑雾。也许,自己可以问一问她下午的行踪,推测一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而且,这个时代并没有后来那样无孔不入的媒体曝光介入,这也就意味着,如果张老师若一定要扣下她的准考证,那她根本没有办法。告到教育局?她家都是平头百姓,根本没有门路,去了也是白搭。

张老师跟在她身后走进来,微笑道:“学校不是不通情理的,天舒同学遭到这种意外,我们都很难过,能帮孩子的自然要帮一把。”

见女儿不再像以前那样挑食,莫丽文高兴不已。替天舒擦干净嘴角的粥渍后,她看向过来替班的丈夫:“大夫说明天就能出院了,你今晚再陪小舒一夜,明早我过来一起收拾东西。”

女子的笑意顿时僵在脸上,难以置信地看着男子,试图在他脸上找到说笑的痕迹。

甚至往深处再想一层,她当初会被那个渣男的甜言蜜语冲昏头脑,主动将房子过户给他,多少也有在事业方面心灰意冷,转而想要好好经营家庭的想法在里面。

一只蝴蝶扇动翅膀,便能在数千里之外引起一场风暴。同理,一件看似无关的小事,一旦生在要紧关头,就会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如果不是因为这几个小孩的欺凌,她后来或许便不会落到被骗被杀的下场!

想到这里,天舒眼中露出刺骨恨意,伸手便往田小文额上按去!

片刻之后,答应医生先做常规治疗的田家夫妇一边唉声叹气,一边走进屋内。田母拭着眼角的泪珠,伸手刚想为女儿掖起被子,却突然察觉到不对劲。仔细一看,她顿时慌慌张张地大叫起来:“医生!医生!我女儿出事了,快来看看呀!”

妇女尖利的嗓音在寂静的走廊上久久回荡,惊起许多病人走到门前探头探脑。三两人群之中,独有天舒逆流而上,头也不回地向自己的病房走去。

走到转角无人处时,旁侧忽然飘来一个听不出年纪但充满威严的声音:“小丫头,你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

是谁?!

天舒闻声一惊,连忙四下扫视。但长廊空空如也,唯有惨白的灯光照在半白半绿的墙壁上,拖出她长长的影子。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这时,那声音又再度响起:“小姑娘,难道你不害怕吗?”

四下无人,难道是鬼魂在说话?天舒心脏一紧,强忍住拔腿逃开的冲动,冷冷说道:“我该怕什么?”

那声音低低笑了起来,却并不阴森恐怖,反而隐有几分欣赏之意:“好好好,果然是个大胆的丫头,而且心地仁厚。我问你”

这时,走廊另一端遥遥传来一声惊呼,正是田母的声音,几分惊喜,几分慌乱:“医生,为什么她醒后大腿会痛得那么厉害?刚才她昏倒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她……”

压着田母慌里慌张的询问声,那声音不紧不慢地问道:“我问你,那个小女生以前欺负过你吧,为什么你不趁机杀了她?”

一个疑似是鬼的家伙,深夜在医院走廊里拦下自己问她为什么不杀人?

天舒心内再度涌起一阵荒谬感。她知道对方必定看得到黑雾,也看到了自己动手将之驱散的过程,否则不会认为自己有能力杀人。但她刚才行动时明明已经非常小心,刻意避开了旁人耳目,这人居然还能察觉得到,必然非同寻常。反正自己做事自有理由,还不如直说了,免得他再继续盘问。

一念及此,天舒答道:“她不是主谋者,我也没死。但她害我的时候,我一度觉得生不如死,所以也让她尝尝这滋味好了。”

“哈哈,还是个恩怨分明的丫头。那我问你,你准备怎样对付主谋者?杀了她?”

从对方轻描淡写的语气中,天舒明显感受到了此人口中提起杀人,并非只是说说而已,而是带了一种习以为常的淡漠冷然。就算是当初采访连环杀人凶手时,她也没在凶徒身上感受到这种不以为意的态度!很明显,抱有这种态度的人,远比凶徒之流更加令人畏惧!

天舒倒没有害怕,因为她有种奇异的感觉,这人并不会伤害自己。只是,这份放心并不足以让她将心事和盘托出。她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沉默片刻,那声音又爆出一阵低沉的笑声:“不只胆大,性子还这么倔。很好,很好。”

一连说了两个很好,那神秘人便沉默下去,久久不曾开口。天舒知道他已经走了,便不再耽误,一口气跑回了病房。直到看到那抹熟悉的灯光,看到焦急的父亲,她才觉出有几分后怕。

天逢杰原本是有些生气的,但见女儿愣愣看着自己,似乎有几分魂不守舍,那点怒气顿时飞到了九霄云外:“小舒,你刚才去哪里了?遇到什么事了吗?”

天舒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些奇怪得近乎灵异的事情,下意识地,她觉得最好不要让父母知道为好,免得太过担忧。于是,她想了想,说道:“我刚刚看到个同班同学被送到急诊室,就跟过去看了看。”

“你同学生病了?重不重?”天逢杰这才知道女儿为何会一走就是这么长时间。

“刚刚一直昏迷不醒,现在已经醒过来了。具体是什么病我也不知道,医生还在检查。”天舒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爸爸,我累了,想睡觉。”

天逢杰立即忘了其他事:“快上床吧,我都替你铺好被褥了。”

“谢谢爸爸。”

少顷,窗帘便被拉起,顶灯也被关上。天舒却是了无睡意,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默默想着心事。

虽然屋内漆黑一片,但看得久了,隐约也能见到一点东西的轮廓。但细细思索了半天,对于刚才在走廊里遇见的那个见不见尾的神秘人,天舒却依旧毫无头绪。

既然想不明白,她索性不去多想,以那人的神出鬼没,如果真要找自己麻烦是绝对躲不开的,那还不如丢到一边,该干什么干什么。

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时间,她微微眯起了眼睛:这一世她一定要争取到去市中学读书的机会,但以家里的积蓄,在县城上过得还算舒服,可一旦到了城市,学费加上生活费,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支出,恐怕就比较吃力了。

她不想让父母为了自己节衣缩食,想靠自己来赚取费用。但就算顺利摆平升学考试这件事,她也只剩下一个暑假的时间。在这段日子里,她能赚到足够的钱么?

黑暗之中,天舒突然绽放出一个微笑,如夜之暗香,甜美之至。

亲爱的们,情人节元宵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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