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什么班啊,刚从我妹妹那儿回来。

今天已经是农历腊月二十三了,下午公司的事儿忙完后,我开车回家,正好路过火车站,广场上熙熙攘攘,我忽然想起回家的车票还没买,现在又是春运时期,车票一会儿一个行情,就打电话问她,要不要先把回家的票买了。

今天是二号,还在新年假期里,单位是不办公的,恐怕连看门的大爷都在睡懒觉,去单位是不行的。爸妈都在老家,家里是不过公立新年的,再说我一个人回去也太唐突,去老家也不行,那就只有回家了。

“这个房间里没人吗?”

“事儿不少呢,每天擦地、洗衣服,玻璃要三天擦一次,电器要一天擦一次。还要照顾我儿子,一天换一个食谱,早晚要带它出去散步,我儿子可是德国纯种的呢!”

他是第一个对我说“我爱你”的人,会给我占座,在特殊的那几天,他会在座位上放一杯红糖水,用的是保温杯,有时还会把微型暖水袋借给我用,让我贴在小腹上。当然,是在自习室里。我不高兴的时候,他从不问为什么,会安静地陪我坐会儿,或是给我戴上耳机,听一段舒缓的音乐。

可能是因为缘分稍微深一点,再加上人挺多,我没往别处走,就站在了他们旁边,手拽着吊环。从穿着上看,老太太应该不是市区的人,她把孩子抱得很紧,孩子偶尔把吃的送到她嘴边,她会低头轻轻说些什么,然后安抚般地咬一小口,也可能只是一个渣儿,总之我觉得她应该是从农村来的。她让我想起了母亲,在她偶尔抬头的一瞬间,我甚至觉得她和母亲很像,特别是她抱孩子的动作,让我恍惚觉得就是母亲在抱着我的孩子。所以,虽然后来车上空出了一个座位,我还是站在原地,其实我根本没现有了一个空位,我一直在悄悄地看着他们,特别是那个孩子鼓鼓的小嘴,那么红,我真想拨弄一下,甚至抱抱他。只可惜,我上来后不久,那个老太太问这里是不是农贸市场,司机说是,她就抱着孩子下去了,我也像是如梦初醒一样,愣愣地转过了身,目光随着他们下车,手摸着窗户,看见他们隐没在了步行街的人潮里。

9月25日晴月色姣好

是你的事儿,还是咱们的事儿啊?

家里静悄悄的,只有表针在响,地上一片银白,我循着银白看过去,月光把墙上的那幅睡莲图晕染得雾色缭绕,如梦如幻。这是我送给倪瑜的结婚礼物,我们是裸婚,连颗糖都没买,送她水墨画算是挥我的专长,我知道她也喜欢水墨画。最重要的是,在我眼中,倪瑜原来是一朵清丽的水仙,那是我结婚前的想法,现在我不那么想了,她是一个比水仙更有内涵和韧性的女子,有时我会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佛一样的慧性。我把睡莲送给她,既是比拟,也是希望她用那种慧性主导人生,多一份从容和淡定,如睡莲一般悠然。现在这幅画挂了一年了,我们的生活比一年前更简单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拜睡莲所赐。

“你那都是封建迷信,说得人后背冷飕飕的。再说了,刚这么几天,你怎么知道是孙子?万一是女孩呢?”侯平反驳道。

再次提笔给你写信,我已经结婚半年多了,那时树还绿着,现在光秃秃的,黑黑的,正是冬天。我不知道时间为什么过得这么快,也许真的像人们说的那样,快乐的时光过得异常快,是我太快乐了。总之,当我的生活彻底安静下来后,我知道你也在过这种安静的生活,风平浪静,幸福在静静流淌。

“这是什么花?”我说着就站了起来。

我抬起头看着他,嘴唇刚动了动,他的话又接了上来——

“他什么都不承认。”蓓蓓哭着说。

我彻底无话可说了,呆坐在那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一堆事儿。

“他不承认,不承认我也要弄个明白,我就不信他不露马脚。”蓓蓓愤愤地说。

“不带这么做有罪推定的吧?他又没真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他没真做什么?”

“那你怎么知道他就真做什么了呢?”

“我不知道,所以我要调查呀,调查完了才知道他到底做没做什么。”

“调查?就凭你一个人?累死你也覆盖不过来。”

“一个人不行,那我就雇个私家侦探,全天跟着他,看他到底在做什么。”

“那是违法的,你知不知道?再说你累不累呀?你的世界就这么大啊?”

“这么大怎么了?他是我的,他的一切就得在我眼皮子底下,他若安分,我便晴天。”

“算了算了,你呀,你就是闲的,给你找点儿事儿干,你就没工夫看你那晴天了。”

“他也这么说,他建议我去拿个学位,趁着还年轻。”

“对呀,学位拿下来了,以后什么事情都好办了,思青说得对。”

“对什么对呀,你知道读个硕士多费事吗?不是全日制的吧,含金量不高,回头把文凭往外一拿,人家管你叫镀金。选全日制的吧,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得上交,留他一个人逍遥?”

“那有什么啊?他又不是两三岁的孩子。”

“哼,到那时候,就算把人家送上床,他也不会承认了。”

“那你成天这么疑神疑鬼的,他就承认了?明明没干过的事儿,他就会承认了?”

“你怎么知道他没干过?没干过口红印是哪儿来的?”

话说到这儿,我彻底变成哑巴了,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劝他的了。

“你呀,就缺一个孩子拖着你,养上个孩子,你忙得就什么都懒得想了。”

“养孩子?那我的体形就完了,我就成黄脸婆了,那时候就干听人家吆喝了,我才不养呢。再说,有了孩子,现在这种自在生活可就没有喽。”

“你都结婚三年了,思青没意见啊?”

“他不也一样快活吗?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行,妹妹,你活得比姐明白,我服了。”

“哈哈,就是嘛,快乐才是最重要的。我和路思青说,是我给了他自由,他不承认。”

“他不承认,我承认,回见吧您呐。”

说完,我抓起包就往外走,我怕蓓蓓学路思青,一直把“承认”这个话题进行到底,最后连我的自由也不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