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强打精神起来,芍药领着婆子打了温水搅好帕子递给她,晓晓净了面,抬眼一看慕容兰舟没有回避的意思,不禁道:“夫子且去书房吧,待晓晓收拾妥当过去寻你。”

小白都不知自己偷想过多少次她动情的时刻,盼着她知道自己的情意,然后就像这般望着自己,纵让他立时去死都足了,却如今她动情了,对象却不是自己,是慕容兰舟。

慕容兰舟知道拦也拦不住,心里也想就让她去,让她看清楚了比自己跟她说强,朱子毓还能强留她不成。

“小白,对不住了,当初我是应了你,可如今我想跟他走。”“不,不行,我不让你走,不许你走,死也不让……”

晓晓没辙了,只能期期艾艾的挪了过去,刚到跟前就被慕容兰舟拽进怀里,晓晓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唇已被两片柔软盖住……

晓晓颇尴尬,都不敢看慕容兰舟了,过了片刻,方听慕容兰舟道:“忽儿烈,即使你领兵进犯我大夏,夺我城池,杀我百姓,在你阿一族部落却算个顶天立地的英雄,而我一向敬重英雄,你们阿一族部落不是讲究强者为王吗,现在我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胜了我,我就放你走,如果败了,我这七尺青锋剑,就会斩下你的头颅。”

晓晓忽然明白,为什么自己不觉得冷了,这水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想来是天然温泉,所以这里的温度才比外头高。

晓晓叹口气,把外头的狐皮大氅给他披上,系紧了带子,小声道:“外头风雪大,小心些,我等你回来吃饭。”

他不可能把北地的部族全部绞杀干净,唯有杀一儆百,忽儿烈大约也知道,这回必死无疑,这才逃入深山,忽儿烈自小在这里长大,对这里比谁都熟悉,虽说如今天寒地冻,要是真想藏,藏上个数月半年的,应该也不难,可自己跟他耗不起,京里还有一大摊子事儿呢,再说还有晓晓。

廊檐有些窄,雨却越下越大,没有丝毫停的势头,而且起了风,雨水灌进来,打在她早已湿透的身上,冷的她意识都有些模糊起来。

芍药已然打了伞出来,晓晓自己接过去,拽着福寿出了相府,上车才顾得问缘由,福寿颇复杂的看着她道:“皇上念书的事儿相爷知道了,把裕亲王关进了宗人府,这会儿要问我师傅的罪呢。”

小白听到这里心里一热:“她胖了还是瘦了?是不是长高了?”说着又叹了口气:“还是那般莽撞,到了外头也不知道收敛,那人便对她好,哪里是个好性儿的,不定恼了要罚她,可不要皮肉受苦吗。”

晓晓心里一慌,急忙缩回手,万分后悔提起这个话题,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那个,夫子,该吃饭了。”

韩青熟悉北地的地势习俗,他若出战定能事半功倍凯旋而归,为此,自己曾两度亲临韩府请将,终让他应下出战,眼瞅点齐兵马,置备粮择良辰吉日大军便可北上,不想今儿一早元忠上山,说韩府送了信儿来,韩将军病了,恐要辜负丞相所托,同时,北边鞑子也正式起兵。

朱锦堂瞧了晓晓一眼,心里暗笑,却成心不开口解释,且还说了一句:“你这老家伙少说两句,她脸皮嫩,经不住。”

晓晓见这形势,心里也不免有些后悔,自己也是,刚不搭理他走就是了,这倒好,惹了这些地皮流氓,说不定要吃亏了。

仿佛知道她想的什么,慕容兰舟放下手里的书,瞧了她一眼:“女孩儿家身子弱,尤其忌讳这些寒凉之物,今儿不是你烫伤了舌头,纵一块也不让你碰的,回头身子坏了,再小心也晚了。”

虽说,晓晓对做和尚的日常生活不怎么了解,可光想也知道,偌大一个寺庙,就相当于一个职场,老方丈是最大的老板,下头的大小和尚论资排辈,一层层,分任经理,主管等职,最下头的恐怕才是大殿里头伺候香客的小沙弥。

说着话音一转:“至于今儿的事儿……”顿了顿,语气更沉了几分:“若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恐下头人伺候的更不精心,断断轻饶不得。”他话音一落,李尽忠跟后头的太监宫女,有一个算一个扑通跪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嘴里不住声的道:“相爷饶命,相爷饶命……”

想到此,抬手抹了把冷汗,心里把满天神佛都念了一遍,求着各路神仙保佑晓晓这丫头别犯倔性子,有道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忍着才是道理,相爷这明明白白就是吃味儿呢,回头这丫头一犯倔脾气,再露点儿什么出来,事儿可就更大了。

慕容兰舟眸光软了软道:“怎么,不耐烦了?”

一串话说的极溜,简直就是个二流子滚刀肉,怎么也不像个王爷,慕容兰舟眉头皱的愈紧,却不在瞧他,跟在一边儿战兢兢不敢言语的掌柜道:“没听着我刚的话儿吗,把你这里盘的葫芦拿出来让我家丫头过过眼。”

晓晓不想他问出这么一句来,迅抬头看着他,小嘴微张,眼睛瞪的老大,一副毫不做作的惊愕表情,倒彻底打消了慕容兰舟的疑虑,慕容兰舟知道自己想多了,这丫头对朱子毓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儿。

乔大妮这长相,真应了那句女大十八变,小时候黄花菜一样儿的丫头,几年过来就成了一枚小佳人。

他这两句话说的极轻,可落在晓晓耳朵里,就觉沉甸甸的压的她难受,灶上见识过他的怒气之后,晓晓就有些怕他了,别瞧他这会儿对自己好,说话也和声细语的,不定自己一句话说不对,惹他作起来,自己就吃不了兜着走。

几乎话说的很有几分冷意,春桃忍不住颤了一下,只觉自己腔子里那颗心,跟侵在冰水儿里似的,都冻成冰疙瘩了。

赵丰忙道:“奴才哪有爷的见识,只说凡是鱼都是红烧了才好吃,原不知还有这些讲头。”

这么想着暗里瞧了皇上一眼,小白这会儿终于回过头来,他未看慕容兰舟,而是直直看向晓晓,晓晓也抬起头来,小白的目光中有些急切,晓晓知道,他是委屈。

不过,提起宫规,倒让他想起一事来,慕容兰舟的目光划过朱子毓落在晓晓身上,忽开口:“李尽忠。”

有时拿她真没辙,只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他什么时候劳动过她,那次不是自己伺候她的,她伺候自己,不过是给外头人做做样子罢了,这会儿倒拿宫女说事儿了。

可这小子就开始梦魇了,连着做恶梦,她就是回去了,半夜也得给折腾回来,熬的她都快崩溃了,最后实在没辙,借着值夜的名头,留了下来。

这种氛围下,晓晓也不好意再跟他较劲儿,索性就让他按着,不过按着按着,晓晓忽觉不对劲儿,手里那条原本软趴趴的物事儿,仿佛有些反应。

李进忠跟常三几个是刚进宫那会儿就在一块儿当过粗差,后来换庚帖拜了兄弟,几个宫里掌事的太监凑在一起,不说穿一条裤子,也差不多,所以李尽忠是万事都不瞒着常三几个。

自己跟他可不是一溜的,这事儿早晚都翻出来,她要是真给他弄出宫去,小白这边儿撂的日子长了没准就凉了,到头来,自己落个两边不讨好,别说荣华富贵了,恐怕这条小命都保不住,给这俩人谁恨上,都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