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影啧啧笑道:“你真是没有一点当代掌门的觉悟,现在已经兵临城下了,你还有空去管魔宫的事。李大侠你怎能如此不称职呢。”

姬无影用银子敲着桌子,问道:“不久前,客栈来了两个很打眼的人,你可有注意?”

紫云一句近乎呢喃的话语,接着便是放下一切般的叹息了一声。

李天胤跟紫云一起走上朝阳峰,姬无影因身份特殊,为了让两位掌门好好商谈,他便留在山下,找了一方青草地,坐着耐心等待结果。

姬无影迎面而来,李天胤却后退了几步,一张脸拉得老长:“我不该回来?”

姬无影憋着笑,道:“你若不提,我自不会说。对了,无量宫的那块宫主金牌还在你这里吗?”

姬无影耳力好,闻言一愣,一口饭直呛进咽道,顿时捶胸顿足,差点咳死。

玉生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手中的物什,道:“我来集市采购果蔬,现一个七煞宫妖人,我谨遵师训,出手教训了他了一下,嘿嘿。”

姬无影眯了眯眼睛,用眼神询问他怎么来了。李天胤但笑不语,看了看身边那些垂头毕恭毕敬的侍女们,用口形说:想你了。

为追影抚琴的是一位妙龄女子,长如瀑,肤白赛雪,紫衣罗裳尽显婀娜身姿,黛眉浅粉羞煞身旁娇花。经她芊芊玉指弹奏出的琴音婉转缠绵,似有道不尽的相思情愫。抚琴女子手在琴上,目光却流转在听琴人身上,只可惜频送秋波,听琴人却毫无反应。

姬无影抱歉地笑笑,没有言语,将追影按坐在椅子上,拨亮油灯,自己先比划起来。只见他双掌一合,拇指相扣,接着慢慢张开掌心,双手轻轻舞动。桌对面的白玉墙上,出现了一只振翅翱翔的雄鹰,时而盘旋高空,时而俯冲地面,灵活生动。

追影也瘦了,脸颊有些凹陷,加上无神的双眼让他看起来异常憔悴,姬无影忍不住伸出手想去触碰他的脸,却被他迅捷地躲开。姬无影的手停在半空,诧异地看着追影,“你怎么了?”

那一夜很美好,此后两人关系明显融洽了很多,但没过几日,沈君为夫妇提出辞行,称联系官员需趁早入手,姬无影没有挽留,亲率众宫人为他们举办离别宴,沈君为要走,李天胤作为他的药童自然不好留下,纵有万般不舍,还是得走,临行前李天胤不顾礼数一把将姬无影和儿子都搂进怀里,小团子先前还欢喜地玩着姬无影的头,突然被人用力箍住,扁了扁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悲伤迅蔓延,姬无影知道自此一别,变数难定,为掩情绪垂下眼睫,由他抱着。

沈君为表完自己的见解,石洞里鸦雀无声,每个人都意识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珑月与沈君为虽不是局中人,但姬无影有危险,他们不会袖手旁观。李天胤身为华山弟子,又深爱着姬无影,如今儿子也出生了,觉得自己必须扛起这个重担,想办法阻止事态的延伸,便道:“现在离事还有几年时间,足够我们谋划对策,华山的事是由我解决,无影现在体弱,先养好身子再说。皇子势大,不是我们能撼动的,要阻其动作,惟有将此事告知太子,我的朋友多是江湖中人,姐姐,姐夫口碑在外,交际宽广,不知你们是否认识朝廷要员?”

李天胤仰起满是胡茬的脸,悲道:“就在旁边石洞中,我怕你带来的人知道他的事,将他转移过去了。”

所幸石室里生活用具齐全,李天胤将儿子放在石床上的枕头边,又将姬无影扶到床上,他的□一片狼狈,所过之处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李天胤心都痛裂了,颤抖着双手褪去他的衣物,用棉被轻轻盖住他的身体。儿子微弱的哽咽哭声在石室中回荡,却没有唤醒身边的父亲。

姬无影见他目光灰暗,黑中还夹杂着几根枯草,倦容难掩,这两日应该没有好好休息过,心里也很难受,伸手将他丝中的杂草摘除,抚着他的脸颊道:“阿锦,不是我抛弃你,而是我不敢再让七煞宫涉险,吃一堑长一智,任何来路不明的人我都不会带回七煞宫,你的身份复杂,又不肯道与我听,你让我如何能安心?孩子的事比起七煞宫的安危,我选择后者,就当我对不住你。”

姬无影半信半疑,直视他的眼睛,看他有没有说谎,李天胤被他目光一摄,心头猛地一跳,俊脸微微泛红。

“以他的脉象看,孕期已有三月,但他毕竟是男子,老夫行医几十载从未遇到此种情况,万一误诊,岂不贻笑大方。”大夫直言自己的难处。

脸被打得火辣辣地疼,李天胤皱了皱眉,把姬无影轻轻放在床上,用袖口擦去他额上汗水。

小二点头:“早晨天不亮就离开了,跟掌柜交代要你留下等他,最多三日便回,还吩咐吃食上要清淡丰富。”

姬无影听了连连摆手:“不要,随便吃点温胃的东西就好了。”姬无影才不想喝那些苦涩的药水,更何况要去见大夫,万一大夫要求把脉,不就露馅儿了吗。

姬无影又将注意力落到追影身上。听了老头的话,追影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似乎含了一嘴沙子,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好半天才道:“我能做的都做了,他还惦记我作甚?人死如灯灭,我和他的关系已经终了,我不会再回去,你走吧。”

追影默默地看着他,弱冠的年纪,眼神却是坚定无比的,像华美的琥珀,经历了无数风吹雨打,才打磨出的惊世风华。

姬无影没有回答他,伸出手想去摘追影的面具,在那副假面下会是怎样的一张脸,若是看到他真实面目,会不会多唤醒一些记忆?

“喂,你没听见我说话吗?为何不答我?”追影还是沉默着。姬无影自讨没趣,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一只困兽,以前的自信脆弱的不堪一击,他只需静静地等着,自己就会自投罗网。姬无影痛恨这种无力的感觉,气冲冲地放下纱帐,又躺回床上。

姬无影咬牙切齿,却苦于不是他的对手,搜肠刮肚地找话题想拖延时间。

姬无影被他深沉怪异的目光盯得很不舒服,现在也没心思跟他纠缠,便出手推开他。李天胤却反手抓住他,沉声道:“埋骨之地去不得。”

上了擂台,双方拱手致意,追影刚要伸手拔剑,却见流云单膝跪地,抱拳低头道:“我认输。”

沈君为摇了摇头:“宫主还记得一月前,我对你提过的那个神秘人吗?我收到消息,此人现在也在华山。”

“哼,我就是白眼狼怎么了,谁让你喜欢我。”

李天胤俨然一副当家作主的模样,对前来参赛和观战的人拱礼相待,那些人也对他点头哈腰,仿佛他就是华山掌门一样。

姬无影翩然落在船舷上,潇洒转身,打开玉扇,轻轻扇了几下:“姐姐们,还想继续玩吗?”

堂主们还沉浸在臆想中,一时没反应过来,胯下马儿欢快地撒着四蹄,冲过了向天南。

一夜辗转难免,迷雾丛林迎来艳阳高照的新一天。

沈君为看了看棋盘,邀请道:“宫主有没有兴趣与我对弈一局?”

姬无影在珑月心中一直就是个宝,听他们这番谈话已经大致了解他的内伤状况。珑月扯了扯沈君为的衣袖,轻声道:“夫君你就帮忙找找吧,我视无影为亲弟弟,看不得他受苦。”

一个红衣圣女即刻出现在珑月眼前:“教主有何吩咐?”

一日,珑月无意间走进了落英谷,这片山谷峰浪松涛,层层叠叠,青山绿水间,云遮雾绕,颇有几分云来山更佳,云去山如画之势。珑月看山峰如此俊秀,山里想必有不少珍奇野物,于是一边欣赏山的秀美景致,一边搜寻自己的目标。

李天胤窘急而气:“姬无影,我在你心里就如此不堪?”

莹白的光渐渐浮现,犹如一个巨大的蛋壳,将姬无影的身体包裹其间,慢慢腾空。

提及欢爱,李天胤面色烫,似乎又感受到了姬无影迷蒙的眼神和炙热的体温,虽是一场错爱,但李天胤并不后悔。“不管他是男是女,我所犯之错,我自会承担。”

身虚体乏的李天胤在一旁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过招,心惊不已,生怕姬无影一个闪失就会被铜人撕成肉块。与他欢好以后,李天胤觉得身体空乏的很,不知为何内力完全凝聚不起来,就连站起来也十分困难。

“泡了这么久,你身上的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别想磨蹭蹭拖延时间,驻颜水泡久了会反噬人体,不想全身腐烂的话,还是起来为妙。”濯尘等得久了,颇不耐烦。

姬无影不知道这怪物还有多少,自己内力体力都已不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继而变换剑招,在自己身前竖起一道坚韧剑气墙,火蝙蝠们目不能视,仅靠声音辨别方向,一时间纷纷朝气墙上撞,撞墙掉落的火蝙蝠尸体越积越多,姬无影的剑气墙外已是火红一片。

李天胤不再说话,昂挺胸,无畏地看着姬无影,缓缓摇头:“阁下不是滥杀无辜的人。”

“……”金越口将言而嗫嚅,好半天才抖出一句话:“没在松下,无量宫主濯尘命我将玉盘盗来,承诺事成之后,助我当上飞鹰教主,我看见他把四兽玉盘被放进了塔下的地宫中。”说到这里,金越忙向姬无影叩头求饶:“小人不是有意欺瞒宫主,宫主饶了小人吧……”

接着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想是那少年已经脱衣上床了。

“这是大厨精心处理过的大肠,一般人都不吃这个,说是污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