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上简简单单的写着“擅开者死”这四个字除了第一个外,其余的三个,他倒还能够模模糊糊的认个大概。

何消顿饭时间,已然攀抵主峰中部。

也许是因为他捐献的香资丰厚,又不像武林中人,他的请求被接纳了。

“地方虽然隐僻,就怕先有人在。”

近了,已走入视线之内。

且说翁若梅转进后洞,因有怪人事前叮嘱,恐有蛇兽潜伏,不得不放缓唧步,戒备着前进,因此,虽只一两百丈距离,也费了盏茶之久。

后洞深处山腹,光线理应更黑才对,相反的却比前洞还要叫亮得多,翁若梅一心只在灵药和蛇兽身上,对于这个违反常情的现象,竟然没有在意。

当她到达后洞深处的时候,又被呈现在她眼前的景象呆庄了。

这是出于她想像之外的。

后洞的尽头,竟大得出奇,方圆怕不有亩许大小,在这亩许大小的洞穴内,有一个水潭,水潭的中央,还有一座假山,仿佛就像富贵人家,庭院中的布置一样。

假山之上,石隙之中,生着五六棵尺长小草,每棵小草的顶端,结着一顶鲜红的果实,那股浓厚的幽香,便是从那几颗小红果上发出来的。

这几颗小红果约有葡萄大小,鲜红可爱,翁若悔虽然从没见过,但从师父以前所说的各种奇珍里面搜寻,颇似人间难得一见的朱果,服食一颗,即可脱胎换骨,那还不欢喜欲狂,立刻从身上掏了一个玉瓶,把师父给的几粒疗治内伤的药丸倒出,放入口中,人也跟着向假山顶上纵去。

翁若梅今年才只十四岁,毕竟还小,孩子气仍是很重,这一颖悟到那几颗小红果便是朱果时,那里还再想到潜伏身边的危险。

就在她身形跃起,扑向假山顶之时,同时也自假山顶上飘起来一团黑影,这一个突然的变化,才使翁若梅想到怪人所说的话,立又强提一口真气,盘旋了一周,见确实再无其他毒物盘据时,这才飘落下来,嘴里还在漫不经意的说道:“哼!一个大蛤蟆,倒把我吓了一大跳!”

其实她又何曾知道,假如不是怪人给她的那颗雄魄珠挂在颈项间,这时她恐怕没有这样安闲自在了。

那个黑忽忽的一团东西,翁若梅管它叫大蛤蟆的,却是一只千年毒物,三足蟾蜍,它怕极了雄魄珠,见翁若梅向假山上扑来,以为是要对不利,三足一弹,立也飘身而起,不敢迎向翁若梅,却向后跳落水中。

翁若梅落脚小草之旁,见朱果红得发紫,幽香浓烈异常,不用服食下肚,便是闻着这股浓香,也觉百骸舒畅已极,知已熟透,更不怠慢,立刻一颗一颗的采摘起来。

刚俯下腰,伸出纤手要采第三颗时“噗”的一声轻响,那颗朱果想是成熟逾时,已自动破裂,鲜红的果浆喷了她一脸,两只大眼之内,满满的都是果浆,感觉得凉飕飕的舒服已极,右手已交空壳摘下,里面还有很多残余的果浆。

事出突然,心里下懊恼可惜的时候,又是“噗”的一声,一物迎面射来。

她两眼满注果浆,不能睁视,左手拿着玉瓶,右手拿着果勃,一时间又腾不出手来,也没多想,微抬螓首,听风辨位,樱口张处,便将来物捉住。

来物动力极强,且滑腻万分,玉齿一合,喝将来物咬破少许,依然被它送进嘴时,顺着咽喉咽到腹中。

当来物入口,被玉齿咬破瞬间,仅觉其中汁液甚多,且清凉香冽无比。

初以为又一朱果破裂,随即觉不对,不敢再想,立将右手所拿残余朱果也一并放入口中,忙用衣袖将脸上和眼中的果浆擦净,注目查视,见所摘两颗及自行破裂一颗朱果所余茎叶,就这瞬息工夫,已自缩入石隙之中,其余三株完好无恙,一时也不知所食何物。

她立即想到茎叶的功效,虽不及朱果名贵,却也有起死回生之能,何不将茎叶同时摘下。

她想到就做,右手立向第四株朱果伸去,轻轻一拔,在她想还是手到功成。

但是事实却大出她的意料以外,那株看似纤弱的小草,竟是纹风未动。

这在她如何能够心眼,第二次微注真力,再次一拔,这一次却是得心应手,朱果连根已被她拔取到手。

心方一喜,忽觉整个山洞震荡摇晃起来,假山也自向地底落去,洞顶碎石尘土也给纷纷下坠。

变生俄顷,翁若梅大惊,呆立假山顶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接着便听到“轰隆隆、轰隆隆”连声巨响,自前洞传来,由远而近,这才把她从惊中唤醒,使她立刻想起前洞中被铁链贯穿琵琶骨钉牢在洞壁上的怪人,不想由于自己一念之贪,惹出之大祸来,假如怪人因此埋骨前洞,自己良心如何过意得去。

她再也不敢多想,立刻把手中朱果从茎上摘是,纳入玉瓶,盖好瓶盖,连同茎叶一并在怀中放妥,点跳腾身,向前洞奔去,然而为时已迟。

她脚刚落在池边,还没有再次举步,面前是通往前洞的洞径,又是“轰隆隆”一声巨响,塌倒了一大片,等到尘土落净,再向前展视,不禁叫得一声苦也。

去路洞径已经堵塞水泄不通,依适才传来的声音判断,倒塌的地方绝不止面前一处,就是挖掘,也不是一个人短时间办得到的事。

一念贪得,如今落到害己害人,她心里无限的懊恼与自责,暗想:“无论如何,我也得设法出去看看,纵然怪人已经遇难,也得把他埋好,才能心安。”

她搬运了一阵,中间露出来一块大石,估计怕不有两千斤重,她先将巨石周边的碎石清理一下,然后劲贯双掌,运足内力,搬住巨石一角,摇动了一下。

巨石下面,已经被她清理得成半空状态,现在又经她贯注内力,一阵推摇,已有倾坠的迹象,尽管她内力很强,像这样一块巨石砸到身上,她依旧是禁受不了。

她搬牢巨石一角,用力向下一带,人也跟着向后飘退,巨石是被她的大力带下来了,跟着在巨石后面的碎石却马上填补了空间,而且把她已经清除过的地方,又填上了不少。

事实告诉了她,不仅想看看前面怪人遭遇的希望成空,连她自己如何逃生也成问题。

她失望之余,靠着洞壁坐了下来,望着已被堵塞的洞径,呆呆的出了神。

这时,她适才吃下去的那半颗朱果和一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已在她的身体内部发生了作用。

她只觉得浑身骨骼痛疼欲裂,头部也昏沉沉的其重无比,眼皮再也睁不开来,一股其热如火的气流,穿行奇经八脉,所至之处,更是难过得要死,她强振精神,运功疏导,不知不觉就陷入了一种半醒半睡的境界之中。

前洞怪人见翁若梅进入后洞,心便定了下来,全神贯注,瞪视着洞径转折之处。

来人刚一现出身形,他便已看清是谁,不由火冒三丈,一声厉喝:“站住!”

这一声厉喝是他含蕴内力而发,有意给来人一个当头棒喝。

果然这一声大喝,收到了预期的效果,把来人吓了一跳,不得不暂行止步,循声一看,仅见怪人一个,神情显得有些惶惑“咦”了一声,然后就道:“奇怪!怎么你还没死?看样子还像有些进境了呢!”

怪人恨声说道:“老娘心愿未了,那会就死,你来干什么?”

“没死更好,如能捐弃前嫌,等我到后洞看看,再把你放开,一同回转洞宫山如何?”

“别作梦!快给我滚!”

来人“嘿嘿”冷笑了一阵,十分得意的说道:“你以为我还是昔日吴下阿蒙!老实告诉你,我已得到一部奇经,二十年来,已经小有成就,你那点佛门功力,早已不放在我的眼下了。不信等会把你放开,我们再来试试,看我可还怕你?”

“告诉你,我在这里住得很好,用不着你来花言巧语惹厌,赶快给我滚!”

“既是仍然不知好歹,那就由你,进洞我是非去不可。”

“你再动动看,只要再前进一步,便叫你立刻横尸此洞。”

从两人的对话,可以很清楚的看出,不仅相识,而且还是夙仇大敌,两个人愈说愈僵,大有一触即发,立刻武力相见之意。

跟着“哗啦啦”一阵声响,两人对面中间的洞顶,坠落下一片碎石,烟尘迷漫,立刻便隔住了两人的视线,来人见不是路,立即抽身向洞外奔去,边跑边得意的说道:“天意!天意!用不着我再来给你收尸了。”

来人去后,洞壁震动得愈发剧烈,并且一连串的向后洞延伸过去,一阵阵、一段段,崩塌的声响,传进了怪人的耳膜,也打击着她的心灵,每震响一次,就好像一块带有棱角的巨石砸在她的心上,那么痛苦。

她“咳”的叹了一声,这声叹息包蕴着无限凄凉和绝望,是那么倏长而悲痛。